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上,奴才......哦不,是臣妾定然铭记皇上恩情,不负恩泽。”苏秀云的快速转变倒是让上官淙心下一动,细细打算起来:“这个苏秀云进宫未必无用,到时候或许能帮上一个大忙也说不一定啊......”
“爱卿不必多礼,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朕的云充媛了,以后可不要再自称奴婢这样自降身份的话了,想必你父亲尚书大人知道以后以你为荣,为爱卿开心的吧?”上官淙一开始并没有对苏秀云显现出过多的情绪,然而现在他的态度也是符合常理的。
但是苏秀云并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皇上这么做肯定是别有所图,既然知道就要小心防备,她可不是那逆来顺受的人,所以苏秀云虽然嘴上说着:“臣妾一族承蒙皇上天恩,得此殊荣自然是不胜欣喜的,臣妾今后定会克勤克俭,好生侍奉皇上陛下和皇后娘娘,绝不辜负皇上皇后隆恩。”但是暗地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揣测上官淙封赏她背后的真正意图。
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用于宫廷之中也是很适用的,尤其是现在不仅牵扯于后宫,苏家与皇上的关系除了上官淙和苏秀云的宫妃床第关系,还有就是苏俊锦和上官淙在朝堂之上的暗地较量。
“呵呵,”上官淙对苏秀云露出一脸看似温柔的笑容,说:“苏爱卿才刚刚进宫,对于宫中的一切事宜尚不清楚,倒不如明日朕钦点几个得力的嬷嬷丫鬟来这墨兰阁帮衬这爱卿可好?”
“什么帮衬不帮衬的?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吧?”不是有人心里想着,但是嘴上却立刻答应了下来,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若是现在拒绝他,只怕会引起他更大的怀疑,早听说当今皇上是谨慎小心出名的,若是这次不顺着他的意思,恐怕他也不会就此罢休,于是他偷偷地派遣血滴子在暗处监视,倒不如明着来,最起码对于她来说还是方便防备着的。
“爱卿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妙人儿,”上官淙见她如此乖驯顺承,倒是有些意外,他知道苏秀云八成已经猜出来他此举的真正目的,但是还愿意答应倒不像是娇生惯养的刁蛮丫头似的。
也罢,猜出来也好反正上官淙也无意瞒着她。
“时间不早了,爱卿劳碌一天早些休息吧。”上官淙看着门外已经黑透的天色对苏秀云说。
苏秀云一阵惊愕:“皇,皇上......”她原以为皇上来这儿虽然不情愿,但毕竟也会碍于她父亲的面子敷衍塞责一番,没想到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爱卿还有何事?”上官淙问她,但是眼睛里丝毫没有因她的询问而有丝毫选择留下的意思,反复这样问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呵呵,”苏秀云释然,原本就没期望让他留下,现在他要走自己应该高兴才对,于是温婉谦和地说:“无是,只是外面更深露重的,皇上要小心才好,国事虽要紧,但也要注意身体。”
她苏秀云从小就被苏俊锦当做皇后的继承人来培养,大度知理劝君朝政辅佐君王的这样的历朝历代后妃就要遵守的‘国母姿态’早就在她身上根深蒂固了。
“苏爱卿有心了!”上官淙听她似乎是在关心他,足下稍作停留,身形也微微一顿,但那只是一瞬间而已,然后头也没回便离开,消失在黑暗的夜幕之中。
“恭喜小主荣升充媛!”橁棋待看着上官淙的身影完完全全的消失在黑夜之中,便赶紧向苏秀云道喜,说:“小主这刚进宫便一下子荣升三品,这可是历朝历代都是没有先例的,由此可见,皇上还是很看重小主的!想必盛宠之势指日可待,若是小主还能为皇室开枝散叶,到时候恐怕还会有更加隆重的封赏的!”
“唉~”苏秀云勉强自己露出了一个笑脸,但是不由自主的还是叹出气来,不过还是说:“承蒙姑姑吉言了!”
橁棋见她的脸上一点儿没有为自己荣升充媛的事情感到半分开心,心下想到:“这姑娘当真不寻常,平常女子若是能一入宫就能得到如此位分,早就激动地烧香拜菩萨了,可是眼前这位倒好,不但没有半分欣喜之色反而是一脸的愁容。”
“小主可是身体不舒服,怎么看起来脸色如此难看?”橁棋虽然知道她不是脸色难看,也不是身体不舒坦,而是那个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愁些什么。
苏秀云慢慢的走到坐榻之上,支起胳膊来将一颗美丽的头颅懒散的放在上面,细白的藕臂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莹润着些许细微的光泽,她开口说话,声音有气无力:“我没事,姑姑不必挂心,天色也晚了,赶紧传膳吧,我有些饿了!”
“是。”橁棋见她既然不愿意开口,自己也不好多问,毕竟以她的身份只是这墨兰阁的一个掌事宫女而已,说白了就是一个地位高一点的奴才,不过地位再高也只是奴才而已,怎么能越矩到主子头上?
橁棋出去穿膳后,苏秀云一个人坐在这墨兰阁之中的坐榻之上,看着门口宫灯里面的蜡烛被从窗户缝隙里面吹进来的晚风逗弄得来回摇曳,微弱的烛火看似灵活欢乐,实际上却是完完全全地被风摆弄在股掌之中,猪心只有一个人,烛火想要燃烧下去,必然死死依附于上,所谓的烛油也不过是起到辅助之类的,若是烛心一个不稳定被风卷灭了,那一切也就成了空的。
苏秀云看着摇曳的烛火,犹如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身处宫闱之中,肩上背负的却是一族的荣耀,眼前的这个男人多好,权力至高无上,长相也颇为俊美,只是他不爱,不过好在自己也不爱他,如此相敬如宾也不过是堵住宫中的悠悠众口,这是一场交易罢了,自己已经成为这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可就算是一枚棋子,以苏秀云那股子锱铢必较不服输的个性,她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就这样任人摆布呢?
其实那个人是她爹又怎样?即使他最后要对面的那个人是她现在的夫君又如何?谁说女人一定要遵从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对于她苏秀云来说这一切不过是在父慈女孝夫妻相爱的前提之下,可是现如今纵观这局势,再对他,让她遵从三从四德未免也太可笑了。
从现在开始,她要为自己谋划了,她苏秀云生来也不是别人的工具,不能因为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便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赔进去,命是自己的,除了她自己还有谁会爱护呢!
“呼——”突然一阵凉风吹来,一下全灭了门口宫灯里的烛火,整个墨兰阁一下子被黑暗笼罩,苏秀云刚开始惊慌失措,但当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黑暗之后,她才仿佛觉得只有在黑暗之中才能感觉到真实的自己,才能更加明确地看到自己前方的路究竟如何。
“哎呀!”橁棋端着托盘从膳房回来,看着整个墨兰阁的大殿里漆黑一片,于是着急忙慌的招呼道:“你们这些懒散的小蹄子都去哪儿了?平日里用不着你们的时候一个一个在眼前跟走马灯似的来回晃轰都轰不走,现在用着你们了,就一个人影都不见?”
橁棋叫喊了一会儿见没人应她,于是嘀嘀咕咕的走进正殿,她应该庆幸这正殿之中充斥着黑暗没有一丝亮光,不然她这么脸尴尬的神情恐怕得被些小宫女太监们瞧了去,还不得笑话她到明年立春啊!
抱怨归抱怨,但是活没人来做只能靠她自己,总不能让苏秀云亲自给宫灯点蜡烛吧!
橁棋摸着黑儿,忙忙在在都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然后又适量着用跳动的灯管儿,把灯从门框上取下来点亮之后放回去,一转头却发现苏秀云正躺在正殿的榻上。
橁棋的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心里想着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抱怨苏秀云有没有听到,然后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语中有没有透露出对她不敬的言语,好在反复回忆仔细斟酌后才发现并没有。
“呀!小主怎么还在这里?”橁棋收拾好情绪故作惊讶地说:“奴才看这宫灯灭了我以为这正殿里没人了,想的刚才小主嚷着肚饿便以为小主现在已在饭堂等着了!”
苏秀云并不打她的话茬儿,这让她有些尴尬,于是又自己请罪说:“都是奴才手脚粗笨,拿个晚膳也用这么长时间,让小主饿着了吧?奴才真是有罪极了!”
苏秀云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她是在因为刚才的事了,于是回应说:“姑姑说哪里话,姑姑亲自拿晚膳给我是云儿的荣幸,怎么会有罪呢?走吧,我也饿了,吃饭吧!”
“是。”
到了饭桌前,看着橁棋把一样样精致的饭菜从食篮里摆放到桌子上,碟中的吃食样样精致无比,与自己在家中所食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再好再精致的饭食,此时的她心事重重,自然也是没有胃口的。
“小主怎么还不动筷子呢!”橁棋提醒道:“这些事实说的是趁热吃才好,刚才从路上来的时候因为天气依旧还是寒冷所以温度已经降下了些许,若是再耽搁便不好吃了,再说这冰冷的季节多吃些冷食,恐怕对小主尊贵的肠胃也不好啊!”
“我......”苏秀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丹唇轻启刚吐出一个字却被她打断说:“搜索现在贵为充媛,位分在三品之上自称时不可再用‘我’这样的平民百姓的称呼,小主现在应该在身份比自己低微的人面前自称本宫才对!”
“哦,”苏秀云水灵灵的大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橁棋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橁棋明了她的意思便也照做了,问道:“小主还有何吩咐?”
苏秀云的声音似乎恢复了些气力,不再似刚才那般有气无力似的虚弱,说:“姑姑,我......”苏秀云看了一眼橁棋似乎面露不悦的表情,想起了自己当时尚在闺阁之内叫自己礼法礼节的那位嬷嬷,眼神似乎有些相似,于是条件反射连忙改口:“不对不对,是本宫,本宫有事想请姑姑帮忙!”
“小主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得到这句话,苏秀云便在她耳边轻声诉说了自己的想法。
橁棋听了以后大吃一惊,似乎对她这种想法表示不能理解:“小主为何要这样做?”
苏秀云早就料想到她一开始听说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自然是想好了应对之策,于是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说:“姑姑莫要着急,也莫要声张,且听本宫慢慢说来,这事乍听上去有那么一些离经叛道,但是细细想来,也绝非并无道理啊!”
看橁棋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便知道她这样的目的根本是不在于自己所述说的事情有多么的不合乎常理,而是苏秀云没给她讲清楚事成之后她会得到怎样的报酬。
“姑姑年纪也不小了,我记得您说过从十三岁便入宫当差,至现下已有二十余年了,论起岁数来姑姑现在也不小了,就是打定主意不嫁人也总想回家去看看,以后落叶归根总是好的,也比老死在宫中魂洒御花园中那一口枯井来的好吧!”
“这......”橁棋有些心动了,说实话她入宫这么多年,就慢慢冷淡的后宫之中向来缺少男子,她这一辈子的青春都奉献在这里,其实有没有一个男人来陪他终究是无所谓的,但是回乡的那颗心无论是男是女身份如何,落叶归根这四个字,还是深深的刻在骨髓里的,没有人不盼望着自己身死以后,能有一处地方使得自己的灵魂得以安息,所以苏秀云给她开出的条件对于她来说,着实是够诱人的,这让她陷入了是选择自由还是选择生命的两难境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