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光客栈。一进门便人声鼎沸,两边的桌子都坐满了神,有神独自一神静静等候,有神与同桌之神攀谈。
神也是有脾气的,等时间太久难免焦虑,故而有神怒骂催促,掌柜老板小二跑堂出来笑脸解释,虽然憋气窝火,但赚到银子是正经。
段洛不喜欢凑热闹,但时莫语一定坚持来这看看,有血腥味的房间和受伤的颜粟非常符合,也许,她就藏在房间某处。尽管,她很诚实地对颜栗说了事情,颜栗得知颜粟的行径之后痛骂妹.妹最好死在外面。
四人迈进客栈,就都被吵闹的耳根疼,流连爱凑热闹的武云白都捂住耳朵,皱眉,向那边的跑堂小哥摆摆手,跑堂小哥快而稳的小跑过来,看他们穿着讲究,心想自己可能会有小费,顿时喜笑颜开,把刚才那客人骂人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他眨了眨小耗子一般精明的小眼睛:“请问各位爷爷奶奶,是吃饭还是住宿?”
时莫语一脸无语的表情:“叫什么爷爷奶奶,我看你也就三百岁,叫我们一声老祖宗吧!”
跑堂小哥斟酌了一下,听话的点了下头:“哎!各位老祖宗好。”
段洛瞥着自己的白头发顿觉额头无数道黑线,时莫声偏头看段洛神色复杂的脸,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段洛握了握拳头,怒视他,时莫声努力憋回去,脸憋的红紫红紫的。
武云白咬牙道:“奶奶的!我活到现在,头一次有人叫我奶奶,我还没嫁人呢!”
段洛斥她:“女孩子不许说脏话!”
时莫语也想骂人,被段洛的眼神吓到,不服气的撅鼻子瞪眼。
跑堂小哥不知道时莫声笑什么,也跟着傻子似的笑,段洛怒喝一声:“别笑了!”跑堂小哥立马变脸,点了下头,一脸您请说我听您吩咐的表情,段洛问他:“二楼左侧第七个单间有没有人入住?”
跑堂小哥一边琢磨一边掰手指头,就在段洛等的不耐烦要发脾气的时候,他才说:“各位来的不是时候啊,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
武云白想,都住满了,这家客栈挺受欢迎啊,难道大家都喜欢被叫爷爷奶奶?
真真不能理解呀!
段洛说:“带我们去我说的那个房间。”
跑堂小哥寻思一下问:“哪个房间?”
段洛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到了房间门口,跑堂小哥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指腹搓了搓,段洛看了看时莫语,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时莫语说:“他想要钱。”心想,嘿你个跑堂的,敢和城主要钱。就在他以为段洛不会给甚至会怒骂他的时候,段洛却对她说:“你身上有吗?给他,把他打发走。”
一定要尽快找到郡主,片刻不能耽搁。
跑堂小哥掂了掂手心的铜板,高兴地蹦蹦跳跳走开了。
时莫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叩门,“有人吗?能否方便出来一下?”
喊了两声,一个赤膊男子趿着鞋开了门,看到他们,皱眉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时莫声看到他脖子上有小牙印,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笑着说:“我们没事,没事。”然后对那三位说:“走吧走吧,咱们来的不是时候。”
时莫语不走,看着男子:“请问,你觉得这房间有不对之处吗?”
男子烦躁地用小拇指指甲剔牙,“不对?刚住进来,没什么不对。”
说完把指甲里的肉嗖地弹了出去,武云白嫌弃的跳开。
时莫语忍住恶心,问他:“有闻到什么特别奇怪的味道吗?”
男子不耐烦地说:“没有没有!你特么谁呀,问来问去烦不烦?”
时莫声怒道:“你再敢骂她一句,我让屋子里的女人给你收尸!”
“你特么又是……”男子还没骂完,段洛就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速度之快让男子根本没法反应,他被掐的不能呼吸,听到了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噎着嗓子求饶:“上仙饶命!”时莫声放开他,说:“进去收拾好了,我们有话问你,快点,敢耍心眼别怪我没提醒你!”
男子回屋,让女子把衣服穿上,然后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喊段洛等人进来。
四人陆续走进来,都露出了疑惑地神情,房间干干净净的,但他们都闻到了血腥味,不过,用仙眼一看,并没有任何血液。
女子看他们走来走去,看来看去,不高兴地说:“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干什么?”
时莫语问她:“你们进来多久了?”
女子说:“就一会儿,怎么了?”
“一会儿?一刻钟,半刻钟?”时莫语问。
男子说:“没有半刻钟。”女子点头:“对,没有。”
时莫语说:“先别看了,都坐下吧。”然后自己也坐下来,正视一男一女:“你们什么身份?”
男子答:“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身份。”
女子冷笑,小声说:“你是怕你家的郡主知道杀了你吧?”
男子叱道:“瞎说什么?”
女子不敢出声,不服气的撇嘴。
时莫语喝道:“说话别嘀嘀咕咕!你们什么身份?从实说来!”
男子看她凶神恶煞地,只好实话瞎话一起来:“我是神族驸马,她是郡主。”
武云白嗤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子摇了摇头。
“君后是我堂姐!你们胆子真大,竟敢冒充神族驸马和公主,该当何罪呀!”
女子慌忙解释:“他没说谎,他真是驸马。”
武云白又是一声轻嗤:“颜粟就没出嫁,拿来的驸马?”
男子说:“郡主出嫁没有太过张扬,所以,没几个人知道。”
时莫语问他:“她是怎么回事?”
男子理所应当地答:“哪个男人身边还没几个女人?”
武云白说:“你就不怕我告诉颜粟?”
“告诉去吧,她巴不得与我和离。哼,从成亲那天就看出她不对,原来是被人搞大肚子不要她了,才嫁给我。呸!谁稀罕当这驸马?还不如平民活得自在逍遥。”
时莫语觉得有点乱。
时莫声倒是挺认同男子的说法,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却也被武云白察觉,武云白愤怒地看他,他不以为然的勾勾唇。
神族驸马,虽然不检点,但身份摆在那儿,他们都没有审问的权利,时莫语有种怀疑的设想,非常成立。
就是,颜粟回家,驸马知道她犯了七出之罪的“乱族”,而自己也有了别的女人,故而起了杀心,但又不想被察觉,将颜粟带到这里,和这个女人一起杀了颜粟,再毁尸灭迹,不,神死之后灰飞烟灭,他们只需要处理血迹即可。
时莫语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遍体鳞伤的颜粟被他们活活打死,或一刀毙命,或在愤怒当中死去。
她觉得这是道德沦丧,神性泯灭。
当然,这只是猜测,她的想象不能带来实质性作用。
驸马和女子看她认真思考,不由得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驸马虽然身份尊贵,但是他骨子里还是胆怯的,因为身份没怎公开,很多人都不相信,而颜粟也总是嫌弃他邋里邋遢,个子不矮却像傻大个似的,就长的还像个人样,不至于太过不舒服。因此,驸马是自卑的。时莫语的气质让他不敢大声说话,女子想出声,被他阻拦。
时莫语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壶,打开盖子看看,闻到刺鼻的味道,赶紧盖上。
她转了转眼珠:“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四人来自武乐城,我们是四大乐仙之祖的关门弟子,我是他们的老大,木筝的弟子时莫语。只因我们师兄弟妹四人,经营琴馆不当经济萧条,穷困潦倒,故而出来给人弹曲赚些银两。”
驸马用下巴指了一下武云白,纳闷道:“她不是我连襟的堂小姨子吗?”
武云白骂道:“别特么用下巴指我!”然后没听到段洛斥责她,接着说,“穆琴是我师父,你有什么意见?”
驸马摇头:“没有。”然后问她:“你的琴应该弹得很好了?”
武云白说:“我所有乐器无一不精通!”
时莫语赞叹云白机智。
驸马无话可说了。
时莫语变出古筝,放在桌子上:“请两位听我弹唱一曲,听得高兴就赏点儿,多少按两位的心意来。”说完在心里骂了一个字脏话!她怎么“沦落”到给人弹曲挣钱的地步了?
段洛捂住眼睛。
时莫声忍笑。
武云白问时莫语:“莫语姐姐,你经常这样出来赚钱吗?”
时莫语无奈扶额,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故意问的还是真不知道她什么目的。
驸马“嗯”了一声:“弹吧。”
时莫语带上义甲,左手按动,右手弹拨,音符从琴弦升起,飘荡,音乐缠缠.绵绵,轻缓流淌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渐渐地,仿佛催眠曲一般,让驸马和女子齐齐昏睡过去,此时弹到第二个间奏,已经变得越来越快,然后是一个奇妙的转音,最后尾音很久,才最终弹完。
期间,时莫语一直闭着眼睛,弹完才睁开,说:“颜粟的失踪和他们无关。不过,这里是颜粟受伤的地方。地上的血被清理了,才会有血腥味。”
段洛问:“阿卉有可能知道颜粟没死,把她带走吗?”
时莫语肯定地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