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这东西在大唐分的等级很多,土窑春,石洞春,烧春,外加进口的三勒和马朗,就连长安市上的酒楼都有自己出产的西市腔,朗官清等,可总结出来就一个字----甜。
这年代尚未出现蒸酒烤酒的工具,酒类全靠发酵,连侯方都能喝上一罐还不带晃悠的,侯大宝觉着要是拿玻璃瓶装这种酒有些丢人。
蒸锅这种东西说起来很神秘,其实不外乎利用酒精的高挥发性来达到。
请来的木匠忙活整整三天才基本满足侯大宝的要求,裴律师一声令下,五百贯钱收来的酒浆就开始用绢布过滤,大锅下边开始生火,酒香从厨房蔓延到坊街里,老坊官拎着两张胡饼就往院里闯,口口声声要找侯老爷子探讨耕种技术,见里边人多才悻悻的离开,胡饼也没留下,恨得桃子把后门插好又栓了根绳子。
第一次蒸馏的酒还没到三十度的感觉,侯大宝沾了点尝尝连脸都没红,再来。
第二次出的酒就有些清澈,路怀等不及酒凉,先拿酒盏干掉半盏,舔舔嘴唇估计是没尝出味道,又干掉半盏。侯大宝看看酒盏差不多后世小碗的样子,半盏至少一两半,二次蒸馏的酒度应该在四十多,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裴律师看路怀气定神闲的模样有些担心,悄悄问侯大宝:“这酒看来也不咋地,胡人到底会不会买?”
小侯看看路怀只有些微红的面孔,心里也有些嘀咕,不是都说古人耐不住高度酒吗?
“你没事吧,要不要回屋躺会?”侯大宝摇着路怀问。
路怀不回答,张口就流出口水来,裴律师怕出事,赶忙扛着叫人扛着路怀回屋,冷风这么一吹啊,嘿嘿,路怀连厨房的院子都没出就躺地上打呼噜。
裴律师担忧地问:“不会出啥事吧,刚才那模样和羊吃了毒草差不多。”
侯大宝皱着眉头思考半天才回答:“应该没事,再蒸一次,换个人试。”
......
第三次蒸出的酒没找到志愿者,路怀那么壮的胖子一盏就倒,这次怕是半盏都会出事。
侯大宝拿手指沾了点,不一会就脸红冒汗,看来都到五六十度的样子。
五百贯的酒就蒸出十来坛,还是没装满的,小侯觉着配上包装,这一坛少了一千贯不卖!
拿木塞黄泥封好瓶口,小侯先抱着一坛子酒往将作监赶。
长孙无忌拿着腰牌出来迎接,见车上还放了个酒坛便有些奇怪:“连十二都不到,你就敢偷酒喝?”
侯大宝不理他,先跑将作监里画图形,西域人崇拜飞鹰骆驼的多,虽说能用玻璃拉出造型来,可毕竟吹不成酒瓶子。再说,能买的起的都是贵族,图的就是异国情调,谁没事跑天竺买枣糕回来。
电视里的水晶玉净瓶造型不错,就它了,侯大宝那笔在竹纸上画好,让大匠照着先做一个。纤细小巧型的瓶子明显不符合大唐目前的审美观,大匠边做边劝:“小郎,这又细又长,装的少还占地方,不如改成圆肚瓶。”
侯大宝可不敢得罪大匠,笑呵呵地回应:“陈伯,这瓶子装的东西金贵,弄大了就成卖乳酪的。”
大匠听得有些迷糊,这瓶子都快金价了,还有比这贵重的东西?
大匠不愧是大匠,小半个时辰就把瓶子做出来。放屋外闪闪发亮,如同水晶雕的一般,让人用木板做个差不多大的小盒子,里头先垫上稻草,再拿上好的绸布一盖。后世烂大街的白酒包装成型了,侯大宝拎着盒子问长孙无忌:“如果是你,会出多少价?”
......
西市的胡人们又感动一次,卖香胰的杨管事给他们送了帖子,明日早间参加免费的品酒会。
胡人在长安没啥地位,除了交税,没人想得起他们,收帖子更是第一次,就是地方不好,在牲口棚子那边,得亏是天冷,要夏天非被臭晕不可。不管咋说,人家请了就是给面子,得去,找件最漂亮的皮裘穿着去,对了,今晚先用香胰洗个澡,要不又被人嫌弃。
杨管事的帖子散出去五十多张,都是西市有名的豪商,侯大宝准备了二十瓶包装酒,差不多四十斤,怕出现能喝的,又抱上一坛子做备用。至于昨日试制的香水,暂时就不拿出来丢人了,估计是时间不到,硬是闻出股馊味来,先扔墙角发酵去。
冬日的牲口棚除了羊,别的基本没大宗交易,因此显得空空荡荡,赶早的胡商被仆人簇拥着取暖,敢在牲口棚子点火会被砍成肉沫子。
杨管事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看见侯大宝的马车,赶紧迎上去说道:“祖宗唉,您要是再晚点,就直接替咱家收尸。袄教的那帮人都冻晕过去一个,是咱家劝着才没走的。”
侯大宝也郁闷,这年代也没个闹钟,昨日让桃子天一亮就叫醒自己的,忘了冬日天亮得晚,这才迟到的。至于袄教,侯大宝觉着那是活该,谁家大冬天还让女奴穿个露脐装出来的,没冻死算命大的。
杨管事也不敢废话,让伙计抱着酒瓶就往棚子中间搬,那先支了张小桌。
“诸位,今日来的都是长安城有名的客商,咱家就不介绍了,铺子里这两日又弄出批新酒,今日请诸位品鉴品鉴。至于价嘛,一会再谈。”杨管事说完就让伙计开始倒酒。
木盒才一打开,在场的胡人就惊叹不已,和金子一般珍贵的绸布却被当做罩子,等拉开绸布,有胡子就开始高呼外语,玻璃这东西谁没见过,在场的就有玻璃商人。可谁见过水晶一样透亮的玻璃瓶子,关键这瓶子还只是装酒的器物。里边装的是神酒吗?胡人们发出疑问。
杨管事要的就是这效果,伙计把酒倾在玻璃盏里,西突厥的商贩开始惊呼不可能,这年头酒的杂质多,哪怕多次过滤都会出现悬浊物,可这酒却如同山泉一般清澈。
大唐人在骗人,这肯定不是酒,说不定是水里兑了香料。胡人们端着酒盏只闻不喝,等着杨管事解释。
杨管事怕喝酒误事,指着手下一个伙计喝给胡人看。
伙计乐得跟白捡个老婆一样,端起酒盏就是一口闷。
侯大宝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酒液刚下肚,伙计就差点吐出来,硬是憋着气给忍了回去,等肚里不折腾才开口打出个酒嗝。然后脸色由白变红,踉踉跄跄走到牲口吃的干草剁上就倒那。
波斯的绿眼商人怕有毒,把酒递给自己的护卫,护卫一口下肚,重复了伙计倒下的过程。
“这酒有毒?”波斯商人准备拔刀,护卫的酒量他是知道的。
杨管事端着酒盏轻轻喝了一口,闭眼享受酒精带来的暖腹感,等睁开眼时,商人们已经学着自己的样子开始小口品尝。
波斯商人厚着脸皮重新要了一盏,喝第一口时就开始往杨管事那靠,第二口下肚时,他已经站在杨管事身旁。
“八百贯,一月给我一百瓶。”波斯商人端着酒盏低声说道。
杨管事笑呵呵地回答:“一会再说。”
等所有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杨管事拿根着火的木棍放酒盏上......
“一千贯,我全要。”波斯商人开始大声说。
拜占庭的,西突厥的,甚至天竺的都站了出来,杨管事笑着说:“六百贯,咱家一月最多拿出五百瓶,至于谁分多少,你们自个商量着办,就是订金得涨到五成。”
侯大宝很想多卖点,可玻璃瓶子和高度酒制作太麻烦,自个还没本事直接上流水线,五百瓶估计是将作监能拿出的最大产量,毕竟还要做别的工艺品,至于高度酒嘛,留在大唐或许卖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