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内某处安静的院子,此时屋内正围坐着几个样貌奇特的人,这些人看上去不类本土的人种,若稍微有些常识的人,就知道这便是大越朝的北边的匈奴人了。长得奇特,不类于本族人,就是他们鲜亮的标签,很容易被人认出。
“库尔,要你们准备的礼物,都搞好了吧?”几人中的一位看上去像是头领的人问道。
“都齐全了,摩奴。”席地而坐中的一人答道。
“好,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明日我们就开始行动。”叫摩奴的人点头说道。
“摩奴,我今天在外面听到一些传言,说大越朝准备跟我们伟大的族人动兵,不知你有没有耳闻呢?”有人问道。
“嘿嘿嘿,”摩奴还没有答话,一个粗壮的匈奴人就笑了出来,“我说凡烦,这个传言很好笑,以我们战无不胜的辉煌和伟大,用得了害怕这些孱弱的大越人吗?哪一次他们不是铩羽而归的。”这人显然知道点汉族人的语言,懂得用成语。
“对,提拉特说得对,就那么些小兵弁,我速门一巴掌就能将他们从马上扇下来。”说到这里,第五个人哈哈大笑。
头领摩奴微微一笑,他伸出一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要讲一句话:“嗯,大越朝的战士,比起我们确实要逊色许多,不过我们也不能太过于骄傲,他们汉人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该低调时,就得要懂得隐忍。”说到这里,他环视了一下座中几人,且将笑意收了回去。
“明白。”刚才还笑得出来的速门跟提拉特等,也已将笑声收起,他们懂得摩奴嘴里的话,也愿意服从,且尊重头领摩奴,这既有感情上的认同,也有武力上的信服。匈奴人从某个角度上看是一个简单的民族,一般而言只要你在拳头上压制住对手,叫对手心服了,那么很多事情就很容易办。
可以说这是一个崇尚武力的种族,跟大越朝人的低调内敛以及谦和,或者中庸之道,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种族,各有各的特色。
“好了,那今晚就早点休息,这两天注意一点,特别是提拉特还有速门你们,就别到那种地方去,误了大事,后果你们懂的吧?”摩奴说道。
“是。”不管心中是不是这样想的,但提拉特等人知道,正事未办成之前,所有的享乐都不能沾边的,金陵虽说是大越朝最繁华的地方,一个正常男人所需要的一切,都能从这样天堂般的地方得到满足,而他们懂得节制,因他们有事而来,若办砸了正事,恐怕脑袋不保呀。
“库尔,你将礼物单列好写下来,要分封好,不能有错漏。”头领摩奴再次吩咐道。
“知道的,摩奴。”库尔回道,在座的几人里,此人颇显示出了沉稳的一面,似乎他跟自己的族人有较大不同之处,便是不容易激动,一般而言都会将自己的感情埋在心里,用一句俗话说,便是装得住心事。这或是头领摩奴的好帮手。
夜黑得很,如此黑夜用来睡觉,或可以做一个好梦。如此黑夜,也有夜行人干他们喜欢做的勾当。昨晚被人侵扰了自己的好梦,今晚的云帆并不会像那胆小的人,受了点惊怕就睡不着觉,因为他有他的师兄们在旁边,而且本身的能力不错,加上按照一般人的做法,失败了一次,就不大可能接而来第二次的偷袭。这就是能睡得安稳,做得了好梦的理由。
其实睡觉做一个好梦,根本就不需要理由的。人在现实中或可以掌握许许多多的事物,但在梦这个世界里,无论是皇帝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一般的,做梦做什么梦,轮不到他们手的掌握。
怀着美好的愿景睡觉,人的心情可能会不错,而怀着不好的心境入睡,就有可能睡不着了。
白日里打算做出点补救工作的长秋帮主,晚上回来时,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所想那么简单,当然也不会是一开始所想象的那么复杂,但那种无力的感觉,却是始终萦绕在身边,挥之不去。
他将之归咎于运气问题,而不是能力问题。如果不是自己慢了一步,被人抢先了,那么,同等水平,地位相差不多的人,能得到如此不同的遭遇吗?以他的经验看来,断不会如此的。
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城府,所以尽管白日里的努力宣告作用不大,他仍能保持住平常的心情,至少在外人,在他的心腹朱尔文看来,就是如此的。
“来,尔文,今晚陪我喝两杯。”长秋笑道。虽然他们已经吃过晚饭,而这时候到了深夜,喝酒显得有点不大合适。
“好。”朱尔文不愧是长秋的心腹,有时候喝酒需要心情,有时候喝酒不需要心情,更有些时候,无论心情如何,想喝就喝,或可划为豁达的行列。
长秋自诩不是豁达之人,但他不缺乏豁达者的张弛。
大人物一般情况下很懂得节制,所以他们的酒,喝得不多,没人醉倒。这似乎是一件乏味的事情,这也似乎是一件无趣的事情。古人说过“惟有饮者留其名”,像今晚的长秋和朱尔文,就不是什么饮者,他们只能算是一个酒客罢。
夜的脚步很慢,缓慢到就算一个人在梦中做了好多的或轻松或沉重的梦,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还是黑夜。这便是黑夜的重量,当冬天时候,是特别不容易被打发的。南边还好,金陵还好,对于喜欢日宿夜行的人来讲,无论多么沉重的黑夜,他们的颠倒了晨昏,已经将黑夜当成了自己的白天,翻转过来,如正常人那样过日子,于他们而言,是一件极难的事。
何不凡还躲在密室里面,这是他的不得已。他和他的弟兄们不知道金砖客已经不可能像一开始那几天那么招摇了,但他们仍需将行踪收敛起来,这是谨慎。金砖客的行踪或被黑夜吞噬,似乎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他去了哪里?
这都是无关痛痒的,因为稍微关心武林人事的人,已经被另外一件新的同时也是大的事情吸引进去了。
这是一件盛事,这样的盛事自然是江湖人士的自夸,也只有这些舞弄刀剑的人,才特别注意。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的盛事,于不谙门道的门外汉而言,也同样有其独特的魅力,这便是一件聚集起许多人的关注,酝酿出足量的热闹,能给观者带来澎湃的热意和激情的对决,实在是近几年来所罕见的。
武林人士爱打听门道,打听各种小道消息的酒楼饭馆里,这两天流转着当代名剑客之间的争斗,经过了一个晚上,便轰然转动起来,从某些不知名的人物嘴里说出,又被有些名气的江湖人士口口相传,就演变成他们嘴里的盛事了。
“这位大哥,大伙这么高兴,都说的是什么事呀?”金陵城的一家颇多江湖人聚集的酒楼里,一个刚刚落座的青年人问道。
“这位兄弟,你不知道吗?”该人笑道,“当今武林中两大年轻一代的用剑高手,已经约好了三天之后,在扬子江边的醉仙楼一决高下,到时候大伙就可以大饱眼福了。”
“哦,这位大哥,你说的用剑高手,不知是哪两位呢?”年轻人来了兴致,他坐着问道。
“一个是三年前成名的褚一剑,另外一个,便是今年崛起的新生代剑手余扬。”该人回道。
“哦,原来是他们两个。”年轻人点头说道,“久闻褚一剑大名,听说他要杀一个人,不多不少,只用一剑,不知是真是假。余扬嘛,他崛起的速度实在很快,名头一点都不比褚一剑弱呀。”看上去,这个年轻人也颇懂得些江湖上的事情,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江湖人。
“是呀,这两人都是用剑的高手,即便比起老一辈的好手,都不遑多让的。在下也曾听说褚一剑杀人时确实只用一剑,因为他的剑很快,就算是白天,一般人都可能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那余扬呢?照这位大哥你这样说,两者之间水平肯定有差距,那还比个什么呀?”第三个人问道,他也是刚入来不久的,就坐在旁边,且听到了前面两人的对话。
“呵呵,”年纪阅历皆丰的中年人摇头说道,“不是的,余扬成名虽然晚了些,可从年头到现在,有心人统计过,由北向南,身历三十五战,对战的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好手,此人无一败绩,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
“三十五战?那大哥你说说,跟他做对手的都是些什么人?”来人显然是不服气的,他不服气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即将对战的褚一剑和余扬会如此厉害。褚一剑还好一点,毕竟他成名了三年多,而且平日里好行侠仗义,更做一点劫富济贫的事情,在江湖上的名声和口碑都很不错,实在可算是年轻一代高手中的翘楚。就那个叫余扬的人呢?自己虽然也听说了他击败过多少的成名前辈,而这个人用剑是一个行家,但做人方面实在是不够通透,其人为了追求什么劳什子的剑道,只要对方是成名的,而且实力超群者,他不需要寻找什么理由,就上门来挑战,这分明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好胜之徒嘛。
“洪湖钓叟你知道吧?听说半个月之前,余扬就跟这位江湖上的老前辈交过手,结果如何,你猜猜?”中年人淡淡地问道,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语气里没有半分为这个余扬骄傲的意思,这样的语气听上去不会有多少让人不舒服之处。
“知道呀,洪湖钓叟前辈的名号,谁人不知晓呢?想当年……”后来者刚要如数家珍般说出此老头当年的光辉事迹,忽然语气一顿,他似乎猜想到了点什么,“大哥,你说的不会是……?”
“嗯,”中年人轻轻点头,“交手两百来招,此子就败了这个成名已久的老前辈了。”
“不会吧?”后来者失声道,如果说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按照这样的说法,那余扬的实力确实够惊人的,用来做褚一剑的对手,资格是绰绰有余的。
“这件事我也从朋友处听说过,看来褚一剑碰上余扬,足以让人期待呀。”前面的年轻人感叹一句。
“对,这几天金陵城内来了如许多的江湖人,恐怕很大一部分都是冲着这次的决斗而来的。”中年人猜想道,他所猜想的,实际上跟事实相差不远,至少这间热闹的酒楼内,知道且为了看看两大年轻剑客之间的对决的人,有十之八九的,这不会是夸张。旁边的人,所议论着的,就是褚一剑跟余扬,更有甚者,已经学起了每次大战之前,开出了盘口,赌两人的胜负。
江湖人,既喝酒吃肉,也同样不会缺乏赌性,当兴致来时,要乐上一乐的。
“你们说我到底压谁稳一点呢?”云帆三人入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种对话。
“别犹豫了,听兄弟我的,压褚一剑吧,怎么说也是成名的好手,年纪轻轻就如此犀利,那什么余扬,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三十五战全部都是胜利的,老子根本就不相信,里面会没有水分。”
“运气好?我看未必,就算给你一把刀,让你去砍,那成名的好手们不还手,你小子也未必能沾得到人家的衣角。”同伴打击道。
“靠,你小子净喜欢捣乱,老子说的是事实。古往今来有多少年少成名,如彗星般窜起的年轻好手,你现在数一数,这些成名的年轻人有多少个能保持住不坠的声名的?他们不是迅速坠落就是慢慢地销声匿迹,经得住时间考验的,你说,多吗?扬子江后浪推前浪,像褚一剑这样出身早,而且成名,一直保持了三四年的,真的很少吧?这不是间接证明其人的实力吗?”此人解释着道。
“哎,这位大哥,你们说的是……”隐隐能够猜想到,眼前的江湖人是在开盘,像是要赌某两个人的胜负,这对于云帆来说,第一次亲见,是以新鲜,他跟他的师兄们恰恰占了刚刚离席人的位置,还未来得及坐下,云帆就探头过来,这是他的好奇之处。
粗粗看了云帆一眼,该人回道:“小兄弟,我们说的是江湖人的事,一看你就不是同道中人,你还是不要问了。”出乎云帆的意料,此人不愿意给云帆解释一下。
云帆身边有两位道士,这是此人一时没有留意到的,而他的同伴就注意到了,他没好气瞪了同伙一眼,之后耐心为云帆解释了两句:“小兄弟,你看看那边开出的盘口,褚一剑的一比一,余扬一比三,大伙都看不起刚出道的新人,依在下看,如果要压的话,这个余扬会是一匹黑马,压他肯定能够大赚,这样的机会难得呀。”他的目的像是要怂恿云帆这个后生,在此处下一两注,这是赌博,但没有规定未成年人不能参与。
云帆也不是未成年人,他已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回头看了看两位师兄,发现他们两人只是安定地坐着,似乎对这边的动静兴趣不大。云帆眼珠子一转,回道:“这位大哥,你能跟我说一说,这褚一剑跟余扬是做什么的吗?小弟刚出来没多久,对于江湖上的人事,其实一概不通的。”
“原来是个雏儿,那先搞清楚再来。”耐性不好的人被云帆打岔,便不耐烦的挥挥手,要将云帆赶开。
“新人怎么了?新人就是要靠我们这些老人带一带嘛。”耐性不错的那人打断同伴的话,“这位小兄弟,我来跟你讲讲。”一通话之后,云帆知道了这些人所言的人事,原来只是三天之后,在扬子江边的某座楼阁上面,叫褚一剑跟余扬的人相约好比试一场。重点在于,这两人的剑法非常不错,这一战在众人的眼中,是很有观看的必要,和学习价值的,如此高手的对决,十分难得。云帆感谢一声,以回去想想为理由,便回过身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因为这时候茶刚刚上好,大师兄和二师兄正慢慢喝着,没有等自己。
“喂,这位小兄弟,你不能听了就走,先下一两注再说。”一人跟在后面,在云帆坐下之后,就到了他们桌边,摆出一副要云帆下注的面孔。
“哦?这个还是不要了吧,在下一般都没这个习惯的。”云帆答道。
“这是规矩,懂吗?”又一人在旁边出声,语气不大友善。
“有这样的规矩吗?怎么我没听说过。”云帆已经醒悟过来,这两人要强迫他出钱。
“都说对于你们这些江湖上的新人,或有不懂之处,就得要我们这些老人带一带,小兄弟,打听消息,就是买卖,是一定要参与进来的,这是规矩。”刚刚耐心为云帆解释了一番,费去点口舌的那人也过来了,显然,他跟前面两人是同伙,或许知道云帆是一个新手,以为这样近乎小白脸的少年容易欺负,要讹诈一番。他们不怀好意呀。
云帆的两大师兄,那穿着道袍的道长像是被这几人忽略掉,他们眼里只有云帆这只小白羊,他们稍微放出来的气势,其实对于一个新人来讲,如果不使出几分气力抵挡,那么就很容易一开始就落入被人摆布的境地,遂了这几人的愿。
“那我要是不给呢?”云帆有啼笑皆非的感觉,只听说过强迫ji女接客,他还是第一次听强迫人赌博的,一般而言这种带有瘾性的恶习,以怂恿和引诱为主,并不流行强行压迫这么低劣的手段。
“哼!”不知谁低喝了一声,包括那位耐性不足的人也围了过来,几人以不友善的目光包围了云帆,还有云帆的两位师兄,大有不乖乖交钱就狠揍一顿的姿态,一个新人的经验就算再肤浅,如此简单的形势,也是可以看清楚的。
换成是一个真的稚嫩的新人,对于眼下的强迫买卖,除了忍声吞气破财之外,几乎没有第二个选择。
云帆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就是霸气十足,举世无双的主角,任何一个人见到自己都需要臣服,但他也不会自卑到,一个明显带着压迫性的威胁送到自己头上,还躲躲闪闪,选择不还手。
道理有时候掌握在自以为拳头够大的人手上,这个世界上的道理,总还是有着明显而被人遵循的轨道的,偶尔出**,像这时候一个新手即将交上一份学费,有关注这里情况的人,明显不愿插手,因为施力一方,惯于干这样的勾当,更重要的是,这几人的手段和武功都非常不错,以至于不会有人敢为云帆出头。
这就是现实,一个人不能期盼外人的施舍,唯有自强,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云帆拥有自保的能力,也拥有击打别人的能力,这是他追逐江湖梦的坚固后盾,因此那声“哼叫”之后,屡试不爽的伎俩失效了。
云帆笑道:“你们该不会对我这样的新人下狠手吧?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说呢?”他转而看了看喝下了一杯茶,保持住沉默的田鹏飞和胡铨。
“咳。”大师兄故意咳嗽一声,这是假装出来的,金陵的空气还不到如此浑浊的地步,但这里的空气之不友善,一个正常的当事人咳嗽一声两声,并不显得多余,而有其必要,“强买强卖这么粗暴的手段,你们还是吞回去为好。”不用“收”而用“吞”,这是大师兄的无心之失,他本意只想要这几人知难而退。
“妈的,你们几个不要以为穿上道袍就是世外高人,老子最不喜欢就是这种招摇撞骗的家伙。小子,你最好乖乖交点学费,否则……”这人挥动着他的拳头,这是**裸的威胁。
“对,赶紧的,惹恼了我们大哥,有你们好受的。”打手的气焰也不低。
“好,我认怂了,不就是一文钱吗,我给。”云帆从怀里取出一枚铜钱,放到桌面上,说道,“诺,我下一文钱赌那个褚一剑赢。”
前面半句话听在耳里,给予这几个开盘的家伙顺耳的舒服,但接着的后半句话,就剥夺了他们良好的感觉了,这带着刺激的话,连大师兄都要笑了,他知道从一开始自家的小师弟就已经想出了捉弄人的念头,言语上的交锋一阵,是为了惹恼对方而已,许多时候站得高的人,对于低处人的做法,就有这样一种手段,此为戏弄。
“你tama的。”一人大怒,要一把扯住云帆的衣服,将这个新人从座位上提起来,这样的做法,自是痴心妄想,因为云帆轻易打开他的手,且轻松将他放倒。
这是一刹那的事情,结果引起了其他几人的反击。
江湖人的聚集地,发生些口角,同时打打架,流点血,在江湖人看来,这才是正常的生活,缺少了打打杀杀,就不是江湖的世界。这时候旁边的人,或散开一些,让出位置,或好整以暇,慢慢观看这起交锋。
人总希望一场精彩的戏能够持续的时间长一些,但这种希望今日要落空了。在欺负新人这项事业上,向来比较顺遂的那几人团体,很快就尝试到了云帆几人拳头的厉害之处。
一人被放倒,两人被放倒,三人被放倒,到那位头目样子的人被二师兄一脚踹中,不得已随了他的兄弟们的脚步躺在地上**,也只是几个呼吸的事情。
事情没有任何的转折点,这是对于云帆三人来讲的,一个两个三四个小杂鱼在他们面前翻不起浪花,只是他们的出手往往不会要人命,所以那几个要强迫云帆下注的人,也只是在地上**,顶多起不了,报复不了而已。
“怎么样,这一文钱够了没?”云帆捏起那枚铜钱,对着刚刚还很嚣张,现在瘪了下去,躺在地上**的那人说道。
技不如人,就要被如此的羞辱,地上人的心情除了愤怒,还有后怕,他们知道坐着的新人,和那两位道长的厉害之处了,听了云帆的问话,他们回答不是,不回答又不是。躺在地上的感觉不好受,被人羞辱的感觉同样不好受,但如此轻易就被人放倒,甚至连对手是如何出手的都没有看见,他们栽的很冤。
“大侠请恕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你们。”“道长请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下次不敢了。”“大爷请……”这样的服软话语,在认得那几人的那些江湖人眼里,是非常罕见的,但就在此时,被地上的人一股脑儿喷了出来,其绵延之处,就差哭着在地上打滚求饶了。
“我大师兄说的,叫你们将那种手段吞回去,能做得到吗?”云帆问道。
“这,”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地上几人感觉好像可以站起来了,他们不敢,也不能起身,而听到云帆这句带着为难的话,就算颇经历些大场面的他们,对于如此要求,还是要显出为难的。
此就是江湖新人的讲话不考虑老人感受的锋锐之处,对于有道理的人来说,这种锋锐就是他们的合理要求,地上人不得不去遵循,去做。如何去做呢?地上人知道云帆下面肯定会有话的。
“大侠要我们怎么做,小的不敢不从。”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一百个不服,以及深深的愤怒,而现实是残酷的,是硬冷的,地上人的角色转变或者说他们所带着的面具不少,足以供他们在受到羞辱之后,还能克制住种种的冲动,进入被折磨的状态中去。
“滚出去就行。”云帆说道。
如此轻易放过那几人一马,是云帆和他的师兄们的大度,还是他们已经教训过地上之人,不再计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几人尽管恢复了一点体力,不敢不能站起来,真的滚出了这家酒楼,一时让酒楼内的人噤声了。
这只是低档次的那些江湖人的聚集地,一个高手都没有的,是以能够让那几条小杂鱼摆出不大不小的摊子,专门找同等档次人的麻烦。他在无意之中击打了那几人的气焰,也仅此而已,他并不自知。
他知道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因为这一顿饭,他们不会吃得安生,有惊诧于云帆和田鹏飞他们武艺高深者要过来套近乎,变着花样想结交一番,云帆一概不理,他的师兄们也一概不理会。
不理会不代表那些人会舍弃他们的努力,对于刻意结交的人,云帆不搭理的同时,又不可能挥出拳头将他们统统砸倒,他们的恭维话不多,听上去让人舒服,而云帆不喜,只好叫这些人的善意变成了嗡嗡响,完全就没有被他们听入耳。
“这位大侠,方才您的风采真是非常惊艳,打得好,给大伙出了一口气,那几人实在可恶,专门干这些强卖的勾当。”一人靠近,拍了个马屁。
“对呀,道长你们真是厉害,像刚才那人,江湖人称铁牛,气力不小的,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简直是举重若轻呀。”这是赞美道长的话,听起来很别扭,完全不是江湖好汉豪爽的一面。
“道长那一脚最是霸气,直接搞掂那个嚣张的家伙,在下也早就看那人不顺眼了,可惜有心无力,道长您这一脚,真真解气。”这是更为不堪的夸张,如吞下去的话,很可能将一个人的隔夜饭都呕吐出来。
这些都是江湖人的另一面,是云帆没有见到过的,当今天他们稍微露了点身手,便被旁边的这些人如此热情捧了起来,对于他们几个江湖上的新手,山下世界的阅历未丰者而言,几乎没有多少的免疫力。
自然,这种免疫力在于忍受方面,而不会令他们找不着北,被人一夸就飞到天上去。是以难以的忍受,叫他们只喝过一杯茶,就不得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