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离道:“皇后娘娘未提是何事,只是说有要紧的事,想和娘娘禀报。”
“她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罢了。就说哀家累了,要休息,让她近日都不必来请安了。”
还没等豫离出去,乐天公主便抢先一步说道:“是四嫂嫂来了吗?母后何故不让她进来?”
自从刘氏嫁进门的那一刻起,乐天便一直唤她为“四嫂嫂”,一直到今天,她成为皇后,乐天对她的称呼也从未改变过。齐雅认为这是乐天的天性使然。能在这宫里有一份“人情”在也并不多见,故而齐雅也并未纠正。可是刘皇后却不这么想,她觉得乐天是被骄纵惯了的,连她也不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实在是不像话。
看乐天的样子,似乎是很想让这个“四嫂嫂”加入到她们母女二人的绣花游戏中来,齐雅改口说道:“既然如此,让皇后进来吧。”
刘皇后一身金灿灿红艳艳的凤袍加身,倒是让她多了几分贵气。可是生产后她伤了身子,便一直瘦弱着胖不起来。这身凤袍穿在她身上,看起来有些空空荡荡,里面似乎还能加个人进去。
再想到王桦穿着龙袍的样子。这二人倒真是夫妻,在这点上惊人的相似。
刘皇后恭恭敬敬给齐雅请了安,又看了一眼乐天。她本以为乐天会自动自觉地站起来把炕桌旁边的位置让给自己,谁知道乐天不仅没有让座,连起身行礼都没有,只是欢快地唤了一声“四嫂嫂”。
可偏偏齐雅并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妥。这更让刘皇后恨得牙痒痒。
豫离看出了端倪,连忙端了个凳子过来。刘皇后这才算坐下。
齐雅扫了刘皇后一眼,只见她目光如炬,胸有成竹的样子,今日过来定是开口要求些什么的。再看她周身的打扮,应该是在自己宫里狠狠下了翻功夫的,若不是这般打扮给她壮了壮胆子,怕是她还没有勇气过来见自己。
齐雅并未说话,乐天却是个自来熟的人。端着齐雅刚刚给她的金鱼给刘皇后看:“四嫂嫂,你看,这是母后新赏赐我的金鱼,你看,好不好看?”
刘皇后只见那精致的玻璃钢里有一尾白色红顶的金鱼。鼓鼓的身子,长长的尾巴,正在浴缸里游来游去,无忧无虑的样子很是有种奢华的慵懒,倒是也让人喜爱。只是她这次过来可不是要看什么金鱼的,所以只是敷衍地说了一句:“恩,好看。”
乐天倒是对这个话题滔滔不绝很感兴趣:“四嫂嫂你进宫晚不知道,以前宫里有一大片池塘都是养金鱼的。不过现在都换成锦鲤了。这些金鱼就挑了些好的分给了各宫让养在自己宫中的缸里。四嫂嫂宫里也有吧。”
刘皇后回忆着,好像是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几缸金鱼。
乐天继续说:“不过还是母后这的最好看,要不是我今天求了好久,母后才不肯把这尾赐给我呢。若是四嫂嫂喜欢,我也帮你求一尾?”
刘皇后根本不在意什么金鱼不金鱼的,她要说的事情还没机会开口呢。可乐天明显饶有兴致,她只好耐下性子,继续敷衍着:“本宫怎么好夺人所爱,更何况是母后心爱之物呢?”
乐天想了想说:“那好吧。如果四嫂嫂喜欢,可以常到我宫里来看看。我宫里的金鱼也好看的紧呢。”
金鱼!金鱼!金鱼!怎么说来说去都是金鱼!
就在刘皇后的耐性几乎被消耗干净的时候,齐雅终于发话了:“你不要总缠着你的皇嫂说金鱼了,都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一样。赶明儿就给你嫁出去,看你到了婆家是不是还这么没规矩。”
刘皇后想,终于可以说自己的事情了!
就在她刚要张口的时候,乐天又说话了:“四嫂嫂,听说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就特别擅长刺绣,你看我这花瓣总也绣不好,四嫂嫂帮我看看呀。”说着把绣花针举起来给她看。
没办法,刘皇后只好接过绣花针,在绣品上改了几针,果然花瓣鲜活了很多。
齐雅点头道:“皇后的绣工果然了得。看来一定是刘夫人好生培养过了。”然后又看着乐天说:“你呀你呀,可有你皇嫂绣的一半好?”
“好了好了,儿臣再练就是了。”乐天一边撒娇一边不服气地说。
齐雅并不责怪她,只是拍打了一下她的手以示惩戒。
好一副舐犊情深的画卷。
就在刘皇后近乎绝望,已经打算把这次见面当成一次最普通的请安,正准备偃旗息鼓的时候,齐雅终于发话了:“皇后过来可有何事?”
刘皇后心中的渴望如雨后春笋般蹭蹭地往上长,欣喜若狂,脸上的表情马上转悲为喜,藏都藏不住,说:“母后,臣妾一来是向您请安,这二来嘛是臣妾确实有话想对您说。”
“哦?何事?”齐雅不动声色。
刘皇后款款坐回到自己的圆凳上,说:“恭喜母后,臣媳又有身孕了。您马上就有嫡孙了。”
乐天兴奋到:“是吗是吗?那我有小侄子了?四哥哥知道吗?他知道吗?”
刘皇后向乐天笑了下说:“陛下自然是知道的。还嘱咐臣妾好生养着。”
齐雅看都没看刘皇后一眼,说:“你怎知这胎就一定是个皇子?”
“臣妾的母亲请云游的仙人算过了,仙人说了,这胎一定是个小皇子。恭喜母后,咱们大永后继有人了。”
齐雅实在是想尽早把这个无脑的妇人打发出去,便说:“仙人算过?这世上何处来的仙人?若有的话,请进宫来让哀家见见,哀家倒是也有很多话要请教仙人。”
刘皇后道:“既然是云游的仙人自然是不好请的,也是那日他恰巧路过刘府,被我母亲看到这才算了一卦。”
齐雅不禁为已经逝去的刘大人惋惜,多么聪明又忠心的一个人,怎么得了这样的妻儿?
“如此,倒是你母亲比哀家更有仙缘了。”
刘皇后显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意思,继续说着:“多些母后夸奖。臣妾今日来还有另一件事想请奏母后。”
“何事?”
齐雅的眉宇间已经不易察觉地现出一股戾气,豫离知道若是此时刘皇后再多说错一句话,她将付出她不可知的代价。可是显然刘皇后并未察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似乎是要为后面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做准备。
齐雅虽然极为不喜欢刘皇后的这种做派,但仍旧不动声色,想看看刘皇后到底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