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后院里还剩四个活着的白家人,两个中年男子瘫软在地,他们肩上仍然扛着刚刚死去的白老爷子。还有两个年轻的,一个是白思琛,另一个就是站在一旁完全吓傻的白礼康。
这时,师问杰已经赶到,见到师问杰,韩钦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他跟白思琛说,师教官会照顾你的,对他你大可放心。但白思琛好像并没有听见,韩钦只得和另两个中年的白家男子说了说,待他们点头,韩钦方才抱着毫无气息的小洛闪到一旁。
师问杰想要跟韩钦问明情况,韩钦告诉他自己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急需去做,你还是先处理带走白家人及收编白家堡奴隶的事情吧。师问杰莫名地看了韩钦一眼,不过他也没有提出异议,而是照韩钦说的去做了。
韩钦点点头,有师问杰在主导局势,相信就不会出现什么大的纰漏。他将小洛平放在地面上,自己盘腿而坐。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源气骤然沸腾,他悄然使出无相令的功法,双手缠绕淡淡气云,在离小洛身体二十公分的地方不断翻转环绕。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红粉骷髅,白骨皮肉。”韩钦默念着无相令的口诀,希望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搜寻出小洛的灵魂,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周遭毫无回应。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无法相,无非法相。”韩钦心中非常焦急,他的双手舞得更快,体内源气滚滚升腾。
《无相令》已经反复使出了三次,可小洛依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地面上,没有任何回音。韩钦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轻轻用手背去碰小洛的面皮,还好,热的。韩钦急忙再次催动源气,点化系无相令的功法亦再次地发动。
事与愿违,韩钦又无功而返。突然感觉有人按着自己的肩膀,韩钦抬头一看,却是师问杰走过来了。他低声对韩钦道:“已经死了,算了吧。”
韩钦摇摇头,仰天发出一声长叹。他静静看着躺在地面上的小洛,心中无尽悲哀地说道:小洛,我只以为白家人会有危险,却没料到最后是你变成了这样!
师问杰轻轻地问:“韩钦,他是你的什么人?”
韩钦闭眼回答:“我的一个朋友,我想,他是无辜的。”
师问杰弯腰陪韩钦坐在地上,淡然地道:“我能看得出,你这位朋友是一个小奴隶,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命运。”
韩钦苦笑着说:“应该又如何,不应该又如何,反正他这辈子……”
后面的话韩钦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想起了小洛临终前的遗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可怜的小洛啊,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虽然我不知道你这短短十二年的生命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能够让你说出这番话的命运,我希望下辈子不要再缠着你了。
师问杰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有些晨光微露的感觉。他加快了说话的速度:“韩钦,现在他们正在收拾和清理,等收拾清理完毕后,我们就将返回北部联盟和大部队汇合。剩下的四个白家人我们会全部带走,今晚起义的奴隶们我们也会收编。”
起义?韩钦听完无奈地笑,原来传说中的起义就是这样完成的。
见韩钦没有说话,师问杰继续道:“我想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会跟我走,你呢?说实话,也许我可以不在乎这里其他的任何人,但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队伍。”
韩钦淡然道:“今晚那些杀人越货的奴隶,就是你们的兄弟吧。”
师问杰很奇怪韩钦为何这样问,他想了想答道:“凡是贝康岛上受苦的奴隶,都是我和胡大同的兄弟,都是我们反抗义军中的重要一员。”
韩钦皱着眉头说:“你看见白家堡里那些断臂残肢吗?你看见奴隶白节被砍下的脑袋吗?你看见那些被抢夺一空的财物吗?然后,你必然看见了造成所有这一切的奴隶们。哦,不对,我现在应该称他们为义军要更合适。师教官,我相信,你们队伍中还有很多这样的人。”
师问杰没料到韩钦会突然发出这样的质问,他支支吾吾地说:“既然革命,有些事情就肯定无法避免。我们现在只能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奴隶们也许会将他们心中的愤怒转化为各种各样的暴力行为,但是我相信,风雨过后见彩虹。”
风雨过后见彩虹,韩钦却想起了另外一句话。他望了望天空,现在已经过了卯初时,但晨光非常微弱。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也许会有大雨,太阳,恐怕是看不见了。
对。太阳经常会失约,但黑夜却每天必来。这才是贝康岛的真相,是整个世界的真相!
师问杰又试探一次,韩钦并未流露出要加入义军的想法。无奈之下师问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他双手抱拳对韩钦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师问杰在此祝韩钦能够于今日的极乐沙场大展雄风,载誉而归。我师问杰在义军队伍中等你的好消息,当然,我更希望你能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那就是于极乐沙场比赛之后,认真考虑加入义军的事情。”
韩钦亦双手抱拳回礼:“多谢师教官关照,师教官所言,韩钦谨记在心。”
而此时,义军们已经将白家堡收拾清理了干干净净,师问杰带来的那些马车,尽皆装得满满。有两个小头目一样的人来跟师问杰汇报情况,后者和韩钦打了个招呼后就走开了。
这时丁虚带着白思琛来到韩钦身边,丁虚首先给韩钦身上塞了些吉贝,告诉他这是活着的几个白家人以此感谢救命之恩。白思琛好像有什么话要对韩钦说,但碍于丁虚在旁边又不好开口,丁虚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他也发现可白思琛的心思,于是说声再见就旋即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