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杨又一次在诱惑与抗拒中挣扎。
如果说王杨是在甜蜜的残酷中挣扎,那么许多其他人,就是在纯残酷中煎熬了。
石要发还是频频跟老张去镇上或矿上找破鞋,也不知道真实成就有多大,只听他们不断地吹嘘。
王杨的发小同学乡友孙得利和李贵阳却惹祸了,跟矿上的流氓头目大傻结下仇。
孙得利和李贵阳,也跟王杨一块被分配到一个土建连。俩人也是不安心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天东游西逛,去镇上或矿上挂圈子泡马子打架斗殴。
孙得利不留神,把大傻的女朋友,矿上有名的一枝花马小燕,给泡了。等知道是大傻的女朋友,祸已经惹下。大傻发动了上百号弟兄,非要废掉孙得利和李贵阳的中腿。
先是在工地外围追堵截他们,后来干脆打上门来,在工地搜寻他们。
没办法,他们找到王杨恳求他务必帮忙。大家关系一直不错,王杨却不过情面答应了。
双方便约在乌兰山一块僻静宽敞的地方,大战一场。
傍晚,大傻带着七八十号能打善战的弟兄登场,王杨这边,只凑了二十几个弟兄。
大傻那边全部是镐把铁棍马刀之类的长武器,王杨这边,多是刮刀军刺之类的短兵器。
一对阵,王杨等人暗暗叫苦不迭,人数悬殊不说,武器也不对等。
这时,王杨真有点后悔莫及,后悔不该瞒着柳鬼子。要不然,哥俩联手还有一战。
现在就自己一个人,十有八九是一败涂地。败也得上,男人到这时,死也不能退了。
王杨硬着头皮上前,一看大傻,一米八多的大块头,大铃铛眼,朝天鼻,火盆嘴,一脸大黑疙瘩,不留神以为落了一层苍蝇。
若是倒退几百年或一两千年,肯定是个程咬金似的绿林好汉。
可在当今社会就不招姑娘爱了。他还没自知之明,硬把矿上的一枝花马小燕强弄到手。
马小燕出于不甘心和报复,有机会就红杏出墙,想方设法给大傻弄绿帽子戴。
大傻这样好,不怪马小燕,专收拾男方。
大傻不仅仅是个大块足,本身也是练家子,一双大手打过砂袋练过铁砂掌,对付他一个,就够王杨头痛,他身边还有三四个练家子,并且都身手不俗。
这么一来,王杨自保都难,别说取胜或保护别人了。
王杨想尝试着采用当年柳鬼子对付大骡子等人的办法,单打独斗。可大傻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听了他的建议后,大傻嘿嘿冷笑道:“想玩玩可以,我对你和柳鬼子早有耳闻,一直想切磋切磋。但现在不行!得等我这帮兄弟,把孙得利和李贵阳劁喽,然后咱们再按规矩比划。现在,你要不动,我和我这几个兄弟,也不动,让他们去群殴去!”
大傻说着话,一挥手,他手下便蜂拥而上,高举着镐把铁棒,冲杀过来。
把王杨带来的这些人,全部围上攻打。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冲到王杨背后,一人照他背后狠砸一铁棒,这两铁棒,砸的王杨踉跄前冲,差点儿没趴下。
大傻一伙人得意忘形,哈哈大笑。
这时,踉跄冲到大傻面前的王杨,闪电般动起来。当年敲榨郑光明的那把军刀,从袖子里滑出握在手里,一刀一个,把大傻周围那几个好手全部刺倒,然后绕到目瞪口呆的大傻身后,一把勒住大傻的脖子,大吼:“住手!要不然捅死他!”
王杨这声吼,炸雷一般,把双方的人都镇住了。然后他对大傻说:“你的哥们都伤的不轻,得赶紧送医院。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烂婊子,让弟兄们送了命,不是咱们应该做的。我放了你,赶紧去给弟兄治伤。你要不服气,还可以约时间,咱们再来比划。”
王杨说过,一掌将大傻击出去。大傻一看自己主要干将都流血倒地,也不敢耽搁时间,便咬牙切齿地说:“今天我们栽了!以后我会找你的,要不然,你就把我干掉!”
王杨挥手,不屑一顾地笑道:“我敢放你,就不怕你。走吧,赶紧给兄弟们治伤要紧。”
大傻带着人抬起伤者,恨恨地走了。王杨一阵颤栗,呆立不动。
孙得利和李贵阳冲上前,欢笑道:“王政委,真有你的!本来是全军覆没的仗,愣让你给打的大获全胜。得庆功,回去摆酒去!大庆......”
王杨摇晃了一下,跌坐地上。
李贵阳和孙得利慌作一团,连声问:“王杨,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
王杨呲牙咧嘴地苦笑道:“这两个狗日的,下手够黑!我还卸了力,要不然,腰都得断了。别费话了,你们得背我回去。”
王杨被背回去后,大家帮他检查伤势,眼看着后背吹气般肿起x形的两道棱子,最高处达到一寸高。后来的半个月里,都不得不趴着睡觉。
为此,柳鬼子暗地里将王杨好顿埋怨。怪他不该逞能,为孙得利、李贵阳这样人出头。
王杨只得默默苦笑。小的时候,家里太穷,孙得利和李贵阳的母亲,都没少给他吃的。
即使是不冲着发小的情谊,仅仅是看在他们母亲对待他的情面上,王杨就不能不出头。
这时侯的年青人,讲所谓的江湖规矩,只要不死人惊动警方谁也不会报警,伤残自理。
一个月过去了,公安局没人来,也没见大傻前来报复。
大家想着,可能是大傻服了,也就都放松了警惕。
转眼又到放假的日子,大家照旧是坐火车下山回家。
孙得利和李贵阳心中有鬼,便跟王杨和柳鬼子等一块结伴走。
进火车站侯车室时,王杨和干江走在前面,柳鬼子和孙得利李贵阳走在后面。
王杨一踏进侯车室的门,就听见呜呜怪叫的两道风声,奔他脑袋袭来,他本能地一蹲身,就地滚了出去。
就听见啪啪两声,一下击在地上,一下击在跟王杨并肩而行的干江头上。当时就把干江打的血光飞溅,噗通倒地。
大傻埋伏的弟兄,嚎叫着冲出,把王杨等人团团包围,双方立即混战起来。
大傻手中的大铁棍,直奔孙得利的头砸下。孙得利一闪,铁棍砸在孙得利肩上,孙得利倒地,大傻的铁棍又奔他的头砸下。
眼看着孙得利就要丧命,王杨援救不及。柳鬼子闪电般冲了过去,一手在大傻的腋下一击,泄了他的力,一脚踹在他腿弯处,把大傻踹跪下,擒住他。
这时侯,就听见一个刺耳欲聋的女声尖叫:“别打了!打死人了!干江被打死了......”
这声音太尖锐了,刺的双方都住手看干江。
一看都傻了,干江的脑袋象个烂西瓜,流淌出来的,不光是红的还有白的,脑浆都出来,干江真死了。
大傻的哥们一哄而散,只剩下被柳鬼子擒拿的大傻,和被王杨死盯着不放最终擒下的另一个凶手。
死人了,事就大了,想不惊动公安都不行了。
王杨同柳鬼子只得把大傻和他的哥们,交给闻讯赶来的公安。
结果进去后,大傻和哥们都一口咬定,人是自己打死的,为哥们开脱。
最终两个人一块被枪毙。成为轰动一时的大案。
王杨死里逃生,觉得很对不起干江。想要给干江些补偿,又心有余而力不足。便跟孙得利和李贵阳商量,让他们跟家里商量,拿出一部份钱来,补偿干江家。
但二人吓破胆了,宁肯不要工作,也不敢再上乌兰山了,怕大傻的哥们报复。
求家里托门路找关系,都调走了。李贵阳去政府招待所学厨师,孙得利去了二轻局。对赔偿干江家的事,都避而不谈。
再后来,干脆不与王杨照面了。从此以后,王杨跟他们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