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绪进京后,直接被押入了刑部大牢,伯颜一心想杀了他,这倒不是因为纪绪的抗命,而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爱女大方郡主。心想,只有杀了郡马为郡主殉葬,才能减轻其内心的伤痛。
【一】《朱千户自京归》洪希文.诗
纡紫喜换头衔旧,
衣锦荣归鬓发新。
纪绪也算是朝廷高官,一方大员,难道伯颜说杀就杀?
伯颜现在的头衔是:元德上辅广忠正节振武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秦王、答剌罕、中书右丞相、上柱国录军国军事、监修国史、兼徽政院侍正、昭功万户府都总使、虎符威武阿速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奎章阁大学士、领学士院知经筵事、太史院、宣政院事、也可千户哈必陈千户达鲁花赤、宣忠干罗思扈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提调回回汉人司天监、群牧监、广惠司、内史府、左都威卫使司事、钦察亲军都指挥使司事、宫相都总管府、领太禧宗礼院、兼都典制、神御殿事、中政院事、宣镇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提调宗人蒙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事、提调哈剌赤也不干察儿、领隆祥使司事。
我们从伯颜这246字的头衔便可知,他的权力之大,管辖之广,甚至连包括医疗卫生,他都要管。当时的天下人,只知有伯颜,不知有皇帝。
既然伯颜权利已登峰造极!干脆,自己当皇帝不就得了?
伯颜不是不想,他历经八个皇帝,其中两个是他推上位的。所以,自己称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第一,称帝要后继有人。伯颜没儿子,只有一大群闺女。
再说,伯颜今年已是56岁的老男人了,就算现生产,再养大了,恐怕也有些来不及了。
他曾想,若当了皇帝,就让自己最喜欢的十三郡主大方做太子,所以才派她到南方历练一番。但天不随人愿,大方又惨死鬼城。你想,伯颜能不恨纪绪吗?
不过,伯颜也有备选,那就是他的侄儿脱脱。
脱脱生于元仁宗延元年[1314年],大名是脱脱帖木儿,蔑里乞氏,字大用。作为家族长子,脱脱自幼便养于伯父伯颜家中。
年龄稍大些,父亲马札儿台便请了名儒吴直方[1],来到伯颜家教授脱脱和小儿也先帖木儿儒家文化。
少年时代的脱脱膂力过人,能挽弓一石,是一位显见的将才。
经吴直方的谆谆善诱,脱脱接受了许多儒家文化,虽然不习惯于终日坐读诗书的生活,他的进步依然是很明显的。脱脱善书画,书法刚毅有力,酷似颜真卿;画竹也颇得妙趣。
脱脱受儒家思想影响最大的是用儒家标准做人,他立下了“日记古人嘉言善行,服之终身”的志向。
15 岁时,脱脱为泰定帝皇太子阿剌吉八怯怜口怯薛官。文宗即位后,他渐被擢用,天历二年[1329年]任内宰司丞兼成制提举司达鲁花赤,不久命为府正司丞。至顺二年[1331年]授虎将、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
妥欢贴睦尔即位后,伯父伯颜有翊戴之功而独揽大权,脱脱亦随之飞黄腾达,元统二年[1334年],20岁的脱脱由同知宣政院事兼前职升同知枢密院事[国防部副部长]。
侄子越有能力,伯颜越后怕,尤其想到脱脱受儒家思想影响很大,若他做了皇帝,能供奉他为先帝吗?他不敢确定,也不想惹事。
再一个,伯颜没有篡权的原因是有前车之鉴。
在迎立元顺帝后,一号权臣燕铁木儿完全沉溺酒色而不理政事。究其原因是因为怕谋害元顺帝父亲元明宗的阴谋败露而日夜忧虑。因此沉迷于酒色,居然把自己弄的亏虚而死,这不是自寻烦恼嘛!
燕铁木儿死后,他的儿子唐其势继任中书左丞相,依仗父亲的余威和当元顺帝皇后的妹妹伯牙吾氏,想继续把持朝政。
争权得有能力!
最近,伯颜正在想办法置燕铁木儿后人于死地。
【二】《天财有其数》司马光.语
司马光曰:天下之财,
不在官则在民,不在民则在官。
汪寿昌的保荐信在伯颜那里没起到作用,但在小皇帝元顺帝[元惠宗,因逆来顺受,也称“元顺帝”]那里起了作用,再加上刘基等那一届的进士联名上书,顺帝是无论如何得救纪绪一命的。
能和伯颜斗上一斗的,唯有国舅唐其势。他便宣召唐其势进宫议事。
一提及伯颜,唐其势的“不满”,就像放开水闸的洪水,势不可挡:“在我父亲当政时,他伯颜算个啥?现在倒好,一手遮天。”
顺帝只是听,也不言语。是啊!在这两大权臣的面前,顺帝是没有说话的份的,他只能听。
唐其势接着说:“我觉得天下还应该和我父亲在的时候一样,我们家说了算,”唐其势气愤之下说漏了嘴,便急忙改口,“当然,我和皇后都听皇帝的……他伯颜怎么可以职位比我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