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

顾长宁成了郡主，顾府一时间车水马龙，门庭若市。顾长宁的伤已经好了，但对外还是养伤之中，因此，不论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借这个名义送了份礼。有些热情的有身份的人家甚至登门拜访。

钱氏帮着迎来送往，十分辛劳，等客人走后，这才得空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顾长宁亲自递了杯茶过去，“这几日辛苦四婶了。”

因来的都是各府夫人，顾家总得要个长辈出面才好。老太太其实病早就好了，却见顾长言和顾长宁风光一时无两，担心这会儿若是他们硬要二房搬出去，她也无可奈何，便只能装病装下来，这侍疾的名义才能落定。

因此老太太是不好出面待客的，顾长宁只能请了钱氏来。这对钱氏来说，也是个机会。一来可以借此认识几位夫人太太，二来是顾长宁借此向外人展示将她当做正经长辈的意思。

这点，钱氏还是明白的，所以即便再累也甘之如饴。

“哪里就辛苦了。不过是陪着说会儿话。莹姐儿嫁了之后，我整日里无所事事，正好，借你这个机会，也让我热闹热闹。”

提到莹姐儿，钱氏面色又有些惆怅。顾长宁心思一转，“四婶怎么了？可是二姐姐那边有事？”

钱氏咬牙，“刘家有位表姑娘。”

顾长宁眉宇一蹙，“表姑娘？二姐姐这才出嫁多久，莫非刘家就想纳妾吗？何况，刘家不是祖上有规矩，三十五岁无子方可纳妾吗？”

“这倒不是。那表姑娘姓罗。是亲家母嫡亲哥哥的女儿。罗家本来也不过是有些家底的平实人家。可前两年，敏亲王微服遇上罗家大姑娘，也就是如今这位表姑娘的嫡亲姐姐。便带回了府里，虽说不是侧妃，却也是宠爱，连带着敏王妃也得避其锋芒。罗家也因此水涨船高。”

顾长宁皱眉，敏亲王正是当今二皇子，贵妃陈氏所出。今上诸子，成年的都有王爵在身，但其他都是郡王，只有这位是亲王。

顾长宁冷笑，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以色侍人，能得几日好。刘家本来同罗家是姻亲，两家走动也频繁。听闻刘子铭与这位罗姑娘也是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刘夫人一直想着亲上加亲。偏偏以往罗家不显贵之时，刘家还觉得这门婚事不错。可自打罗家得了道。刘家自认傲骨，不肯与这等以色侍人的谄媚人家为伍。若是定了，难免觉得有些像是故意借此攀上皇家一样。再者，那位罗庶妃便是再受宠，也不过是个侍妾，上不得台面。刘家……”

顾长宁嗤笑，“刘家既然当初不愿意，如今又想怎么样？”

“刘夫人与娘家素来关系亲厚。而且，罗家主母早逝，罗姑娘大半的时间是在刘夫人身边在长大的。罗家因罗庶妃的关系，从敏亲王这谋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去了外任。罗庶妃就求了刘夫人照顾罗姑娘。不说罗姑娘本身同刘夫人感情深厚，便是罗庶妃发了话，后头还有个敏亲王。刘家也不敢硬碰。”

顾长宁嘴角一弯，“也就是说这位罗姑娘如今住在刘府？”

钱氏一叹，“是！刘家说，只是照料亲戚，刘家的规矩在，不会毁了规矩。”

哼。如此一来，顾家确实不好管。若不出什么事，那刘家夫人也不过是照顾一下自家侄女。可若真等出了事的时候，就麻烦了。

“二姐夫怎么说？当年青梅竹马，他是不是……”

“这倒没有。”钱氏摇头，“刘大人和女婿都说的坚定，让莹姐儿放心。子铭还说，当年也不过是刘夫人心思热络，他一直只当罗姑娘是妹妹，从来没有别的心思。”

顾长宁不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起秦若培当年说的一句话，发妹妹卡的男人，八成是拿妹妹当幌子，哪有那么多妹妹，情妹妹还差不多。

“四婶怎么想的？”

钱氏也有些无可奈何，“刘家不过帮着照料一个表姑娘，又没做出什么，我们总不能抓着不放。倒显得莹姐儿不懂事，也显得我们顾家咄咄逼人。可是，若不知道刘家和罗家当年那份心思也就算了。如今知道，莹姐儿再日日对着这个表姑娘，心里怎么会舒服。偏这位表姑娘还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三天两头跑去和莹姐儿说当年和刘子铭两小无猜的事。可莹姐儿同刘子铭一说。刘子铭倒是没怎么样，可刘夫人立马就不高兴了。说什么罗姑娘单纯率直，和刘子铭即便做不成夫妻，到底还是表兄妹。她是婆婆，身份摆在那，让莹姐儿怎么说！”

“都怪我。当初没及早查到刘家还有这一出，否则，我哪里能将莹姐儿嫁过去。我和你四叔只看到刘家的家风和那三十五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了。竟是……莹姐儿本就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我瞧着刘家关系简单这才答应。没想到如今。莹姐儿……”

如果是她，多的是办法让人家有苦说不出。但那些办法只怕顾长莹都做不出来。

“四婶别急，等过了这阵子，外头的事都解决了。我去刘府和二姐姐说说话。说起来，也有些时日没见到二姐姐了。倒不是我不愿意现在过去，只是四婶也知道，我如今对外宣称养伤，实则不过是躲外头还没消停的刺客大闹京师的风头。现如今，既然做出了养伤的举措，便不好随意出门走动。”

钱氏一愣，又喜又惊，“四婶知道。四婶心里明白的。其实……说实话，长宁，今日同你说这些，四婶就是想着……”

不过是借机会说给她听，求她帮忙的意思。她如今得了端惠的青眼，还有郡主的封号。只需她去刘家表现出同顾长莹姐妹间关系友爱。刘家便要掂量几分。刘夫人即便心思再热络，也得压下去。

顾长宁喜欢钱氏便是求人也摆明了和她说清楚的态度，而且四房也确实不错。就这几个月，钱氏帮着顾长宁管家，将府里各处管理得有条不紊，却半点不恋权。省了顾长宁不少心。

钱氏欢天喜地谢了谢了才走了。钱氏前脚刚走，顾长宁后脚就去了陈氏那里。

正好听到陈氏在发脾气，“我只当你是个好的，将你安排到五少爷身边照顾他。谁知道你竟是个表里不一的狐媚子，勾得他小小年纪整日里同你做这等事。你……来人！给我打死！”

屋里一时间闹腾起来。大约是陈氏身边的王妈妈看到了顾长宁，朝陈氏说了什么，陈氏压下心里的火气，就此作罢。

顾长宁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几个婆子押着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条无法出声的丫头往外走。她也不在意，进去同老太太请了安便说明来意。

陈氏有些错愕，“你说什么？让三房搬出去？”

“大姐姐和诚郡王的婚事就在下月，这马上就要成亲了，自然要回家，哪里有在亲戚家出嫁的。”

亲戚家？前阵子还能三房的顾长萍好得什么似得，这会儿就不过是亲戚了。若说不好在顾府成亲，顾长莹便是在顾府出嫁的。而且，顾府乃本家，别说顾长言如今虽只是一个翰林，却得了能在御前行走的权利。便是顾长宁已经为郡主，能从顾府出嫁，自然再好不过。

可见，顾长宁必然是同顾长萍生了间隙。

陈氏还没说话，跪在陈氏身边，一直给她捶腿的朱姨娘有些坐不住了。

“三小姐，是不是……是不是三太太做了什么，这好好的怎么就要搬出去？三小姐同大小姐总是姐妹，这眼看着就要出嫁了，这档口搬出去……”

这档口搬出去，也就是告诉大家，顾家不会给顾长萍撑腰。

陈氏冷笑，“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就凭你，也敢在三小姐面前胡言乱语。三小姐说什么，自然有她的道理。”

朱姨娘心急如焚，还想再说，却被老太太一个眼神瞪过去，瞬间吓得不敢再开口了。她在老太太手下几十年，老太太积威日久，朱姨娘对她的恐惧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陈氏见她没有插嘴，这才又说道：“我这身子还没好全，太医也说，若是子孙在身边，我心情好了，病也容易好。”

陈氏这点小心思，顾长宁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不想顾长宁借这个机会把几房都赶出去了。最重要的还是二房。

“这是自然。老太太多子多福。便是三婶和大姐姐她们不在身边，也还有我们呢。听闻二叔这段日子也不大往外面去了，想来也是挂念老太太的病。”

对于一个已经成了死棋，再也不可能翻出大风浪来的二房，顾长宁并不在意。毕竟陈氏薛氏虽可恶，顾流年却是个万事不管的，虽然整日里贪花好色，花街柳巷的，却从没对顾长言和顾长宁做过什么。

陈氏得了保证，也懒得管三房了。虽然很想趁机整一整三房。可是一来顾流明又不在京里。二来眼见三房攀上了五皇子这颗大树，这会儿若是能给三房添添堵她更开心。

哼！以为攀上五皇子就能压下她吗！只要她一天是嫡母，三房就别想出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