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你是一棵竹子,阿竹。”时莫声念了一遍他这个名字,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很好啊。”
段洛皱眉。
很好,是什么意思?
时莫声这人太危险了,他一定要尽快把阿筝娶走,管武乐同不同意?是他自己成亲,谁也管不着!
出来一上午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他走到门处:“阿筝,我要走了。”
时莫语出来,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这就要走啊?”
时莫声愤愤然走开。
他是不会同意小妹嫁给这厮的。
段洛看时莫声走开,勾了勾唇角:“她什么情况?”
“你问我二哥?”
段洛点头:“嗯。”其实想问的是颜粟,索性,将错就错吧。
“他能怎么?”
“阿筝,你没看出来,他喜欢你吗?”段洛心里涌起强烈的难受感,阿筝就像一个被他和时莫声争夺的稀罕珍宝,他不知道,自己这么直,总惹阿筝生气地人,能不能抢得过时莫声。
时莫语轻轻叹息:“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想说破。而且,现在他要娶云白了,也就能放下我了。”
“万一放不下呢?他喜欢你多少年了,能轻易说放弃就放弃吗?”
“阿洛,你是怕他放不下,还是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阿筝,你看看我,我除了一个城主的身份,还有什么?如果我不是,你怎会弹那该死的曲子?我不想继续害你,可我又放不下,怕别人把你抢走,特别是时莫声,他会哄人,而我这张嘴……”
清甜的馨香让段洛接下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时莫语脸颊绯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不喜欢油嘴滑舌,你学不会甜言蜜语也没关系,我也要学会讲理不是么。”
段洛邪邪一笑:“你终于承认你不讲理了!”
“啊!阿洛,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时莫语咆哮道,像个小恶魔。
“在旁人面前也可以叫我阿竹,时莫声知道我这个名字了。”
“他怎么知道的?”
“可能,不小心偷听的。”
时莫语梨涡浅浅:“阿洛,你学的很快哦,我以为你会问是不是我告诉二哥的。”
“里面什么情况?”段洛用下巴指了一下门。
时莫语说了情况,段洛没什么想说的,不过是一些家务纠纷,和他无关。
“这次,我真的要走了,你还有没有事,没事帮我整理曲谱。”
段洛说完,观察时莫语,只见小姑娘转了转眼珠,他立马说:“不许打鬼主意!”
青竹宫,琴仙时莫语噘嘴看着桌子上的曲谱,三大摞,左面一摞像一张张煎饼似的,金灿灿诱人;中间一摞像白米发糕,白如美玉,仿佛能闻到香味;右边一摞像精贵的绸缎,看起来丝滑柔软,拿下来才发现,是质地上好的宣纸。
第一摞是高音曲谱,一部分配了歌词,一部分只有曲子,可以用琵琶,萧,笙,古琴,古筝,等十几种乐器演奏;第二摞是低音曲谱,仅有几首配有歌词,可以用阮等弹拨乐器弹奏;最右边是中音曲谱,全部都有歌词,由一些专门唱歌的歌姬在武乐城重大的盛典或节日演唱。
不过,时莫语纳闷,整整齐齐的,为什么要整理?
段洛坐下,腰板挺的笔直,曲谱太高,挡住了他的脸,时莫语站起来,下巴搁在曲谱上,看着段洛一到工作的时候就一丝不苟的表情,咬唇:“阿竹,你说实话,是不是想多和我呆一会,才把我叫过来的?”
“不是。”段洛没抬头看她,把抽屉挨个拉出来,噼里啪啦乱翻,一边翻一边念叨:“怎么找不到?”找了一会又说,“找到了。”
“哼!”时莫语弹了一下他脑袋,“阿竹。”段洛抬头,皱眉道:“坐下。”
时莫语说:“坐下就看不到你了。”
“那坐我旁边。”段洛装做思考了一会儿的样子。
时莫语听话的连着凳子挪了过去,紧挨着段洛,笑眯眯地,眼睛像两只小星星。
她拿起一张“煎饼”,煎饼叠成四叠,每面都有曲谱,展开则是一个完整的曲谱,她翻来覆去看了看,没看出怎么回事,偏头看同样拿起一张煎饼看起来也看不出什么情况的段洛,段洛目不斜视,放下,拿过她手上的,放在自己那张煎饼上,说:“看着没问题的,就放在这,注意分类。”
工作的时候,只有琴仙和城主,没有阿竹和阿筝。
时莫语认真的一一查看,大概每种都检查了三成的时候,不知道谁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段洛打了一个哈欠,接着查看,时莫语也被传染似的哈欠连天,看曲谱看得眼花缭乱,音符看起来都像流水一般的波浪一般在动,让她的头晕乎乎的,不由自主靠在了段洛身上,把曲谱放在自己脸上,长叹一声。
段洛低头看她一眼,说:“累了就去睡一会。”
时莫声说:“我不困。”
“那就接着看。”段洛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时莫声把曲谱拿下去:“我说不困。”
段洛颔了下首:“不困不用勉强睡觉。”
时莫语无语了,他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话外之意呢?
她坐正身子,继续查看,瞪着一双眼睛,小眼珠精光闪闪。
又过了两刻半钟,段洛站起身:“你先找,我去做饭。”
时莫语抬头看他:“怎么你想吃东西就去做饭?”
“我做完你不吃?”段洛不明白她突然生什么气。
“那能一样么?你就是不关心我。你把我当成给你工作的人,没把我当成阿筝。”
“你又不讲理了。”段洛无奈地说。
时莫语别扭着,不理他。
段洛没说什么,摸了摸她的脑袋,去做饭,时莫语靠在椅子上歇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就在还没看清梦里那个浑身是血疯狂杀人的女人是谁的时候,接二连三的饭菜香让她鼻头动了动,站起身,闭着眼睛循着香味走过去,段洛忍着笑,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说:“睁眼看看。”
四菜一汤,让时莫语吃得心满意足,若不是段洛劝她,她还要喝几杯,段洛说:“你喝醉了一天也醒不过来,我自己要找到猴年马月?”
“哦,只有这样,只担心这个?”
段洛一本正经的说:“我怕看喝醉的你控制不住我自己。”
时莫语眨眨眼睛,圈住他:“你现在就控制不住一个让我看看!”
“不许闹!”
时莫语腹诽,表面假真经,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得到她。
经过坚持不懈的翻看找寻,时莫语拿起一块“白米发糕”,说像发糕,其实就是很厚,她翻开一页,说:“阿竹,这不对。”搁在桌上,“你看,这里缺了一段儿。”说完站起身,把古筝吊坠拿下来,变成平常古筝大小,悬浮在面前,弹这首曲子,弹到空缺的地方,停下,看段洛,段洛摊手耸肩:“我觉得多余,就划掉了。你接着弹下去。”时莫语弹完:“我白高兴了。”又问:“一定要在今天找到吗?”
“越快越好,找不到也没关系。”
两个人找的快,而且和阿筝在一起挺开心最重要。
“慢慢找,累了就歇,困了就睡,别回去了,住在这吧。”
住在这吧?
住在这?
时莫语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段洛很不解的说:“你不好意思?也不是没住过?”
小时候他们分别被收养,分开过,后来又见面了,他们便整天黏在一起玩,那时候段洛还没有这么不会哄人,也会逗笑阿筝,有时候他住在时家,有时候她住在城主府,两个小孩子躺着,说着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可是,那是小时候,纯洁的小时候。
“莫不是,你有什么不纯洁的想法?”段洛认真地看她。又说:“我不想打地铺,你自己选一个房间。”
时莫语心里嗷嗷咆哮。
武云白此刻也在生气,表哥竟然让她照顾昨夜刺杀她的女人,她看着颜粟,心里骂了一个字脏话,要她说,颜粟这样就是活该,她后悔救她了,还不如一脚踢死她算了!
就活了就得管,小猫小狗也不能扔出去呀。
颜粟早上说完那些话。就累到了,睡到现在还没醒,武云白吃了午饭,睡了一觉,她还在睡。
要不是看她眼皮在动,武云白还以为她就这么……了。
看来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武云白去找时莫声,时莫声却不知去哪了,她只能回来,却发现颜粟不见了。
在时家找了一圈,又觉得自己真是多余浪费力气,想在时家也挺无聊,就去了城主府,武乐把她留了下来,握着她的手,问:“真决心嫁给时莫声?”
武云白娇羞颔首:“嗯。我喜欢莫声哥哥。”
“时莫声这人……”
武云白突然变了脸色:“姑姑,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但什么都阻碍不了我。”
武乐叹气,还想再说,武云白已经把手拿下来,站起身:“世上没有人比莫声哥哥更值得我嫁。”
“你知道的是一部分,我想说的是你不知道的。”
“姑姑,你别说,我不想听。”
她认定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对了,姑姑,莫语姐姐什么时候和表哥大婚?”
武乐敛眉道:“谁和你说他们会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