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女人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尤其是审讯漂亮女人。
文官们借口监督夏种,准备集体缺席,只有窦县令幽怨的答应,看得出他很在乎那个姓陈的。
美女被两个蛮人衙役押进大堂,看得出她很害怕,把头缩在胸前瑟瑟发抖。
“路怀,给她戴小枷。”侯大宝怕出意外,据说李靖的婆姨能生裂虎豹。
“就是个弱女子而已,小刺史何必如此?”窦县令有些心疼。
胖子从来不懂怜香惜玉,除非这女的给零食,窦县令刚说完话,就咔咔两下把木枷拷在美女脖子上,顺便把钥匙揣怀里。
“说吧,你私闯府衙重地意欲何为?”侯大宝想学电影里拍桌子,可惜没找到惊堂木。
美女垂泪欲滴,摆出冤枉的表情哭诉:“民女那是来寻刺史,想求个差使,哪怕擦桌倒水都成,绝无它意啊!”
窦县令心疼得想过去帮人擦眼泪:“小刺史,此女不过想自食其力,私入后堂也是情有可原,为何非要为难,岂不知其父乃国之忠良,若在天有灵,见到此事,该做何想!”
如果有胶布,侯大宝不介意把窦县令嘴堵上,这审讯呢,你到底是哪头的。
“令尊乃大唐发往昆州佐官,为何我问遍姚州官吏竟无人识得,你定是冒名顶替!”吓唬人谁不会,小侯溜溜熟。
“家父陈启字多寿,戎州栖山人,因懂蛮语被派为官,若是不信但查无妨。”美女没被吓到。
查,怎么查,打电话还是上网,隔着一个来月路程,能不能出滇都是问题。
侯大宝没啥证据,光是靠怀疑,窦县令坐堂上旁听,用刑怕是不行,擅闯刺史府后院的罪名相当于放屁,侯大宝自个没事还跑都督府后院玩呢,那属于军事重地,罪名更大。
“侯校尉可还有疑问,若是没有,还请去枷,本官等着送忠良之后出府。至于你擅动刑具,越权私审的事,本官念在你年幼无知,就不予追究了!”窦县令加紧表现,获得美女的一个媚眼。
侯大宝没办法,自己本就没审讯的权利,若是蛮人还好说,可这是官员之后,正经八百的唐人,哪怕没确定那也不是自己能管的。文官出门那是给自己面子,免得将来这事被人拿出来弹劾。
“放人!”侯大宝觉着自己有些大意,被人抓住尾巴。
路怀不情不愿的掏出钥匙,他准备一天的审讯工具白费了。
窦县令送美女离开,胖子看着地上的两个小竹筐问:“毛毛虫倒是可以喂鸡,那蚂蟥咋办,总不能放回去吧。”
“拿菜刀来,我剁成馅肥地。”侯大宝怒气冲冲的回答。
这女人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看出来的不止侯大宝,还有苏定方和尉迟猛。可你得拿出证据来,捉奸捉双,拿贼拿双,侯大宝啥也没有,审讯彻底失败。往后这个女人会更加小心,要想拿住把柄很难。
“要我说啊,去府库和响马账房帮衬最好,说不定能凑成一对!”
“她要是做乱放火烧府库咋办?”
“去守茅房,又臭又恶心,她肯定忍不住。”
“茅房那么多人,要是碰上个同伙把姚城机密传出去咋办?”
“那就教孩子,不是识字么,累死她,顺便能把小苏放出来。”
“她要是会武功挟持孩子咋办,说不定会到后院拿刀乱砍。”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自个想,我去上茅房。”
路怀跑后院去了,侯大宝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胖子说的没错,就放刺史府教习,我娘她们会过来盯着。”苏庆节走路没声,很像幽灵。
“你也看出她有问题?”
“没看出来,可她那双眼睛老盯着我爹,很像你说的狐狸精。”
作为姚城最大,也是唯一的两个纨绔,给某人找个工作还是很简单的,在陈美女进入刺史府前院的那一刻,侯大宝抱着姚城文书放到后院。
窦县令为此还亲自拿来只野鸡表示感谢,如果不是新县衙尚未建好,估计他已经和美女同居。
府里养了个间谍,侯大宝决定把办公地放到后院,顺便叫路怀在屋里放置陷阱。
苏定方在布置好军屯的事物后赶回姚城,下一步该如何走需要听听侯大宝的建议。
“陛下未立太子,秦王和安陆郡王各有人支持,如果现在闹的太大,没做到一击必胜,会给秦王带来大麻烦。”侯大宝拿出侯方带来的信。
“害你的人露头没,你其实可以求求陛下,他不会坐视不管的。”苏定方边看信边问。
“求也没用,大半年没信传回,陛下如果在意早就该派人过来,到现在都没消息,只能说明陛下故意为之。”
“也可能是有人把消息给封住,故意不露给陛下!”
侯大宝觉着这话有理,可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爨宏达拥兵十万,刨去两成各地镇守,益宁应该驻兵六万,堂狼驻兵两万,眼下姚城五万军看似很多,可您自己清楚,那只能算乌合之众。我想,应该先从西边入手,白蛮,黑蛮现在互相攻伐,兵分两路直接推到昆弥川(洱海)。吐蕃现在内乱,不会插手过来......”
“然后再趁势南下,直取濮子部,这样既能练兵,又能打通北去吐蕃的商路。”
聪明人谈话不是绕弯子,而是你说出计划的同时,对方已经明白下一步该如何做。
苏定方在桌子上反复计算着可行性,最后还是决定试试。
“盘年五部是个隐患,现在还住山上不肯下来,如果爨氏来攻,他们趁机反叛,那姚城怕是有危险。”
侯大宝觉得是时候给姚思强这伙人摊牌了,大战前必须去除任何不稳定因素,攘外必先安内才是正道。
“明天我出面去谈,但需要您助威,否则很可能办砸。”
苏定方笑呵呵地看着面前这个半大小子,他认为侯大宝已经开始成长了,懂得利用身边一切事物,不逞匹夫之勇才对,像以前那样自己跑蛮人部落商谈的事不要再干,班超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
通译在大清早宣布,往后学堂内只允许住在姚城的孩子进来,住山上的孩子暂时被取消入学资格。
此话一出,整个学堂顿时乱成一团,整个姚城只有盘年五部是按月轮番下山居住,这意味着超过七成的孩子讲被撵出学堂。兰松当即表示反对,却被通译无视,他收到的是刺史府手令。
大人也不好过,姚城拒绝住山上的居民再入城,理由是怕城外瘟疫传入,如果要换取物品,只能在城外自行交易。
孩子们哭哭啼啼跑回山洞,一头扎到母亲怀里,哭诉在学堂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本来就对山上环境厌恶的母亲顿时怒气冲冲,正准备去找头人理论时。垂头丧气的丈夫回来了,手里的野味,树藤并没有换回所需的东西。
人的怒火要发泄,必须找到个正当理由,如今,妻儿老小和自己都对头人当初做的决定不满,如果再不问个明白,自己怕是还要被姚城的人欺负。
头人们被堵在山洞口遭族人唾弃时,侯大宝带着一队唐军来到山洞。
“两个选择,第一,搬到山下,彻底归化大唐。第二,从此放弃户籍,你们只能住在山上,山下的土地只会给你们住在城里的族人耕作,大唐将收回多余的土地,你们的儿女哪怕长大也只能算山民,不得加入姚城。”侯大宝的语气很冰冷,盘年五部的人这时才注意到他穿的是戎装。
姚思强拼命大喊,想让族人安静下来,几个唐人通译又用蛮话向周围的人重复一遍。
这下没人忍得住,一位妇女带头开始撕扯几位头人,男人们则准备重新选出领袖。一群不能给族人带来幸福的头人是不配领到部落的。
混乱的场面被山洞中传出的号角声打断,巫师戴着自己的头饰走了出来:“你为何要这么逼迫,我们搬下山就会全部变成唐人,到时没有了盘年五部,也没有蛮人,姚城里住的只会是右衽。”
通译把巫师的意思传达出来时,侯大宝笑了:“你们既然落了户籍,就是唐人,如果想继续呆在山里,那就做回蛮人。大唐从不会对外人加以施舍,你们可以选择离开,姚州南面空出不少地方。不过下次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
通译的这几句话让盘年五部感到愤怒,山下却传来整齐的战鼓声,苏定方正带着一万士兵朝山腰行进。
“如果我们不答应,你是不是今天就要开战,到底为什么?”姚思强脸上有很多伤痕。
“不为什么,姚城只能留下自己人,不能容许任何隐患出现。至于开战,那是你想多了,这些孩子那么惹人疼爱,我可舍不得下手!”
侯大宝说完就背过身去,准备下山。
蓝脸巫师朝天大喊了一句蛮语便倒在地上,一群蛮人围着她哭泣。
“她答应搬入城内了。”通译小声说。
侯大宝笑笑,让通译传话,通知孩子们下山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