“发没发烧不知道,只不过她跟我们的合同还有不到半年就要到期了……我想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我们还是尽量顺着她一点。这一次,还是就别拂她的意了吧?”
“既然你这当老板娘的都已经同意了,那我这做老板的这次也就不好再提什么反对意见啰。”
“为什么总是喝这样什么都不加的咖啡,不会很苦么?”
“看个人口味啰……”
“我尝尝好吗?”
“想喝自己再点一杯呗,尝我的干嘛。”
说着,他当即用胳膊护住了自己的杯子。不久,服务生将做好的乌冬面端了上来,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咖啡厅里居然会有乌冬面卖,不过比起这个更加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年头竟还有人出门吃东西自己随身带着筷子的。
趁着服务生现在还正在邻座帮助客人点单,明菜赶紧对身旁的丈夫说道:“这好喝不好喝的,总归不得尝过以后才知道么……万一我喝不惯,点来岂不是浪费了。”
“有我呢,浪费不了。”
“好吧好吧,”她看了看丈夫碗中正冒着热气的面条,道:“那……面条给我吃一根总可以吧?”
“想吃为什么不自己点一碗。”
“我才不要呢……除非你请客。”
“怎么?”他吹了吹筷子上的面条,转头看了她一眼道,“堂堂李氏集团的总裁夫人,竟穷到这个份上了么。”
“我不是没钱自己买,”她说,“只不过如果是你买给我的话,我吃着总归是要觉得好吃一点的。”
“哈哈哈哈……都老夫老妻了,说话还这么肉麻。真是的……”
“什么‘老夫老妻’,明明应该是‘老夫少妻’才对。你的确是已经快35岁的老大叔了没错,可是我可连30岁都还不到呢!喂,我说。你这筷子上的面条再不吃可该凉了。”
说完,明菜一把抓过他手。弯下腰,硬生生给他表演了一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虎口夺食”。将筷子上他吹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吹凉却还连汤都还没尝上的乌冬面一口就给吃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这李耀之有一怪癖,那就是在吃面条的时候喜欢跟那西游记的美猴王一样,像卷棉花糖似的把面条给卷在筷子上。要不怎么一口面条,他能在那吹这老半天呢,这还不是因为面条被卷了起来,吹的时候最多只能吹到外面,而里面的温度却还是热的。这要是不吹的久一点,一口吃进嘴巴里还不得给烫出几个水泡来呀。
餐厅卖的面条的量本来就不多,她这一口下去,可足足吃掉了全量的三分之一。
“面,我的面条……”
就在他一脸茫然的看着上面早已没有了面条的筷子时,明菜接着又端起了桌子上的咖啡,问也没问就全部喝光了。
苦是苦了点,可嘴巴里的那一大口面条总得找点水来才能咽得下去吧。
“唔……好险。”她笑着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说,“竟差点被这一口面条把我给噎着了,还好有先生的咖啡。这才把它给咽下去了。”
“你吃东西不会嚼的吗?”
……
数日前。
东京都,奥多摩町。湖畔酒店外。
“雪太大了,到处都封路了。三郎,看来你我今晚就要在这里下榻了。”酒店大门外,一身着冬装的女子转头对身旁的男人道。
“也只能在这将就一晚了。希望明日,这大雪的势头能稍微减弱一些吧。”说罢,二人便进了酒店。
在大雪封路,火车被迫停在半道之后,就连这种平时不会有什么旅客光临的小地方。此刻也是贵客云集,鱼龙混杂呢。
像这种小地方。简陋虽简陋了一点……但却总比一直困在郊外的火车上要强一些的。
在前台开好房间,启仁负责将行李拿上了楼,而她则在大堂里占好了位子,等着丈夫放好行李箱后下来点菜用餐。玄月叫来了酒店大堂的服务生,在点菜前先叫了一瓶白葡萄酒。
启仁下来后看到桌子的酒,笑了笑说:“怎么,这酒是给我点的,还是给你自己点的?”
玄月没有回答,而是叫来了服务生开始点菜。她刚点完菜,转头正准备把菜单交给身旁的丈夫,就这小半会功夫,一瓶子酒竟就空了。
“你居然这就给喝光了吗?”
“公子好酒量!”
只听邻座传来一声叫好。启仁放下酒瓶,随声望去,只见一容貌秀丽之年轻女子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发型古怪,留着满头的小辫子,看衣着也并非大和女子。
东京,乃是鱼龙混杂之地。她的样子虽然奇怪,可如果是在东京……却倒也就算不得稀奇了。
启仁看她不是寻常女子。此女子虽生得一副倾国倾城之貌,却是美而不媚。眉目之间,还透着几分贵气。
只见那女子举起手中的高脚酒杯,朝他微微一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启仁虽对她确有几分好奇,可身旁的王妃玄月则不然。在玄月看来,那只不过就是个稍几分姿色的年轻女人罢了,根本没什么特别的。而因为玄月的关系,启仁便也没再过多的在意这个奇怪的女人了。倒是前不久才刚进来酒店喝酒的几个纨绔子弟……刚坐下喝了两口酒,许是酒劲上了头。看着别人长得漂亮,便竟一起走到了那位姑娘的身边去,出言轻薄了起来。
那姑娘瞥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起身便要离开。几个人围住了她,其中一个为首家伙,用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调戏道:“小美人儿,别急着走嘛,爷们看你颇有几分姿色,坐下陪我们喝几杯如何?”
“呵!”女子冷笑一声,目光蔑视的看了那人一眼,语气平淡而又颇具嘲讽意味的说:“就凭你,也配让本姑娘陪你喝酒?”
“哈哈,性子倒挺烈!嘿,爷还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兄弟们,软的不成来硬的,动手。”
金小姐堂堂公爵之女,哪里受得这般欺辱,握紧拳头便准备要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哪知拳头还没有出手,耳旁便忽然传来一声:
“慢着!”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帅气公子。不禁心中一暖,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浅笑。
“哪里来的小白脸,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啊!”
“我脚下踩着的是大和的土地,尊的是我大和律例。既然有王法,那又岂容尔等光天化日之下在此轻薄良家妇女?!你们几个,立即给我散开!莫要再为难这位小姐。”
“大和律护的是大和子民,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个异族女子!”
启仁用手一指那人,忍抑住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警告他道:“我不管她是哪一族人,我只知她跟你我一样,口中所说的都是日语。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当今天下,无论和人也好,高丽人也好,还是美洲人也好。只要是书我大和文字,说我大和语言,安居乐业,心无歹念之人,那便都是我大和朝的子民!绝不容尔等狂悖不法,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家伙,狗仗人势,肆意欺凌!”
“我尼玛,老子今天妞不泡了,先tm来教训教训你这个吃里扒外,帮着外族人说话的和奸!”说罢,那人气势汹汹的便要挥拳来打启仁。怎料启仁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那纨绔公子还以为面前的是一个傻小子,可下一秒他却就为自己的愚蠢和自大付出了代价——
启仁顺势抓住了他挥来的手腕,一个扭身!只听“轰”的一声,一个过肩摔把那人给摔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朝那人脸上补上一记重拳的时候,一旁的玄月却急忙叫止道:“三郎住手!不可!”
启仁绝非下手没有轻重之人,他刚才那一摔看似凶狠无比,用力点却主在那人的手腕和胳膊上。一条好好的胳膊,手肘的骨头却被活活摔断,碎成了几十块小碎骨。看样子这辈子怕都是好不了啦。
“你们,也想试试吗?”启仁冷目道。
其余的那些纨绔呆滞在了原地,纷纷不敢上前,启仁冷道一句:“带上他,马上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仗着和人的身份为所欲为!”
“是……是……是……”
那些家伙平日里欺软怕硬,这下子胆都快吓破了,扶起自己的老大就灰溜溜的逃出了酒店。
金小姐嘴角带笑,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往杯中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走到了出手相救自己的英雄面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赶走那几个狗贼。公子如若不弃,便请让小女子敬公子饮下这杯酒吧。”
启从回头看了一眼王妃,道:“夫人面前,请恕我不能……”
“公子既不肯喝我敬的酒,那……就请收下这个吧。”说着,她将自己头上的一支珠钗给摘了下来,并硬塞进了启仁的手中。那架势,他想不要都不行。
“这,难道我出手为小姐解围,就是为了要小姐答谢的吗?这我岂能接受。”说罢,启仁便要将珠钗递还给她。
但凡启仁要是没结婚,这支珠钗他就给接下了。并且接下来,就将会展开以一段英雄救美而引发的世纪爱妻故事……
这种故事要放在东京电视台的晨间剧里,少说也得拍它个一百来集。
可是既已成家,堂堂男儿又岂能再随意接受别家女子的赠物。尤其还是像珠钗这样的贴身之物。金小姐见他不肯接受自己的赠物,竟以为他是瞧不上这一根小小的珠钗,可是她找遍全身,却又没有其它更珍贵的饰物可以相送……她身上倒是带了一些现金,可要是直接把那种东西给拿了出来说要送给人家作为答谢的话,却又显得太俗。
正当她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玄月走到启仁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微微一笑道:“多谢小姐美意,只可惜我们家里并不缺这些东西,你还是把它拿回去吧。”说罢,她一把夺过丈夫手中的珠钗。金小姐不接,她便直接摁住了她的肩膀,把它插回了她的头发上。
金小姐尚来不及询问那位年轻公子的姓名,他便已被他身旁的那位夫人拉着进了电梯了。
……
“此地不宜久留,拿上行李,我们赶紧离开吧。”
“为什么刚开好房间就要走,”启仁问,“况且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雪,路都封了,我们还能去哪。”
“我当然知道外面正在下雪,也知道路都封了,火车、汽车全都被困在了原地。可是谁叫你刚才逞英雄,出风头来着,你一个过肩摔,把人的胳膊都给摔断了,别人要是报了警,待会警察来了你要怎么说?是让他们把你抓去拘留起来,还是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堂堂泰宫亲王殿下,竟在大庭广众与人发生斗殴,你觉得这事传出去好听吗?”
“大雪把四处的路都给封了,警察能有这么快来吗。”
“大雪是封了路没错,可是最近的警察署据此不过四公里左右,他们不用明天,就在今天晚上就能赶到这里。你要是现在不走,待会再想走可就没那个机会了。”
“可是现在外面这么冷,我们能去哪。我想你不是认真的吧?”
玄月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背靠着墙,坏抱着双臂看着他。就在电梯即将抵达所在楼层,电梯门即将打开的时候,她忽然问:
“看你脑子这么清醒,原来你根本就没有喝醉嘛。”说完,电梯门开了。而她似乎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她冷笑一声,接着又道:“可是既然没有喝醉,刚才在下面干嘛要出手伤人啊?”
“我那不是一时激愤吗。”
“我看你明明就是看别人长得漂亮,所以才会出这么重的手,有意想要帮她出这一口恶气吧。”
“虽然我刚才在下面打伤了人,但是我想其实我们完全就用不着‘跑路’。”
“哦,原来你还不傻嘛。”她说,“看样子三郎你也看出来了是吗?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说着,她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摁下了开门的按键,并拉着他走了出去。
“从她左右耳垂上各戴的三枚耳环,奇特的穿着跟她独特日语的口音……我猜她至少也得是个侯爵的女儿。”
“那待会就算警察真的找上门,咱们也只要把这位贵族小姐给推出来挡在前边,也就万事太平,三郎也用不着自曝身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