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的宫女太监们都一个个儿的不知去向,皇宫之中虽不至于一片硝烟战火,却也是大难来临的景色。
贺兰嫣儿则是一副酒杯也是朴素非常。
宫墙外面是上官煜的军队在到处搜查,闹的沸反盈天。
潺潺的清灵液体注入杯子里,外面又是那样一番景象,一道宫墙之隔,宫墙之内飘逸着灵动,深陷于死寂的灵动,这是怎样一番景象,有个人什么样的感觉?若是非要用词来形容,那大概就是悲凉吧!
杯中酒一饮而尽,捏住杯子的三根青葱手指微微一松,朴素的青瓷便立刻坠下,掉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杯中仍有残酒,溅落在她的脚下,润养了散落在她脚边的花瓣,看起来似一抹露华浓!
她早已收拾的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大概只是为了等待这一日吧!
这一天,早晚会来,她从来都知道会来的,故而事到临头竟也没有一点点的慌乱,仿佛这已经是准备好的,仅仅是等着这一刻的到来,现在既然来了,那就可以开始了吧!
这凤藻宫的大殿里面依旧从前的华丽,房中摆放的各式各样的物件那一件不是价值可比天?就连拿来踩在脚下的一块铺就地面的毯子都是寻常人家数十年的口粮!如此精尽奢华的房子,如此安逸舒适的摆设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可是今天却被她自己给亲手摧毁了!
大概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她悬于高地,至今只不过是斩断悬挂的绳索坠下来而已。
凤藻宫内的温泉依旧氤氲着微醺的热气,春寒已然被驱散之后的舒适在这里最为浓郁。
贺兰嫣儿提着裙子的前摆,一步一步走上池子的中央,站在极高之处觉得空气是湿凉的,
鲜红的绫缎搭在温泉之上的香樟木的房梁上,氤氲着热气触感温度正好,丝滑依旧如同美人的皮肤一般让人爱不释手,四周全部散落着各种香花的花瓣,有的遭遇践踏成泥,有的依旧鲜艳如初,上面散落了几滴温泉的汤水。美则美矣,只是不知是露水成就了花瓣的娇还是花瓣映衬了露水的清。
“背着灭族的恶名苟活于世,也算是报了你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可算是替你报了这灭族的血海深仇,上官煜,上官淙贺兰一族的所有族人,但愿下一世我们这几个今生痴缠的,不要再碰面了。”贺兰嫣儿呢喃着,把脖子伸进了柔顺的红绫挽成的圈套。
原本氤氲着的水汽依旧氤氲着,花瓣散发着似有似无地清香,到处都是红红的一片,各种各样的融合在一起,静到让人发麻。
士兵们搜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贺兰嫣儿的身子已经僵硬了,可还是依旧温暖着,若是忽略她脖子上那一道勒出来的红痕,只会让人觉得她只是睡着了,不时便会醒来。
上官煜得知贺兰嫣儿自缢的消息后表情淡淡的,只是那一天没有说过话,把自己关在东宫里面整整一天,谁也不知道他在那里面究竟干了什么,只是他还是太子得时候原本在身边伺候过他和贺兰嫣儿的宫女后来捧着一个匣子到了火祭之处,再也没有回来。
上官煜站在东宫大殿的台阶上,台阶并不低,再加上他自己本身的,也算是眺望着原处吧,皇宫大院内,不管怎么看,地是四四方方的,天空也是四四方方的,尽管外面无边的万里江山现在都被他收入囊中,可惜现在在他上官煜的眼里,无边疆山就是无边的,就是没有颜色,万里江山尽失色,有谁能明白这种感觉。
“王爷!”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从远处走过来,拱着手迈着零零碎碎的步子到了上官煜的身边也不行礼,站在他身后书也看不见,其实就算是看见了他大概也不会往心里去,他没有心思纠结这些毫无意义的繁文虚礼。
“你是谁?”上官煜早就听到了他的动静,只是没有作出反应,他在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我是谁并不重要,王爷,哦不对,应该立刻就是皇上了吧!”太监不像是个太监,至少上官煜觉得他不像,至少不是个普通的太监。
“你究竟是何人派来的?想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上官煜知道他肯定是带着目的来的,不然现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有人冒着被杀的生命危险到他面前来,说着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难不成,是嫌命长吗?
“奴才是原本凤藻宫的奴才,原本被皇后娘娘派出公安办事,就是今儿个刚回来才知道娘娘去了。”太监清了清嗓子,这宫里的公公日传话传多了,这是一早便烙下的生根了的毛病,这宫里的大小太监几乎都有,清完嗓子他接着说:“奴才身为奴才,本来主子去了便也是应该随着去的,可是想着娘娘生前留下来的旨意,还是应该办完了才好,也不辜负娘娘当初的一番苦心栽培!”
上官煜站在台阶上,眺望着远方,听着他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王爷,您还未真正登基,奴才就先这么称呼着您!”那太监绝不是个溜须拍马的,他似乎对上官煜毫无惧意:“王爷,娘娘他其实老早就猜到会有今天这一天,只是来的早与晚罢了,故而她老早就交代奴才若是今生有幸能王爷便要给王爷捎一句话。”
“你不必说了,本王没兴趣知道她有什么话要带给我!”既然当年她选择了他,那么现在就已经结束了,她是后悔或是不后悔都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他上官煜更没有必要去听。
“王爷,你已经决定了吗?”太监得知他不想听后也不勉强,只是再次确定了他的选择,看见上官煜铿锵的点点头,他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上官煜重新陷入了他的深思,站在台阶之上俾睨天下的光辉。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已然空无一人。
那个太监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他的身边他的周围,好像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上官煜说实话,有些怅然,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即使是失去他最爱的女人,第一个,他心里是悲愤,第二个,他心里是凄凉,从没有如此空旷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这种感觉好陌生,陌生的感觉,陌生的环境总给他一种不安全感。
“王爷,已经搜宫完毕。”副将找到他之后,向他汇报搜宫的结果:“这宫中所有与上官淙有关系或疑似与上官淙有关系的人,不论男女老少身份地位,已经全部拿下,现在已经押赴在广德广场之上。还请王爷明示该如何处置?”
上官煜面无表情的冲他挥了挥手,眯起眼睛来凝视着远方,好像是东宫的地面上的一块青砖,那块儿砖没什么特别之处,不知为何却得到上官煜如此青睐,上官羽目不转睛,专心致志的看着青砖块,嘴里吩咐说:“按照老法子,一并处理了吧!”
“是!”副将早就想到他会这么做,征战沙场几十年,他早已习惯了上官煜的行事习惯,只是没有想到,对这个皇宫对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家他也是这般冷酷,大概对于他来说,只要是战场就没有什么区别吧!
副将得令之后便离去,这里又只剩下上官煜一个人了,他一如刚才的动作,比如刚才的表情,只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他是在回忆过去,可是又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呢?斯人已不在,物是人非空留他在这里想念罢了。
“将军,苏秀云苏姑娘是跟着我们一同入宫的,现在天色已晚,不知该将她安顿在何处?”不知不觉,上官煜已经在这站了一整天了,东宫东宫,顾名思义,就是坐落在皇宫的最东方,坐落于东自然面朝于西,夕阳西下,晚霞的光辉照映在他的脸上,他没有反应。仿佛这周围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直到副将再次禀报他才重新回过神来,这一次他意识到,在自己发愣之际,一天已经过去了。
暮色开始四合,同他一起杀入皇宫的将士们或许可以在外面和衣而睡,可是苏秀云一个姑娘家总是不方便的。
“苏秀云?”上官煜的脑子里忽然浮现起上官煜临死前的那一幕,他撕心裂肺犹如附魔一般冲着他说的那一番话:“你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吗?我告诉你,你身中剧毒若是没有毒药的配方,便是无药可救,是苏茉儿拿他自己的性命换来了解药,这才救了你的性命,你才有命能做到这皇位,你才有命将我踩在脚下!所以说你现在得到的这一切,全都是那个女人拿命替你换来的......”
上官煜的脑子里面像是炸开锅一样,他强忍着皱起眉头,迫使自己不要再想这一切,可是那一副副骇人的画面,却抑制不住似的从他脑子中蹦出来,一张一张浮现在他的眼前:上官淙披头散发,突兀着眼睛,我要像是犹如地狱跑来的恶鬼,说出的话却如同尖刀一般直直地剜向上官煜的心:“你知道苏茉儿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苏秀云将她活活逼死的。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插进苏秀儿的心脏,却没有阻拦,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了,却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你知道吗?苏沫儿其实就是在你安营扎寨的,一片空地的附近,就在那棵老树后,或者说,他就是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你本来是有机会可以救她的,可你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血泊里,害死她的人,其实就是你自己!”
“闭嘴......闭嘴......”上官煜终于控制不住喊出声来,抬起双臂向四周乱抓,可是什么也抓不住。
副将看他忽然近乎癫狂的模样,担心地想要制止他,可是上官煜你发起疯来,有谁能拉得住?看他的样子像是迫切的想要停止住自己的疯癫状态,可好像身不由己似的,抱住台面前的一根两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的大粗柱子一拳又一拳的砸了起来,副将知道她大病初愈,恐怕他这样疯疯癫癫砸墙的状态,不仅会再添新伤恐怕还会扯裂原来的伤口,可又不敢真的上前阻止,一时为难起来。
上官煜再怎么刚强也终究是血肉之躯,与那石头雕刻钢铁作骨的柱子抗衡又岂能不受伤呢?几下拳头挥下来早已鲜血直流,止都止不住,象牙白的柱子上留下好几处森然的血迹,斑斑驳驳的,随着夜幕的降临显得格外骇人。
“你闭嘴,不要再说了,不可能......”上官煜嘴里呜呜咽咽的,从嘴里吐出来的的字音含糊不清,声泪俱下地说:“不可能,茉儿她不会骗我的,你们都给我去死,去死——”上官煜忽然像是发了狂一般大吼起来,嗓音威严似乎能穿透空气和黑暗。
“茉儿你回来,他们都骗我你没有死,你没有死!”上官煜的这几句话副将听的还是清清楚楚的,其实不用多动脑子,想就知道,都让上官煜哭的这么撕心裂肺不顾颜面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苏茉儿还能有几人?恐怕除了她在没有一个人能让上官煜如此在意了吧?
“将军,将军你身上还有伤啊将军!不能这么激动啊将军!”副将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忽然灵机一动,想出来劝解的办法,说:“将军,你忘了吗?夫人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让将军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不然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难道将军忘了吗?不管夫人在哪儿,若是夫人知道了您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就要伤害她在乎的人的身体,她也不会安心的!将军,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应该为了夫人想想,夫人为了你这条命可是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难道你就这样对待她的付出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