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云白噎了一下,看着武乐的眼睛坐下,说:“姑姑,这谁都能看出来呀!”
“看出来又怎样,我不同意,他想娶?”武乐的眼神和语气皆散发着不容反对的独断专行。又说:“你呀,我是想让你嫁给阿洛,哪知道,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姑姑,你这就冤枉了你侄女了。我喜欢的是莫声哥哥,表哥这人,不是我的郎君之选,和他一起生活,我早晚吓死。”
武乐差点被她夸张认真的表情逗笑了,绷着脸:“你表哥长得好啊。”
“莫声哥哥也不错。再说,我看的不是脸。”武云白为自己的不肤浅感到自豪。
武乐表示和她这侄女沟通其实是有障碍的,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有话说,但是困难。
而亲侄女武云碧,和她确实一句话都没有,和她一点也不亲,这次成亲,去了打了一声招呼就不再理她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武云碧,这成了神族的神君君后,就更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要说起来,武云白虽然没心没肺的,但热情,人好,她觉得亲切,还是愿意和云白一起絮絮叨叨。虽然,这孩子有时候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姑侄俩又说了会儿话,武云白觉得屋子里太闷,想和武乐出去散散步,武乐说自己累了,就会内室休息去了,云白只好自己在府内院子里走一走。
今天太阳没有那么晒,照在身上暖暖的,武云白张开双臂,闭着眼睛仰起脸,拥抱阳光。
拥抱着,拥抱着,她想起了颜粟。
表哥让她好好照看,她给照顾丢了,表哥知道了还不杀了她呀!
武云白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好像段洛的竹剑就要劈下来了。
她觉得有必要和表哥说一声,就往青竹宫走去。
时莫语靠着椅背,两只脚搁在桌子上,脸上的绸缎随着她的呼吸起伏,段洛发现,时莫语呼吸的频率都是一阵音符在跃动,他看还有三分之一的煎饼,五分之一的白米发糕,二分之一的绸缎没有看完,揉了揉肩膀,站起身拿下时莫语脸上的绸缎,看了看,折起来放在没有问题的那一摞上,将时莫语抱回自己房间,刚想放下,时莫语突然揪住他的衣襟,哭着呢喃:“阿竹,不要扔了我。”
段洛轻声哄:“阿竹再也不会扔了阿筝了。”
慢慢把时莫语的手拿下去,放下她,找了一个绣着竹叶的兰色薄被盖在她身上,看了他一会,把她帮里挪挪,自己也上去,半靠着墙壁沉思。
“表姑娘好!”竹千儿从房间出来,睡眼惺忪,一边揉脸一边和武云白问好。
武云白纳闷道:“你脸怎么了。”
“压麻了。”
武云白无奈抿唇:“我表哥呢?”
“不知道啊,一直和莫语上仙工作,这会儿,可能一起睡觉去了吧。”说完边打哈欠边拍嘴,一点也没觉得不对,看武云白诧异的看她,接着揉脸,“您找城主有事?不过,我劝你天大的事也不要在他们睡觉的时候打扰,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武云白揪住他的耳朵:“小孩,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三百多岁了,都能娶媳妇了,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成小孩子?”竹千儿边躲边咧嘴边说。
“对了,竹千儿,我一直想问,你是什么东西幻化为人的?”武云白松开手。
“听名字就知道,用脚丫子想也能猜到,我是竹子。”
竹千儿对武云白的智商感到忧愁,不高兴的说,“还有,您不觉得‘什么东西’这四个字很难听么?”
“好你个竹签子,你敢骂我,找打是不是?”武云白边说边撸袖子,竹千儿吓的鼠窜回了房间。
武云白觉得,现在打扰也不太好,就坐下来,无聊的叩击桌子。
时莫语一面翻身,一面伸出胳膊放在段洛腰上,段洛一面看她,一面滑下身子躺下来,抱住她,时莫语往他怀里拱了拱,脸埋在他心口,睡得安心又香甜。
段洛抚了抚她柔顺黑亮的发丝,也合上眼睛。
抱着阿筝,睡觉很放心,不用担心做噩梦。
正在两个人相拥而眠的时候,突然传来武云白焦急的敲门声,段落捂住时莫语的耳朵,皱眉,声音突然消失了,他想大概自己幻听了,正想躺下,敲门声又传来,还有武云白的说话声:“表哥,莫语姐姐,别睡了,大事不好了!颜……”
她还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就被竹千儿拉到一边,竹千儿食指竖在嘴边,“嘘,什么严重的事也不要再嚷了,让城主好好休息,他从来没在白天睡着过,你要是不想横着出去就消停点。”
这孩子听一个字就瞎猜,她说的是颜粟的颜。
不过,表哥和时莫语的感情真的很好啊,能让表哥安心入眠的莫语姐姐,真的很暖心。
“竹千儿,你说话小心点!”武云白狠狠的道。
竹千儿再一次溜走,他也是好心提醒,以后不管闲事了还不行么?
武云白这么一喊,时莫语也醒了,眯着眼睛问段洛:“阿竹,谁喊呀?还让不让人睡觉,烦死了。”
段洛半真半假的说:“是武云白,一会儿我帮你教训她。”
时莫语突然坐起来,揉了揉眼屎,说:“她敢这时候来,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觉得,我也没有那么可怕。”段洛哀怨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时莫语笑:“我觉得没人会相信不苟言笑的城主大人会做出捏鼻子这么幼稚的举动。”段洛认真的问她:“你怕我么?”时莫语也认真的:“怕呀。我怕你突然有一天就不要我了。”
段洛坐起来把她搂过来,直到时莫语脸颊红的能仿佛能滴血,抓着他衣裳的手也慢慢放下,他才沙哑着嗓子说:“别怕,不管发生什么,天塌地陷了,天地重合,阿竹都不会放下阿筝。”时莫语哭着点头,段洛边给她抹眼泪,边想,他无意中又把阿筝惹哭了。
“表哥,别再和莫语姐姐腻腻歪歪了,出大事了,天大的事,颜粟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时莫语和段洛走出来,武云白看时莫语衣衫不整,邪笑着看了看段洛,段洛怒目而视,她忙看向时莫语,时莫语问她:“怎么回事,颜粟什么时候不见的?”
武云白变相边说:“唔,一个两个三个时辰……吧?”
段洛怒道:“到底几个时辰!”时莫语劝道:“你不要和云白吼。”段洛生气的时候哪里肯听,问武云白,“你早干什么了,现在才说,我不是告诉你照顾她,你把人照顾没了?她是神族郡主,连我都要给她行礼,让神君知道我没看好她,所有人都别想活了!”
武云白知道自己无意中闯了大祸,鼻子一酸,抽噎着:“表哥,我知道错了,你别骂我,快去找吧。”
“武云白,你在指使我吗?!”
“不敢。”
时莫语递给武云白手帕,武云白边擦眼泪边哭,模样委屈又可怜。“我只是去找莫声哥哥一会儿的工夫,她就丢了,我哪知道她伤的那么重,还能走啊。”
“我让你看着,你找时莫声干什么!”
“哎呀,表哥,你别再吼了。”
时莫语说:“都别说了,想想她能去哪,会不会回家了。”
“不会,她来城主府,就说明不想回家。”
武云白说:“不是啊,早上的情况是,她从天上掉下来,肯定是伤势严重迫不得已落在城主府的。”
“云白分析的不无道理。”
段洛说:“武云白,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武云白摇头:“表哥,我发誓,我没告诉姑姑。”
段洛被她气得沉默了。
这时,一道橙色的光出现,正是一身橙衣的时莫声,他怀抱古琴,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玉红双金耳酒壶,笑起来说不出的邪魅:“都在这?小妹,你怎看到二哥还苦脸愁眉的?”
“没喝醉,和我们一起找颜粟。”
时莫声说:“她就在咱家,找什么?”
武云白说:“她不见了。”
时莫声闻言丢了酒壶,酒壶摔得花瓣一般碎的满地,然后弹了一小段让人伤悲的曲子,“郡主不见了,城主,你惨了!”
段洛说:“你也是知情人,而且是在你们时家丢的,你也脱不了干系。”顿了顿又说,“先去你家看看。”说完一道白光离开,时莫语青绿光紧随其后,然后是红光和橙光一起,橙光想躲,红光紧紧拽着。
四个人刚站稳脚跟,时莫云就迎了出来,对时莫语说:“小妹,神君和君后来了,在正厅等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时莫语冷静地说:“应该不是颜粟的事,若是他不会在这等着。”
还真不是颜粟的事,是神君病了,经时莫语诊断是肠胃消化不良引起的积食,在时莫语的印象里,神族乃至天界,还没有谁出现消化不良的情况,有些奇怪,就问他今天吃了什么。
颜栗说:“我和云碧在一家客栈用膳,那家客栈的很多吃食来自凡间。”
时莫语点头:“所以你们好奇就去品尝,却不知你们的肠胃不适合吃凡间的东西。没事,回去多喝水,多走走,明天就好了。”
武云碧埋怨道:“凡间食物当时什么稀罕的,原来如此折腾神。还有,那家客栈的房间弥漫着血腥味,怪人,我劝你们,千万不要去。”
时莫语震惊道:“血腥味!”
“对呀!”武云碧思索了一下,“应该是那家客栈的风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