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的划分很复杂,从黄帝开始就是通过部落兼并来壮大种族。
血脉在这其中不断融合,然后形成自己独有的特性。
比起血统论,侯大宝更倾向于通过文明划分汉人与外族的区别,这跟儒家思想有一定的相似性。
韩王信的后代还在草原上驰骋,可无论突厥还是大唐,都不承认他们是汉人,连文化传承都放弃的种群是不会被中原王朝所接纳的。
可侯大宝在灵州就遇到这样一群人,他们胡服胡俗,连样貌都和胡人一样,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唐人官员。没办法,人家拿着大唐皇帝赐予的封册和兵器,连印章和官服都有,敢说个不字就是抗旨不遵,侯大宝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夷男可汗在这个时候到灵州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帮家伙摆明是想隔岸观火,算上这次投靠大唐,称他们为三姓家奴也不为过,从西突厥到东突厥再到现在的大唐帝国,这帮人就是典型的墙头草。
大唐要对东突厥动手不是秘密,大量军队的调动不可能保密,尤其在这冷兵器时代,光粮草的押运就能暴露一个地方的屯兵量。
夷男可汗朝贡就是奔着捡便宜来的,回鹘,同罗,拔野古,外加薛延陀这四股势力已经代表了铁勒诸部的态度。
郁督军山现在成为夷男的牙帐,颉利已经失去对漠北的控制,可以说大唐现在干掉东突厥,是便宜了夷男这帮家伙。历史上李二前脚把突厥迁到河套,夷男后脚就带人占据漠南,要不是李绩给这家伙一下,指不定还要重演次渭水之盟。
“不知河间王现在何处,本汗欲与之别!”夷男说假话很有一套。
“总管出门狩猎,不知归期。”侯大宝没打算给这家伙好脸色。
夷男现在还不敢跟大唐翻脸,对大唐官员的冷言充耳不闻,依旧讨好地问:“那本汗可能在灵州静候?”
“可汗若是想看颉利如何败的就请自便,可我提醒你一句,大唐君主可是很仁慈的,一不小心就会把失败的突厥人放归,说不定你启程之时,就已经有突厥的探马回报消息。背叛者的下场你该知道,大唐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人。”侯大宝这话三分真七分假,由不得夷男不信。
颉利现在四面楚歌,要是真和大唐达成和解,那薛延陀的下场可想而知,恢复元气的颉利头一个目标就是他,甚至不用调集附属,光颉利自己的部众就能把薛延陀生吞活剥掉。
夷男要见李孝恭就是想拖延时间,他怕自己出兵时大唐袖手旁观,那漠北铁勒基本没有活路,颉利现在缺衣少食,巴不得一次吞并所有部众。
“如此说来本汗还要听你个小参军的安排?”夷男冷笑着问。
“不知可汗可有多出的战马?”小侯面色平静。
夷男以为侯大宝想要些好处,二话不说就让人牵来十匹,侯大宝让路怀送到城外拴好,然后带着夷男一行登上城门楼。
“中原自古就被漠北的部族侵入,五胡乱华时汉人更是几近灭绝,东突厥当年南下,可汗和诸位首领没少出兵吧?”侯大宝朝着夷男一行哂笑。
“此一时彼一时,我等那时皆为突厥从属,何罪之有,参军莫不是想谋刺我等!”夷男脑门上冒出些冷汗,他发现周围唐军看自己的眼神很冰冷。
侯大宝指着拴马的地方说:“可汗不要害怕,大唐可是仁慈之邦,哪会做出杀害使节的行径,这是请可汗看看大唐的新器械,若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给予指出,下官好上奏朝堂,大赞可汗英明。”
参观新武器?夷男的脑子有些短路。
路怀推着个大坛子放在战马中间,为加大威力还放进去不少碎铁片,五十斤的火药想想都害怕。胖子点燃引线拔腿就跑,生怕自己直接见了三清。
侯大宝长大嘴巴,让耳膜内外的压力均衡,免得一会成聋子。铁勒诸部的人看傻子一般盯着马群怪笑,以为这是大唐欢迎贵客准备的节目。
“参军是在......”
“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夷男的问话,拴马的地方爆出一阵耀眼的亮光,夷男觉着城墙在猛烈晃动,一个不稳直接坐在地上,耳朵里只剩一片轰鸣。
回鹘部的老头在爆炸声传来时只觉着全身血液翻滚,心口忽然疼的像刀扎一般,正想开口喝骂却发现眼前一黑,对外界再无反应。
爆炸的效果很不错,十匹战马无一幸存,除却马匹的伤亡,城门楼上还吓死一个,回鹘人正闹着要赔偿。
古代没心脏病的说法,更没有脑淤血的记录,回鹘老头本来就胖,再加上天天吃肉,长途奔波,估计连高血压都犯了,被火药一炸直接弄死,跟三国的王朗死法差不多。
“可汗觉着我大唐神器与突厥铁骑相比如何?”侯大宝弄两玻璃器打发掉回鹘人,站在城楼上询问。
夷男不想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战马是被活活震死的,这点傻子都看得出来,几匹马连肚子都爆开,别说突厥铁骑,就算穿着大唐明光铠都不顶用,唐人参军问这话纯属在炫耀。
“举世无双。”夷男有气无力地说。
“那可汗是留在灵州,还是即日启程?”小侯变相威胁。
夷男知道不表态是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回复:“本汗这就启程,等回到牙帐即刻挥师南下,与大唐会猎定襄。”
这就对了嘛,铁勒的势力不受些损失,往后大唐会吃大亏,至于回鹘使者,那纯属意外,谁让他不好好养病到处瞎跑的,两件玻璃器足够买百十头牛羊给他陪葬了,毕竟那是奢侈品啊。
夷男带着人夜渡黄河,自打九江军移驻灵州,贺兰山南麓就成为突厥人的禁区,游击战一般的打法让突厥人很是头疼,分兵巡逻会被唐军包饺子,集中出击又找不着敌军,在连着损失几个小部落后,突厥人终于向北迁徙,留下的真空地带足够铁勒人隐藏行踪。要不是怕破坏大唐的策略,侯大宝很想把这些人的行踪泄露给颉利,很希望看到突厥人清理叛徒的场面。
“马咋办?”路怀灰头土脸地问。
“剥皮炖肉,留块脊肉做菜,别的全送到军营去,顺便叫人盯着那帮铁勒人,我怕他们去而复返。”侯大宝心情愉快,准备亲自下厨。
“早知道放二十斤火药就成,有两匹连前腿都飞了,浪费不少好肉。”胖子眼里只有吃的。
“别急,往后马肉怕你吃腻味,铁勒人这次回去肯定玩命,到时突厥只能往西跑,我估计李靖连牵马的绳子都备好了。”侯大宝眯着眼看向东北,那里是颉利的牙帐。
侯大宝在玩弄铁勒人,李孝恭则在玩弄梁师都,他和薛万彻趁夜攻下朔方城的北门东门和南门,独留西门让老梁逃窜,一人三马的九江军则跟在屁股后边调戏。
“你这是不打算攻取河套?”薛万彻看不懂。
“朔方城外还有不少梁师都的人马,杀掉姓梁的那些人就会转为兵匪,说不定会北投突厥,要让他带着我去找这些人。你继续向南,延州一战说不定就是你封侯之日,记着多背些面包,那玩意真能救命!”李孝恭呵呵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