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苏茉儿在府中狠狠发落了那两个小丫鬟之后,王府的舌头倒是收敛了许多,虽不能说已经完全禁止,但也没有人再敢肆无忌惮的妄议她。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苏茉儿却一直没有见过她那位王爷夫君的真容。对此她本人倒是不甚在意。
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既是夫妻又怎可能一辈子也不相见呢?
这天过午,苏茉儿查过帐后在寝房里小睡,忽然听见有人在急吼吼的敲门,声音很大吵醒了她。小雪开门后见是一婆子,便训斥道:“这么急吼吼的可是做水了怎的,竟使你如此忘了规矩!王妃在午睡,吵醒了你担当得起吗?”
那婆子见来人是小雪,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方才又是被她好一通讽刺数落,心里愈发不耐,态度更是加以轻慢:“王爷回来了,赶紧让你家小姐出来伺候!”说完便大摇大摆而去。
“你!”小雪关上门,鼻子里不服得冷哼一声,嘴里念念叨叨:“有什么可神气的,不过是仗着你家王爷主子回来了便敢一味的作践我家小姐,什么东西啊!”
听她这么碎碎念着,苏茉儿心里倒是暖的,身边有这么一个愿意护着自己的人的感觉真好。不过像她这样口无遮拦若是没有人护着可怎么是好啊。
“小雪。”苏茉儿唤了她一声。
“小姐,你醒了?是不是刚才小雪把你吵醒的?”小雪有些自责。
“我早在那婆子叫门是就已经醒了。”苏茉儿看着她的小脸,伸出手去稍微用力掐了一把,“自然也听见我家小雪是怎样维护她小姐力战那婆子的。”
小雪听闻有些不好意思,在她心里,维护她家小姐就像维护她自己的性命一般重要,不,是比维护她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苏茉儿看她这个样子,不忍心又实在不能不说:“我知道你今天是护我心切,但是以后万不可在如此鲁莽地行事了,可牢记了?”
本来还有些隐隐得意的小姑娘听她这么一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见此,苏茉儿只好解释倒:“你我初来乍到,在这里并无依靠,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是亲王府呢?既不熟悉这王府盘根错节的势力,我虽是王妃又能如何?成亲那日的事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出了事那位王爷也未必会向着我。若我们一味的仗着地位胡乱行事,只怕那些有心之人明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却下绊子,到时候我们真的就成了‘俎上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小雪听见自家小姐如此细腻的一分析,心下豁然明了,一边赞叹佩服自家小姐的智慧,一边暗骂自己愚蠢鲁莽的行径。
收拾好后,苏茉儿在小雪的陪同之下去面见自己的那位王爷夫君。
还没走到大堂,在远处就听见了女子的莺燕之声,如此娇媚的言语竟惹得同位女子的苏茉儿主仆一阵恶心,苏茉儿心想:都说这尚善亲王如何如何文韬武略深受先皇喜爱,没想到行事竟是如此...*。
果然,走到厅内一看那王爷鹤色深衣大敞,露出胸前结实的身量,头发并没有束冠,而是自发顶编一中辫,余发肆意的散在脑后仅用一根白绸带松松系上,下裳仅是一件玄色儒裤,由深衣自然垂下而覆之。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子风流的纨绔气息。
苏茉儿深吸了一口气,款步走上堂去,站在距那王爷三步之遥的地方,也不行礼也不开口,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和那莺燕女子尝欢作乐。
上官煜竟也似看她不着,继续旁若无人的逗乐。最后还是他怀里的女子坚持不住了,趴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只见上官煜邪魅一笑便也放开了她的身子。女子从那王爷身上下来,慢条斯理的整理好着装准备离开,路过苏茉儿的时候竟然斜睨了她一眼,便傲慢非常的走出了大厅。
原先那女子一直坐在上官煜身上,导致苏茉儿并没有看清那王爷的真实面容,如今细细一打量倒是吃了一惊:倒是不像会负了‘天朝第一美男’的称号。
上官煜见苏茉儿一直在打量他,倒是没有恼怒,只是坐在那里随她看个够似的。
白皙如脂玉的肤色,五官犹如刀刻般棱角分明,一双剑眉长入鬓角,眉下竟是一双细细长长的桃花眼,鼻梁高挺却不突兀,两片薄唇像是初放的花瓣一般诱人,眼眸流转所展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睥睨天下的姿态更让人不自觉欲要臣服。
苏茉儿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一定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拥有那样一双流光精眸的男人竟会如此放肆地白日宣淫,
苏茉儿如是想着,就在与此同时,上官煜的正用他精光的眼眸也上下打量着她:正因当日她并不知道上官煜会突然回来,所以并没有来得及梳洗打扮什么,只是穿了一件杏黄色的轻纱罗裙,在外披了一件同色的披帛,妆容也与平日无二,大胆的素面朝天,仅此而已。
就这样还是苏茉儿先被上官煜瞧得不自在了,但她依旧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着痕迹地轻轻挪动身子以掩饰尴尬。
上官煜仿佛毫无兴趣一般懒懒地开口,说:“大婚当日本王有要事缠身,所以就委屈王妃了,不过你我本是夫妻这点小事王妃应该并不介意吧?”他是在为当日的事跟苏茉儿道歉,可是语气里竟是一点道歉的意思的没有呢。
聪慧如苏茉儿,她怎会看不出上官煜说此话时脸上的嘲讽之情呢?但是她不能发作。
只见苏茉儿也不管他是何脸色,竟一边自顾自地做到椅子上,一边回答上官煜:“当然,我既嫁与王爷,本应该与王爷共同分担,朝堂之事妾身不明白,但是这府里的大事小事妾身还是能应付的。”
上官煜看她坐得如此坦然,面对自己抛下去的软刀子竟能接的如此从容,不免有些诧异:这女子果然如外界传闻所言,是个不简单的!
不免对她心生好奇,要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番:这女子长得虽算不上是倾城绝美的,但好歹是面容清秀,乖顺的柳叶之眉搭上一双水灵灵的杏核眼睛,倒是显得很是机灵,肤色白皙如玉,但是唇若激丹点映其中,显得整个人多了一股子属于女人却并不妖娆的魅力。
“若是无事臣妾就先回去了。”苏茉儿一刻也不愿意跟他多带。女人出嫁从夫是不假,但那是对其他女人说的,并不包括苏茉儿。
男人见她如此急迫地想要离开,显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对她的惊异和好奇顿时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等到上官煜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堂之内那还有人呢?
当日上官煜回府之后转身又出了门,一夜未归。
次日清晨竟又从外面带回一个女人,名唤宝儿。这女子的娇媚功夫比之昨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她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大概不知是那家花街柳巷的风烟女子。
对于那宝儿的身份并不歧视,因为她明白当时的民间,但凡事有点儿其他的谋生手段,有哪个年轻的姑娘会心甘情愿地在青楼楚馆委身呢?所以对于这一切她并不愿意多插手。
但是,人不找事事找人,对于这个烟花柳巷的女子,苏茉儿是抱以最大的理解和忍耐的,但是没想到人家可并不领情啊!
这一日苏茉儿带着小雪从后院出来为亲自为一月后的入宫朝奉准备吉服,回来的时候正好与那女子宝儿正脸相撞,作为正妃自然是见到这样一个连妾侍都算不上的没有名分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她主动让路的,但是宝儿却没有这么好的自觉,拦在路上死活就是不肯相让。
小雪看不过去便出口教训:“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野东西,竟也敢挡着我家王妃娘娘的道路,还不赶快滚开,可仔细可是要挨板子的!”
宝儿一听自然也是不干,便回嘴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我可是王爷心尖尖儿上的人物,不过是一个落寞王妃的陪嫁丫头罢了,空有个虚名却还在这里狗仗人势!”
这一切苏茉儿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是毕竟是一府正妃,自然是不会意气用事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争辩。
于是一声把小雪唤回,然后侧身一边把路让给宝儿先过:“姑娘先请吧。”
那宝儿不知是真蠢还是怎么,却也竟敢真的大摇大摆地过去,与苏茉儿擦身之间竟还盛气凌人的睨了她一眼,嘴里呢喃说:“不过就是一个傻子罢了,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让能当上了王妃......”
“姑娘留步。”苏茉儿听见了她嘴里的呢喃,依旧很平静地叫住她。
宝儿闻声停住脚步,回过头刚想不耐烦的询问又怎么了,竟看见苏茉儿手里拿着一张银票送到她眼前,说:“姑娘的东西掉了,如此重要可要好好保管,万不能遗失了才好。”
宝儿就是烟花之地的女子,自然是见钱眼开,到手的钱就是岂有不拿之理?于是麻利的从苏茉儿手里一把接过来,什么也没说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苏茉儿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唤小雪:“我们回去吧。”
“小姐?”小雪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轻易的饶过那宝儿,还要白白搭上一张银票。
苏茉儿将葱白的手指置于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雪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两人回到自己的别院,小雪就再也忍不住了,问道:“小姐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堂堂王妃竟害怕了她不成?”
苏茉儿依旧故作神秘,笑道:“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小雪并不理解她话里的意义,但是她无条件相信自己小姐。
果不其然,这天夜里在王爷的卧房之中,一对男女做过了云雨之事,正躺在床上歇着,女人娇喘忿忿十分疲劳,但是依旧精神抖擞。
男人则笑着调戏说:“你今天如何这么有精神?平日里做到这份上不早就累的睡着了?”
女人其实真的很累,但是眼睛不知怎的就是睡意全无。
于是一边喘息一边回答他:“王爷,奴家也不知道今儿个是怎么了,竟如此有精神。不过王爷喜欢奴家这样吗?”
只见男人亲亲她的小脸,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怎样我都喜欢,只是这样我就更欢喜了!呵呵。”热烫的气息在颈边喷洒,弄得她一时看起来粉嫩诱人,逗得女人也一直咯咯地笑。
这一夜二人甚是欢愉。
第二天府内无事,苏茉儿依旧是附在桌前看些人物的列传之类的书籍,见小雪回来一脸兴奋地说:“小姐小姐,你知道吗,那个宝儿今儿个不知怎么了,平时母鸡似的燥躁人物今儿竟然一整天没出屋子,那边的伺候着的小丫鬟说一整天了都是蔫蔫的没精神。”
苏茉儿听了满意的笑笑,并没有任何惊喜之色。当然了,得罪了她,好戏还在后面呢!
房中,男女所行之事一如昨夜,只是男的动作勇猛异常,那小女却是兴致缺缺,一副行动迟缓之态。
不知是男子精虫上脑还是根本就不在乎身下的女子,根本就没有发现她与往日不同,依旧是在她身上云雨依旧。
就这样到了第三日,小雪从外面带回消息说,宝儿那边竟然有了疯癫之状,王爷倒是请了大夫来,问了问症状,大夫说是中毒所致,不过具体是什么他也看不出来,自然也是无法可解。
听此苏茉儿咯咯笑起来,倒是看的小雪一愣:“小姐,你怎么好像早就料到回事这样?”
苏茉儿见事情已如自己所愿,就一边眼唇一边笑着解释道:“她是中了‘失眠散’的毒,所以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小雪瞬间明了。
原来三天前苏茉儿主仆与宝儿在后院撞面,本来也没什么,谁知那宝儿愚鲁竟惹到她而不自知,而她自然也表面当作没什么,实际上递给她的那张银票上涂了‘失眠散’,无色无味只要解除了就一定会中毒,而且没有解药,就只能等着药力自己消散才得以安歇。
事情就是这样,经过这件事小雪才明白自家小姐看似与世无争,实际上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于是对苏茉儿的佩服程度又加深了。
果然,大夫走后不久,宝儿因为药力逐渐消散才得以安睡。这一睡可是时间不短,长到上官煜都没有等她醒来的耐性,直接在她熟睡时把她送回了青楼里。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恶鬼地方,知道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儿就这么被自己给‘睡’断了,不禁欲哭无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