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听说朱仙镇的岳家军又大胜一场,那些金国人后退百里。”林朝英顿了顿说,“我真希望能去见识见识。”
又一个不爱红妆的女人。
陈敬济想起嫁给韩世忠的梁红玉,她的五百女兵在黄天荡多次击败金兵,她若不是女儿身,一定可以封赏官职。
大宋朝少有女官,前朝的女官最大做到宰相的官位,后世认可她的能力,但男人的社会怎会容得女人的位置。
女武状元是大宋女人最高的官职,有名而无实权,林朝英对官爵没有兴趣,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爷的心情好点没?”
“好多了。”
“晚上让我陪你好吗?”林朝英不好意思的说,“我也吃了一枚丹药。”
她也想怀上龙种?
陈敬济有点搞不清林朝英的想法,俩人有过一两次过界的触摸,但没有什么实际的介入,小丫头不愿意留在后宫,他就没有要了她。
现在林朝英想要跟他生猴子,俩人的进度是不是快了?
孤枕难眠的滋味只有吃味的人才深有体会,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寞与忧郁。
陈敬济没有沦落到那种时候,小丫头的主动让他的心里多了一些温暖,俩人进一步也就水到渠成。
男女之事看似简单,但多数时候当女方先有要求时,俩人的情绪与热火劲都非常的强烈,即便男人的状态欠缺,一起磨合也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我能怀上吗?”小丫头红着脸问。
“不好说。”
能不能中标真没准,陈敬济只比对方的经验丰富一些,但播种容易收获难,这其中有太多不确定。
“我想要个女儿。”林朝英温柔的说:“她跟着我去闯荡江湖,我一定会培养她成为大侠。”
大侠不是谁都能做,风光的背后是默默的心酸与困苦。
陈敬济见识过的大人物有不少,但能称得上大侠的人几乎没有,男人做大侠都比较费事,让女人去做岂不是更难!
“你想让咱们的女儿叫什么?”
“小龙女。”
“什么?”陈敬济惊讶的坐了起来,他对叫这三个字的女人很有印象,那可是非比寻常的人物。
“名字不好听吗?”林朝英皱起眉毛并拉着他的胳膊,“爷是真龙天子,咱们的女儿自然就是龙女。”
我的天哪!
竟然还可以这么解释,如果后世那位才子金查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估计是不会,中原的人口众多,同名同姓的女子大有人在,怎么会这么巧就是同一个人?
私房话能分散注意力,男人忘记了白天的不爽,女人也忘了刚刚破身的疼痛。
“睡吧!”陈敬济轻声的说。
那种事虽然对小丫头是一次疼并且美妙的经历,但梅开二度却不合时宜。
“要不再来一次?”林朝英小声的说,“我怕不能怀上。”
“一定能!”陈敬济搂住她的身体,细声细语的安慰道,“你不是已经服用受孕的仙丹吗?”
“我说你就信了?”林朝英吃吃的笑了起来,得意的架势像是偷吃下糖果。
丹药只有助孕的作用,能不能行还要在于日常的耕耘与播种。
刘世光的病情不重,陈年旧伤积累多了令他不得不在家修养。
他的家就住在杭州府,是一套独门独户的小院子。
朝中臣子们的家大多安置在杭州,虽然俸禄较为丰厚,但买得起大房子的人不太多,除了官爵较高的几个文臣外,就是像刘世光、岳鹏举这样功绩颇多的武将。
陈敬济微服私访到达时,刘世光刚放下筷子与小妾说着笑话。
君臣的见面比较随意,没有虚头巴脑的客气与虚伪。
天子私访探视是借口,解决二十万士兵的归属才是大事。
刘世光的兵本不该拥有这么多人,宗泽的解囊赞助加上慕名投诚的人,聚在一起便超过限额。
解决超额的问题困扰着他,统御的人多不一定就强,二十万士兵听着挺吓人,但实际作战的实力却赶不上把守川蜀吴介的三万人,用一盘散沙形容并不为过。
刘世光非常乐意交出兵权,管理缺少战斗力的士兵相当累,二十万人的口粮时常压抑着他,让他活得很累。
“刘爱卿认为岳鹏举接手你的士兵能行吗?”
刘世光沉思了一会儿说:“臣觉得不妥。”
“为什么?”陈敬济好奇的问,按说武将之间不应该拆桥,多统御士兵便利与权力都会增加。
刘世光说话的嗓音沉重,语速不快,思路清晰而有条理。
他的反对意见同秦祥林等人一样,也是怕岳鹏举自立门户。
兵力强壮,人心不足,一点的蛊惑声音就会令人膨胀不已。
“岳鹏举会谋反吗?”陈敬济半信半疑的问道。
刘世光没有说话,人心隔肚皮,再忠于朝廷的人也说不好会怎样,就像前朝匡胤帝的陈桥兵变,谁能想到一向忠心的人说变就变呢?
岳鹏举不统御这二十万士兵,换个人不一定比刘世光更好。
君臣二人便相互交流意见,筛选新的主帅,末了达成一致的想法,分拆二十万士兵到几个主将的手里。
慰问结束,陈敬济离开刘世光的家,对方的年纪正是好时候,病情没有到要命的一刻,再次启用只需要一些时间。
同臣子交换心得的效果非常好,走在大街上的陈敬济决定找一家酒馆解解渴。
城西后街有一条热闹非凡的巷子,秦祥林曾经向他提起过:那里不仅酒菜的味道美妙,连空气中也漂浮着香味。
陈敬济向路人打听清楚路线后,便沿着大街西行,半个时辰的功夫走到目标地。
巷子有百十米长,两边店铺外悬挂着五颜六色的旗子,上面清楚的写着店名,整条巷子除了酒馆外,里面还有赌场、青楼、镖局、药房与烟馆。
烟馆提供烟料熏过的制剂,这种自带香味的蒸炉大多只卖给富贵人家;烟馆内还兜售香料肥皂与茶枯木灰,这两样的成本都不低,是大户人家女人最爱的东西。
酒馆提供的酒水分两类:烈酒与味道不烈的米酒。
陈敬济坐在二楼的角落,他要了一壶烫酒与两个小菜:花生米与牛肉。
酒馆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有把酒言谈的莽夫、有寻花问柳的闲人、有办事路过的公差,还有借地卖艺的戏子。
拉二胡的父女俩有店小二带路,专挑油水丰厚的富人;说书的老先生有固定的展示场地,将前朝鲜明的人物戏说一二;
陈敬济瞅见楼下的几桌客人聚拢,一个学究模样的人被围在当中,大家似乎要听他讲一讲街上的信息。
他喊来伙计询问了一下,知道被围的男人名叫白胜,是石碣村人,曾经蹲过郓城县衙的大牢。
现在专门以贩卖消息为生,街坊四邻称呼他为白日鼠。
白胜,好熟悉的名字!
陈敬济想起结识过的晁盖好像就是石碣村人,不知道这个白胜会不会认识死去的晁盖大哥。
“他的信息怎么卖?”
店伙计笑着说:“客官若是诚心买,一百文能得到三条及时的信息。”
一百文三条,真不便宜呀!
陈敬济的王朝国库比义父与皇兄都富足,虽然没有详细的统计报告,但他的臣民收入比过去高。
过去的百姓每月花三四十文钱就能过得不错,现在只用一半就能达到过去的生活水准,一百文相当于百姓一个季度的生活,用这笔钱买消息是不是太败家了。
“客官,白日鼠的信息绝对真实,上个月有位商人从他这儿买了一条,回去大量购买青盐囤积,现在青盐的价格翻了几倍,那位段姓的商人肯定是大赚特赚了。”伙计眉飞色舞的说。
大宋朝不产青盐,这类东西只产自西夏国,李应与史文恭为了西夏的江山而出现分歧,虽然他俩的交战没有停歇,但并不影响西夏与大宋边关的贸易往来。
陈敬济早就预料到两人会有这么一天,打下的江山都要得到最丰盛的土地,俩人自然就要分出个胜负。
段姓商人又是哪个?此人会不会是大理段家的探子?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店伙计,“你下楼请白日鼠上来,我要买几条真消息。”
店小二低头瞅了一眼银票上的数额,眉开眼笑着点头哈腰,“小人立刻喊白日鼠过来伺候大爷。”
银票是二十两,买信息的没出价就先赏传话的人,这要是做成了生意,又会是多少两银子?
店小二好不容易将白日鼠拖出人群,后者正宣讲着曾经的经历,那些冒着杀头风险的故事,是听众们津津乐道的情节。
“谁这么看好白某?”
白胜大刺刺的坐到陈敬济的座位旁,他不客气的又倒了一杯酒,嘴唇抿了抿杯沿,随后一大口喝掉酒。
“白大哥是怎么从郓城大狱逃出来的?”陈敬济放下筷子,他双手抱拳作揖道,“陈某是晁盖大哥的小弟,我与吴学究、阮氏三兄弟的关系都很好。”
白胜“腾”的一下站起来,他的表情有些紧张,生怕再遭一回打击,“你是谁?”
陈敬济的眼睛扫了扫旁边,确定没有偷听的人,才低声的说:“白大哥为了生辰纲而关入大牢,外面一直有人说你死了,陈某原本是相信了,但后来吴学究提过你,他说将你保释出来了。”
“切!”白胜露出恨恨的神色,看样子吴用撒谎了。
白胜入狱后遭遇了许多,连一向与晁盖称兄道弟的宋江都忍不住从中渔利,真不知道这位兄弟是怎么活过来。
“你找白某有什么打算?”白日鼠坐了下来,他的表情变得放松,似乎已经觉得能相信对方。
“刚才陈某听伙计说你卖的消息让段姓的商人囤积青盐大赚一笔,那个段姓的人是中原人吗?”
“白某做买卖一向有信誉,不能泄露客人的身份。”
陈敬济又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他看着白胜说:“可惜晁盖大哥被奸人所害,如果他在能向你证明小弟,既然白大哥在做生意,陈某也与你交易。”
白胜看了看桌子上的银票,他的脸上露出几丝欢喜的表情,看来他对赚钱确实是非常的用心。
“你问吧!”白胜指着桌子上的银票说:“隐秘的信息要贵一点,这几十两银子算你九条。”
靠!黑心的刀宰起人不含糊。
“段姓商人是中原人吗?”
“不是。”
“青盐是怎么一回事?”
“史文恭打败李应不久便被西夏国的夏王偷袭,失去国度的史文恭切断多处青盐牧场。”
白胜没有继续往下说,陈敬济也明白西夏国的青盐牧场出现问题会有什么结果,难怪段姓商人会赚大钱。
“武松搭救你了吗?”
“过去的事不提了。”白胜一把抓起银票塞入怀里说:“白某现在过得挺自在,不想再掺和江湖的恩怨,我先收下钱,你什么时候需要消息就来这所酒馆,只要我能打听到就一定满足你。”
白胜没有站起身,他拿起筷子吃菜喝酒,直到桌子上的酒菜都打扫干净,他才抹了抹嘴巴,从腰间摸出一物叼住,竟然是一支乌黑的水烟杆。
烟杆没有点燃,杆头缺少烟丝,不过这支烟枪怎么瞅着有些眼熟?
庞金梅开烟店仿制出多支烟枪,流行世面的烟枪结构与功能大致一样,但好物件之所以好在于有料,没有烟料的烟枪味道会差了很多。
“白大哥的水烟枪能给小弟瞧一瞧吗?”陈敬济向白胜问道。
白胜点点头,眼睛里透露出几丝渴望的神色,他递过烟枪的手有些发颤,像是有些激动与紧张。
陈敬济不知道对方的情绪为何不稳定,他接过烟枪仔细的观察,这支烟枪竟然是他制作给西门庆的那一支。
大官人怎么了?
他抬起头看着白胜说出心里的疑问,整天吸食烟枪的西门庆对这支烟枪宝贝得不像话,又怎么会忍痛割爱?
“那个烟鬼死了。”白胜平静的说。
西门庆死了?
陈敬济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又一次打翻五味的情绪虽没有上一次的心酸,却有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大官人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