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初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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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以后,皇上依照祖制举行家宴,邀请皇室公卿携其家眷一同入宫朝拜,作为尚善亲王的唯一正妃,苏茉儿不得不跟着上官煜一起去。

这天她在一众丫头婆子的服侍之下穿上厚重端庄的瑞红色芍药绣花吉服,颈上挂着颗颗珍贵圆润的朝珠,头上的首饰沉重地让苏茉儿觉得足足有十斤不止。就连陪同她一起入宫的小雪也被好一顿打扮。没办法,身为皇家的媳妇就得承受这些,活该这么倒霉。

因是苏茉儿作为新妇头回入宫,所以身边除了有小雪这位贴身丫头随身伺候,还跟着一个长相端庄的婆子跟在身边试试提点教导她朝奉的礼仪。

看着门外华贵的轿撵,苏茉儿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在家丁的搀扶下登了上去。

上官煜在就在轿里面等着她了,一想到这一天都要跟他形影不离地扮演一对和谐夫妻,苏茉儿的汗毛简直就要站起来了。

不过看今天上官煜的打扮:鹅黄色朝服加身,越发衬得肤色雪白,墨水般的长发整整齐齐束于紫金冠中显得脖颈更加修长,一双云靴纤尘不染。

正在她打量之际,轿撵已到了内宫门口,礼法所制除了皇上及其后妃,其余人等不管是亲王也好重臣也罢一律下车下马,步行进入,以示对祖先和皇帝的尊敬。

于是苏茉儿只能下车与上官煜并排而行,一路上有许许多多的宫女太监们对她们行礼问安,苏茉儿一开始并能从容接受这些,下意识的要给他们还礼,但是好在身后的婆子时时提醒着。

上官煜看她这个样子,不禁开口取笑道:“王妃还真是‘平易近人’啊,竟还想着给奴才们行礼。”

苏茉儿知道他实在笑话她,怎会轻易的咽下?于是开口反击道:“谁也不是天生的奴才,若不是生活所迫他们怎会愿意放弃尊严选择进宫赌一把呢?要非是论个高低,那所谓的主子不过是比他们会投胎而已!”

上官煜没想到她小小一个女儿家竟然有如此独到的见解,一时对她的好奇之感又增加了不少。

远处疾步走来一男子,到了他们身边停住,伸手作揖拜见:“大皇兄!”男子如此称呼上官煜,语气很是亲昵。

“这就是新嫂子吧!”男子看向苏茉儿,又深深做了一个揖,这是身边的婆子悄悄提点她:“王妃应该向他作一俯首礼。”

苏茉儿闻声微微屈膝以示平等尊敬。

看这男子行为举止率性洒脱,眉间却隐隐有蹙眉的痕迹,不免有些好奇:难不成这人还有两副面孔不成?

这男子名叫上官宜,是越国的三皇子,也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兄弟,此人心胸坦荡毫无城府,但是并不蠢笨,是最重兄弟情谊的,这种重情之人在皇室之中是很少见的。大概也是因为心向自由无异于皇位之争,所以才得以在这哥哥们无情的皇位斗争之下得以保命的吧。

上官煜与上官宜在前面闲聊,苏茉儿和小雪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听婆子告知一会面圣时候的觐见之礼。

盛宴布置在御花园的香榭台上,等他们到了那里还并没有许多人来,于是上官煜兄弟两个依旧攀谈着。

时间差不多,贵族的命妇陆陆续续进来攀谈,然而苏茉儿并没有认识的,只能呆在坐席上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礼节。

台内人一多就显得乱糟糟的,大家都忙着攀谈,企图从别人嘴里套出对自己有用的消息。随着太监一把尖细有力的嗓音,喊了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所有人都立马回归原位安安静静的站好,待皇上一跨进门来,都齐刷刷地跪倒,山呼万岁。

苏茉儿努力把头埋得低低的,跟着众人一起大喊:“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长乐无极。”但是还是忍不住偷偷敲了一眼,传说中的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仅仅看见了两双明黄色的锦鞋从她面前一走而过。

待皇上夫妇上位坐定,就听见一阵浑厚的嗓音:“平身吧,今天是家宴,不用拘礼。”

“谢皇上。”众人客气。

待大家上位坐定,就听见太监操着他那把尖嗓子,开始照例宣念祖制礼仪的奠文。

完毕之后皇上又说:“今日家宴除了维系我皇家感情,还有一件大事要在这里告知众人。”说完看向苏茉儿和上官煜,继续说:“朕的大皇兄上官煜前些日子娶了正妃,相信你们早有耳闻,今日设宴也是让新王妃面见各位。”说完看了看皇后,见她执杯饮酒面无异色。

这是上官煜一把拉起苏茉儿的手走上前去,并排立于堂上,双手抱拳:“臣上官煜携新妇苏氏拜见皇上皇后,愿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苏茉儿也依着婆子刚刚教授的觐见礼节屈膝参拜。

“外界传闻皇嫂天赋出众,不如今日就为我们献上一舞如何?”皇上忽然开口,让苏茉儿措手不及。

她向上官煜投以求救的眼神,谁知他却像是没瞧见似的,并不理睬。无奈之下苏茉儿只好硬着头皮说:“臣妇拙技难登大雅之堂,怕是会有误龙眼啊。”

此时一直不说话的皇后忽然插嘴:“都是自家人,皇嫂何必拘泥呢?”

此时的苏茉儿更加肯定这是皇上有意要她出丑,一次来落尚善亲王的面子。转脸之间已想好应对之策。

不就是跳舞吗,想看她跳就是了!

堂下苏茉儿一袭水袖翩翩起舞,动作简单但是胜在流畅,不一会竟有蝴蝶飞进来萦绕在她身边,为她伴舞。这不仅使得她巧妙地化解了皇上的为难,反而赢得满堂的喝彩:

“妙啊!这尚善王妃当真是个妙人啊!”

“尚善亲王好福气,竟娶得如此神仙般的人物做妻子。”

“这空气之中貌似还有隐隐香气,当真是蝴蝶仙子下凡啊!”

显然皇上和皇后就连上官煜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也都震惊不已。

一曲舞毕,赢得满堂喝彩。

就连皇上也不得不鼓掌以赞:“皇嫂好舞艺!市井之言果然非虚,皇兄好福气啊!”

“承蒙圣誉,不胜欣喜。”苏茉儿依旧谦卑还礼。

舞后便再无事,宴席开始。

只是苏茉儿这一舞空前绝后,深深吸引着这宴席上的某一人。

宴席完毕,皇上与皇后均已离去,此时各位公卿可以随意游赏御花园,直至日落之前方可回府。

一曲‘穿花流蝶舞’为苏茉儿赚足了目光,大家纷纷前来与她和上官煜道贺。

“不知皇嫂还有如此绝技,我竟也没听皇兄说起过。”上官宜在群臣走后忽然冒出。

“我也不知道她竟有如此绝技。”上官煜回答的倒是极为诚实。

苏茉儿心想:那是,你我成亲不过一月有余,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坊间传闻皇兄皇嫂琴瑟和鸣,恩爱尤佳,皇嫂竟从没有单独为你作过一次这‘穿花流蝶舞’?”上官宜不敢相信。

听闻上官宜这么说,上官煜的脸色并不好看。

什么?

琴瑟和鸣,恩爱尤佳?

她和上官煜?

难道就没有人见他夜夜留恋青楼楚馆不着家门吗?

难不成说留恋青楼只是做他人看的?

果然,苏茉儿望向上官煜,他的一张白玉雕成的俊脸此时黑的像锅底一般。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上官宜识相的闭上了嘴巴,但是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没错,刚才苏茉儿惊艳绝伦的舞姿着着实实打动了他的心。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心胸坦荡荡的才好。

“听闻皇嫂出身礼部世家苏氏之门,可曾有过什么欣赏的人没有?”上官宜开始没话找话。

苏茉儿心里还在想着她与上官煜传闻的事,本就无心搭理他,但是又不好装作听不见,只好敷衍的说:“嵇广隶。”

谁知这上官宜一听见‘嵇广隶’三个字更是像打了鸡血似的更来劲儿了,竟拉着她一起讨论起古籍,琴曲之类的。好在她对这些事情略微了解也就这么应付过去,转眼以至太阳落山之际。

上官宜惊叹她的才学:“皇嫂当真是当世少有的奇女子啊,对于世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愚弟佩服!”

此时一直在旁边装聋作哑的上官煜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心里对于苏茉儿的才学见解亦是惊叹,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插嘴说:“天色已晚,三弟若是与你皇嫂相聊甚欢,待改日我便带她到你府上作客可好?”

“皇兄此言当真?”上官宜两眼发光。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上官煜一派君子从容。

此时宫中的暮鼓之声敲响,所有的外臣都须得在此刻离宫而去,上官宜恋恋不舍的给皇兄皇嫂道别。

轿撵之中。

苏茉儿满是不忿地问着眼前这个一脸妖孽的男人:“你擅自答应他带我去作客,可有问过我的意思?”没错,就是因为在宫宴上他无视自己求救的眼神。

“我瞧你与他很是聊得来,本以为这也是你的意思。”上官煜理所当然地自信。

“我说您那里来的那么大的自信?”苏茉儿故意把‘您’字咬得很重。

上官煜一脸从容,说:“本王生来就是这么自信!”

苏茉儿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再说上官宜这边,他坐在宽敞的轿撵里面,脑中所想的都是苏茉儿今天跳‘穿花流蝶’舞的样子。

流畅的舞步,淡淡的香气,还有蝴蝶在她身边翩然嬉戏的俏皮模样,都让他记忆犹新。

在得知他也崇拜嵇广隶,而且对古今之事都有自己独到见解的时候,更是让他深深崇敬。

上官宜虽生于皇家,但是对皇位权势并不热衷,甚至是有深深的厌恶,他最最向往的还是能与一个自己相爱的女子隐于俗世之中,过着平淡简单的生活。但可惜他偏偏生于这充满权利斗争的皇家,无心参与争夺的他最终还是免不了被卷进这场没有硝烟的血泪战争之中,看着哥哥们为了龙座反目成仇,他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既是一奶同胞,为何非要手足相残?知道最后还是大哥上官煜被逼退出,二哥如愿坐上了皇位,但是这一切似乎并没有结束啊。

看今天家宴时候皇帝哥哥对大哥满满的敌意,对大嫂的故意刁难,作为弟弟除了无能为力没有其他办法。

小时候的事情上官宜依旧记得,当时在他们兄弟三个之中,大哥上官煜各方个面最为出色,是父王心中认定的皇位继承者。二哥上官淙心思细腻,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在别人眼里看似完美的事物他总能找到破绽,父王说曾说过:“得淙儿者国泰民安,失淙儿者国破家亡。”意思是说二哥上官淙是治国不可或缺之才。

但是现如今呢?

大哥说起来‘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最后竟然一个女人把到手的王位拱手相让。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说的可真是不假啊。当时还是年轻啊,竟没想到这个皇后嫂嫂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上官宜这样想着,轿撵已到了王府门口。

上官煜和苏茉儿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全黑了,府门前也挂上了照明用的指路灯。

此时打王府里出来一个人,正是那日代替上官煜出来迎亲的那个清秀男子。

看见苏茉儿微微点头后,就附在上官煜的耳边悄悄说些什么。苏茉儿并不像知道他们的秘密,所以一脸无所谓地扭头走了。

“秦风来了,现在就在书房里等着呢。”看着苏茉儿走了那男子才放下心来说。

“好,我这就过去,今天书房之外除了你不许有任何人靠近。”上官煜吩咐。

“是。”

上官煜走到书房,看见一仙风道骨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见上官煜进来依旧端坐着,并不打算行礼的样子。

上官煜竟也不在意。

他一身白袍,长发仅用一根白色布带绑住,但是相当整齐。此人目测年纪并不大,大概三十多岁,但是周身的气质总是能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如何,那件事情有消息了吗?”上官煜主动开口。

之间秦风淡淡的开口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上官煜有些兴奋:“东风在哪儿借得?”

秦风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上官煜正欲再开口,就听见外面一震吵闹声。

是苏茉儿!

“你让我进去!我要见你家王爷!”苏茉儿叫嚷。

“王爷正与人论事,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王妃还是请回吧!”男子阻拦道。

苏茉儿犀利地问:“什么事比一条人命还重要?”

“......”

此时清风忽然“哈哈”一笑,说道:“东风不远了!”

上官煜诧异道:“是她?”

秦风笑着,说:“你这王妃绝非简单之人,会不会是东风不敢肯定,不过一定与王爷影响颇大。”

“看在与王爷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再多说一句,‘有的东西来时千般险阻,但它还是来了,走时万般挽留,但它还是走了。’我言尽于此,告辞。”说完就开门潇洒离去。

上官煜看着苏茉儿在门口纠缠的架势,怎么也看不出她会是那股‘东风’。于是不耐烦地问:“你怎么来了?”

苏茉儿着急地问:“上官煜,小雪呢?”

“什么小雪,我怎么知道!”上官煜没好气地说。

“我从苏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今天随我们一起进宫的,怎么不见她一起回来?”

“你的丫鬟你不看好,凭什么来问我?”说着一把关上把门关上。

“喂,上官煜,你怎么这样!丫鬟也是人,她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于心何忍啊!”

“死了,大不了我在给你买一个就是,再说了,我王府这么多丫鬟还不够你差事的?”

上官煜的冷血彻底惹毛了苏茉儿。

砰!砰!砰!!!砰!砰!!砰!就在门快被砸碎的时候,上官煜无奈地打开门,说:“你疯了!明天我进宫去,找到了给你带回来!”说完又‘嘭’把门关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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