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这种东西可以让亲人变仇人,仇人变死人。
西市突然出现的精美玻璃器和限量销售的美酒,让长安城内的达官显贵开始眼红。
杨管事很聪明的另起个铺子,由长孙无忌找来的人负责,皇家现在不能再背上与民争利的名头。
世家想要保持传承,单靠书本和土地是不够的,家族必然需要无数的钱财才能维持生活与颜面。
大唐境内任何赚钱的生意背后都有世家的影子,如果没有,对不起,要么交出秘方,要么自个找个地方上吊,否则会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长安现在最赚钱的新行当都有什么?冰铺子,没兴趣,一年就卖五个月,留给黑炭头自个吃去,就不信还能运洛阳来。蛋糕,窦家和王家合伙的,世家哪能内斗,了不起下次去吃不给钱。香胰,皇家做个买卖不容易,咱得支持,最多花干翻个十倍的价钱,咱也不亏是不。
可这新冒出来的水晶铺子就不识抬举,代理销售权,长安咱不要,洛阳的让出来不行,那扬州那头总行吧,还是不行!连岭南都是别人的?这就怒了,合着满大唐愣是没世家能卖的地。
什么?还有交州,滚你娘的蛋蛋,去那换猴子还是野人?
往常百试百灵的参股方式竟然失效,几个世家觉得要找回场子,清河崔家作为世家魁首决定先下手为强。
玻璃铺子的管事姓李,是陇西李氏的旁支,虽说身为皇族,却连个爵位都没混到。长孙胖子相邀,立马屁颠屁颠跑来了。
和往常一样,李管事迈着八字步往铺子赶,这路上有冰,走快了容易摔跟头。
嗯!铺子门口怎么围这老多人?李管事觉着奇怪。
“掌柜的来了!”一个伙计指着李管事说。
一个毛脸横肉的大汉转身揪住李管事衣领大声问:“你就是这的掌柜?”
李管事像只待宰的公鸡,努力点着脑袋。
“某家昨日三百贯买的蛇像是坏的,你说咋办。”大汉边说便把李管事拎着往店里走。
东西到是铺里卖的,连水晶铺这三字的印记都清晰可见,这是侯大宝教将作监弄的,普通人模仿不来。可这坏的也太离谱了,好端端一件金蛇狂舞的摆件硬是断成四节,这要说是自己坏的,怕是没人相信。再看这下人打扮的壮汉,大冷天的连身皮袍都穿不起,套件单衫就出门,手都冻得发紫了还硬撑着,莫说三百贯,能拿出三十贯,李管事都能管他叫“大人”。
壮汉不管那么多,口口声声要店里给退货,如若不退就坐门口不走了。
大冷天的你坐门口到时能挡风,可别阻着别人进店哪!壮汉直接躺门口,估计是嫌冻得慌,又爬门里躺着。这一来谁还敢进店。
李管事怕客人不明白,举起壮汉拿来的摆件就展示,口里还大声喊着:“诸位,咱铺子虽说不是啥老字号,可买卖实诚,这要真是自个坏的,咱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赔咧,可瞅瞅这摔个四瓣的模样,谁要敢说这是自个坏的,老汉把眼珠抠出来给你当泡踩。”
等门口站着的人都看了一遍,李管事这才走到壮汉跟前说:“老汉看你也不是个能作数的,赶紧出去叫你主家来,免得一会面上不好看。”
壮汉翻个身,拿屁股对着李管事,根本不搭理。
李管事也懒得废话,指使几个伙计就把壮汉抬起来往外丢,壮汉摔门口渠子里冻得慌,爬起来就跑,估计是忙着烤火去。
围观的人见没出啥大事,便三三两两的散开了,有要买东西的趁机进店选购,毕竟水晶铺一日就出那么三五件东西,还不带重样的。
且不说李管事这遇到的小麻烦,侯大宝这也遇到些小麻烦,随着伤势的好转,受伤的皇族都转到各自母妃的寝宫里方便照料,两仪殿只剩下九江一个昏迷不醒的小丫头,在征得孙思邈同意的情况下,苏捷舒让宫人连软塌一起往自己的寝宫抬,毕竟空荡荡的两仪殿并不适合调养。
嫔妃所居不是一个男人能随便进的,哪怕侯大宝是个孩子,小侯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多陪九江一会,孙思邈把九江脸上的药膏擦净,因为伤口已经开始结疤。看着三指宽的伤口,老孙摇着头叹气,苏捷舒却表情平静地说:“只要能把命保住,莫说只毁了容貌,便是缺了条胳膊都值。”
侯大宝依旧趴软塌边给九江讲故事,这次说的是三只小猪盖房子。
临走前,苏捷舒递给侯大宝一块牌子,柔声说道:“往后想来看清彤就直接过来,别再整日求别人,清彤能认识你,也算是她的福分。我也不盼你今后能与清彤如何,就望你日后莫害她就成。别嫌我说话难听,你还小,不知道这女人的样貌何等重要,倘若往后你成亲时,千万离远些,莫让清彤知道。这事就算我欠你的,你可能答应。”
侯大宝什么话也没说就往外走,来自后世的他没必要向一个古代女人解释心灵美的重要性,说了她也不懂。
老嬷嬷扶着苏捷舒安慰:“莫看他年纪小,可行事举止到似个经年老吏,连老身都看不出他的心事。”
苏捷舒叹着气说:“兴许是我想得太多,话有些重,可莫要伤了他的心!”
这时在一旁站了半天的永嘉开口:“我听侯方说,侯大宝为了替九妹报仇,开始用钱买突厥的人头了!”
......
侯大宝心情郁闷的出宫,却在宫门口碰上焦急万分的裴律师。
“西市铺子出事了,长安县把李管事抓走,还封了铺子。罪名是纵仆行凶致死,主告是东市永兴号的东家,死的是他铺里护卫。”裴律师把侯大宝抓上马车就边走边说。
等马车到了长安县衙,裴律师就带着侯大宝直奔后衙,他爹是宰相,谁敢不给面子。
长安县令拿出卷宗和状纸,侯大宝才觉着事情有些蹊跷。
李管事是昨天早上把人扔水渠的,可就算被冷风吹上半个时辰也不至于第二天就死,况且周围店铺掌柜都作证是那个壮汉先来闹事的,李管事做的有理有据,县令一般不管这种事。
侯大宝想见见李管事问清楚,县令让人带着他到大牢。也许是裴律师先打过招呼,李管事住的很舒服,单身牢房还有酒有菜,见侯大宝来了也不客气,伸手就递过去根羊蹄。
“那壮汉昨日可曾带什么话来?”侯大宝边啃边询问。
李管事咂了口酒,喜气洋洋地说道:“莫说带话,就算带了老汉也不会听,今日才知道这铺子是皇家参了股的,早知这样,昨日就直接弄死那厮,省得他嚷嚷。”
侯大宝觉着这老头是疯了,坐牢还坐出得意劲来,仔细一想才琢磨过来,感情李管事这是把坐牢当做给皇家立功的表现,要股份是李渊的,这老王八蛋还真能如愿,可股份是李承乾和李承道的,连太子都没有,估计老头白高兴一场。至于透露给老头消息的,除了长孙胖子估计没别人。
事情明白了,这是人家故意针对水晶铺子的,不外乎代销权和参股权,侯大宝出宫的时候就心情不好,此刻也懒得管那么多,自己整天当乌龟,是时候露个头了,免得被苏捷舒看不起。
当天下午,参股的纨绔们都接到一封信,上边写明了西市铺子的遭遇和准备报复的方法,侯大宝在最后加上一句,“这次要是服软,往后都要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