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钦还未感知到小洛灵魂的存在,眼前忽然就有几道寒光飞来。韩钦急忙往后退却,那几道寒光从韩钦的身前划过,其中一道甚至劈在了小洛的衣服上,差点让他再添新伤。
毫无疑问,在这样忽然之间的闪避中,无相令的功法亦戛然而止。韩钦心中已然明白,在这样群狼环视的情况下,自己绝对无法安心地用出无相令。他横下一条心,干脆将小洛的身体置于地面上,然后气势凛然地喝道:“韩钦在此,不想死的,即刻给我滚出去!”
说这话的同时,绯光百尺已经笔直蹿起,傲然立在空中,给人极强的压迫感。那些奴隶本来就均忌惮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他们刚才只不过仗着人多势众,因为互相壮着胆子才敢和韩钦相斗。现在韩钦杀心已起,这些奴隶们就不得不再做考虑。
事实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面前的这个少年都谈不上重要,杀不杀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于是奴隶们打了个商量,决定绕开韩钦直取墙角处六神无主的那些白家人。可,他们才刚刚朝前走出半步,韩钦又大声吼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叫你们立刻滚出去!”
十来个奴隶顿时停下前进的脚步,他们又商量起来,反正今晚杀也杀了,抢也抢了,放过那些白家人倒也无所谓。于是他们转过身体,径直离开后院。不,他们并未径直离开后院,而是集体走了道斜线,在斜线的路径中,白思琛发出了一声尖叫。
韩钦断然怒吼:“我数三下,赶紧从这里滚出去,白思琛留在这,跟你们没关系。”
话音未落,一个忍无可忍的奴隶转身朝韩钦迅猛奔来,他挥舞着手中的钩镰,口中嚷嚷着骂道:“臭小子欺人太甚,你到底是拿了白家堡什么好处,竟敢这般跟我们作对!我今天若不在此处杀了你,就誓不为人!”
韩钦本来就是强压心中熊熊怒火,现在这奴隶自己找上门来,韩钦便不再有任何犹豫,只见绯光百尺猛地飞出,紧紧缠在那奴隶的身上,就好像一条绯红的蟒蛇,转瞬便将那名奴隶身上的筋骨勒断,后者接连发出几声惨叫,顷刻便去见了阎王。
余下的奴隶们全被眼前这幕惊呆,他们吓得两腿发软,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韩钦源气上提至喉部,猛地朝前爆喝一声:“滚!”
这声吼响彻天地,激荡着暗夜中的空气,周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均吓得胆战心惊。余下的那些奴隶们赶紧跌跌撞撞地奔向白家堡里边,突然,一群人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群人正是丁虚所带来的义军,他们将十余名奴隶逼回后院之中,接着为首那个大声朝后院中央喊道:“韩钦,他们是奴隶,也是我们的兄弟,你怎可这般无礼?”
哈哈,韩钦苦笑着摇头。义军,义军啊!刚才这拨人摇身一变就成了义军的兄弟,那么说起来,是我不该阻止抢劫和杀戮,是我不该救下白思琛,是我韩钦不对呢?
丁虚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韩钦身边,低声告诉韩钦,师问杰因为要送自己的家人去个安全的地方,所以要迟些才会到。而他带着其余的义军快马加鞭,丝毫未曾耽搁地到了白家堡。
韩钦继续苦笑着:“义军啊,丁虚啊,你们这些人来得可真及时。”
丁虚颇为不好意思地道:“我们也实在没办法,马车只能跑那么快,不像你,脚底好像踩着两团天上云朵似的,一下子就将马车队远远甩开。”
看起来,丁虚是将韩钦因为发动“疾”而在脚底裹着的淡淡气云当成了天上真正的云彩。韩钦无奈摇摇头,他诚恳地看着丁虚的眼睛,一边和丁虚说话一边发动了无相令。他的双手在小洛身体周围上下翻飞,滚滚源气汇聚掌心,跟着又有淡淡气云裹在了韩钦手掌之上。
“白思琛在你身后。”韩钦朝白思琛所在的位置扬了扬下巴,接着又扭头朝白家堡后院的墙根扬了扬下巴,“那边还有其他几个白家人。丁虚,我现在不能分神,所以这里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希望你和其他的义军能按照胡大同的意思保护白家人,不再有杀戮发生。”
“好,你放心做你的事情,其他的全部交给我。”丁虚不假思索地答应。
韩钦观察着周围,那些义军们已经跟奴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看来他们会将白家堡这些奴隶收编进队伍中。而白家人因为有胡大同的事先交代,现在应当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今晚白家堡发生这样的事情,估计师问杰和这一众义军们定能完成胡大同交代的任务。因为白家人经过此劫后将完全一无所有,他们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供容身。
白思琛搞不清状况,她对那些义军很抗拒,韩钦示意她到自己的身边来,而义军们此时也碍于韩钦的气势,并未加以阻拦。很快,墙根处的白家人也聚到这边,他们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看上去连他们口中的两脚羊都不如,整个就是些丧家之犬。
韩钦数了下,除了白思琛之外,现在总共还有四个白家人,其中两个扛着白老爷子,他们不断抚摸着白老爷子的胸口,而白家堡那个最年长的尊者,此刻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白老爷子恐怕熬不到下个小时的日出了。
日出?今晨会有太阳出现吗?韩钦缓缓抬头看天,夜色很浓,暂时没有日出的迹象。
“爷爷!”白思琛大喊一声,失神地扑在白老爷子怀里。白老爷子低眉看了白思琛一眼,又看了看韩钦,他想抬手最后一次抚摸自己最为宠爱的孙女,可惜已经办不到。
“爷爷!爷爷!”白思琛发出世间最为凄厉的尖叫。但是在她的身旁,白老爷子却再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