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儿闻声纳闷,问道:“这大门四敞大开又并无半点破损如何就进不成了?”
这时媒婆也很为难:“谁说不是呢,可是王爷吩咐下来,说是今天府里的先生说什么‘今日正门冲煞,所进之人皆是凶煞。’所以就安排您从后院开的角门进去,也是为了您的名誉着想。”
呵呵,什么‘冲煞’,这分明就是不想娶她才找的借口以此来羞辱她吧!苏茉儿心里明镜儿似的,但是想想若是现在自己执意从大门进若是进去了倒是保住了他苏家的体面,但是若因此与自己未来的栖身之所的东家为敌,以后吃亏的怕还是自己。再者若是这王爷因此而退婚,苏家又有谁回来给自己摆回门轿呢?退一万步讲就是回了苏家,自己被当众退婚的事肯定被人当作笑柄,到时候自己更是进退维艰。
两害相衡取其轻,苏茉儿心里打定了主意,对那婆子说:“王爷所言也是为你我着想,自然是不可不信。既如此我们就依了王爷所言,从角门进去吧。”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近前让围观的几个围观的婆娘听到。
媒婆也是第一次遇见此等情形,一时也是别无他法,只好依苏茉儿所言,引着轿夫到了房后的角门前。
到了角门仍是不见尚善王爷的身影,依旧是那个和善的侍童从园中走出来,说:“王爷事务繁忙,所以要我代替王爷来接新娘子去堂内。”说完也不等媒婆一行人有什么答复,直接就向花轿走去。
小雪看不得自己小姐这么受欺负,一下子冲上去拦住那人,一嘴巴子呼上去,泼辣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想来接我家小姐,你竟也配吗?”
那男子被打了一巴掌倒也不恼,只是说:“姑娘此言差矣,你我都只是奴才,只是奉自家主子的命令行事而已,既得了命,不论配与不配只消把事做好,这样才能配得上是个好奴才,主子的事儿不是我们这种人该操心的。”
小雪本就不忿自家小姐被欺侮,但是现在被眼前这个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男人‘主子奴才’的一通教训,竟顿时也说不出话来。
“小雪。”苏茉儿此时自己从轿子里出来,走到那男人面前,说:“主旨仆遵自然是好的,但是先生不要忘了奴才也是人,是人就要明辨是非善恶,若是不论主子之命是善是恶而统统遵之,那便是愚忠,留下千古骂名,自然更是算不上‘好奴才’的。”说完也不等他来搀扶,独自径直从后门进入园中。
那男子自视博学识礼,刚才那一番言论便是针对君臣上下之间所做的见解,没想到眨眼之间竟然被这位新晋王妃轻易驳回,一时间对这位新王妃起了兴趣。
很快苏茉儿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到了行礼的大堂,在座的各位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环视一周苏茉儿仍是没有看见新郎官打扮的人物,回想着今日府门外所发生的种种,心里瞬间了然,便也不再担心晚上的洞房,因为那位王爷根本不会跟她进洞房的。
果不其然,吉时将至也没见王爷的影子,老管家只好抱来一只扎着同心结的大公鸡,说是王爷身子欠安不能下床,所以一切事宜由这只公鸡代劳。
刚才还公务缠身不能迎亲,怎么这一回就身子欠安下不了床了?真是玩的一手好牌局,目的就是让她知难而退吧?
不过这王爷还真是小看了她苏茉儿,现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又能退到哪里去?
苏茉儿一把结果公鸡,对老管家说道:“王爷身体不好就请您多多照顾,沫儿初来并不识的府中的规矩,只是从小娘亲教导‘出嫁从夫’之礼,既然王爷这一切自然该由我代劳了。”说完就端正地跪下,在婆子的长喊声中拜了堂,也因此抹了那些张看好戏的脸。
就这样辛辛苦苦地一整天,到了晚上也不见有人来问候一声,那位尚善王爷自然更不会过来。
“小姐,你今天受委屈了,都是小雪没有用,本想帮小姐出口气,没想到竟被那书童好一顿数落,落了小姐的面子,最后还要小姐出手才能摆平。”小雪一边给她卸掉头上的钗环饰物,一边自责的忏悔。
被一众妇人簇拥着走到大厅,看见老管家已经带着府里的一众下人规规矩矩的低着头站在堂下,看见她走过来坐定,老管家快步向前,带头弯腰跪下向苏茉儿行礼:“老奴连城载携王府众人给王妃娘娘请安,愿娘娘万福康健。”他说完堂下的一众和身边的婆子们都一发跪下向她请安。
苏茉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都在她面前跪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不过她很快镇静下来,想着以前电视剧里的情节,照样学样地动作。只见她微微调整好姿态,开口时倒是极具大家之态,说:“本妃初到府中,不知以前你们在这里守的是怎么个规矩,但是现如今本妃既嫁到这府里来,秉承着祖宗家法的教训,今儿个就要在树下几个咱王府自己的规矩。”苏茉儿朗声说完,扫了一眼下面人的反应,接着用刚才的口气继续说:
“今后在这府中,不许出现欺弱霸小,不许拉帮结派,王府中严禁出现赌博*的现象,不然一律逐出府去永不得进。希望大家能好好协助本妃打理好家业,让王爷在朝堂之上不因后院琐事而担忧。”
待她说完,堂下的一众并不见有何反应,继而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山呼:“谨遵王妃圣教。”
苏茉儿被他们这一阵又一阵地吓得不轻,只好端起手边的香茶轻抿一口,说:“时候不早了,莫要为这耽误了各自的差事,都散了吧。”
“是”众人回应一声,又齐齐站起,继而渐渐散去。
“连管家。”苏茉儿对连城载召唤道。
“老奴在。王妃有何吩咐?”
“我初来乍到并不懂得,今后还请连管家多多指教才是。”苏茉儿很真诚。
那老管家倒是很谦卑:“王妃这样说可是折杀老奴了,今后老奴一定竭尽全力协助王妃打理府中事宜。这是亲王府里的所有下人,今后在打理府中事宜的时候您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去便是。”
苏茉儿点点头“嗯”了一声,觉得并不合适,又说了一句:“有劳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苏茉儿差点就要崩溃了。她心里暗暗想:哎,本曾想着嫁出来远离了苏府,自己和小雪就能偏安一隅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没想到这王府之中表面上风平浪静一派祥和,实则暗流浮动啊。看来想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也是并不容易的。
接下来几天在老管家的配合协助之下她逐渐熟悉了王府之中的各项事宜,既熟悉了也就更能打理的得心应手。本就是府中日常开支的采买结算的一些小事,对于苏茉儿来说根本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老管家是这王府之中为数不多的真心愿意帮助她的人,不过她也知道这一点所谓的真心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既有了是非自然会有流言传出,苏茉儿深知,所以对府里那些无关痛痒的流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睬。
但是没想到这并没有让那些流言自行飘散而是愈演愈烈,最后让她下定决心好好整治一番。
那日她从帐房查账回来,忽然听见她寝院后面的的小花园中有小丫鬟在聊天,苏茉儿本无心探听其内容,但是不经意间竟然让她得知她们所探讨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这个王妃。
小丫鬟甲说:“哎哎,你说这王妃都嫁过来好些天了,怎么也不见王爷回来一次?”
小丫鬟乙回答说:“这你都不知道,咱们王爷本就不想娶她,是她自己非要嫁过来的,还是心甘情愿自己从后门走进来的呢。”
小丫鬟甲惊叹道:“真的啊?我听说行礼之时也不见王爷的影子还是公鸡拜堂呢!”
只听小丫鬟乙又说:“你知道吗?咱们这个王妃啊原来竟是个傻子,好像是上一次从山上掉下来还是怎的竟奇迹般的好了,所以才得以嫁入咱王府的。”
小丫鬟甲一脸吃惊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苏茉儿的声音忽然响起:“错了,本宫是掉到水里才得以只好那痴傻之症的,说起来也是祖宗保佑呢!”
两个小丫鬟上一刻聊得还很是欢愉,现下看见苏茉儿,知道她早把所有言语尽收入耳中,一时吓得哆哆嗦嗦不知如何是好,竟呆呆仰脸看着她。
片刻之后才跪在她脚边说:“奴婢该死,不该妄议王妃的,还请王妃手下留情不要驱逐奴婢出府去啊!”
苏茉儿看着她们还是孩子心里难免可怜,一时也在犹豫是不是要放她们一马,但是转念又一想:王府之中此类谣言不知还有多少,要是姑息了她们只怕会越演越烈,到时候想要辟谣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打定主意后苏茉儿招来连管家,让他集结府中上下众人。
不一会大堂之内又似从前一般站满了人。
苏茉儿表情严肃的坐着,看对面地上哆哆嗦嗦地跪着的两个小丫头。
面无表情地说:“近来本妃在府中听到许多没影的言论,本想着无伤大雅就不甚在意,可是一再姑息非但没有让流言消亡却愈演愈烈,今日竟亲耳听到你们妄议本宫!古语云‘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本妃就要再次斩杀谣言,给你们立立规矩。”说完堂下一片惶恐,甚至开始议论纷纷。
苏茉儿也不去管他们,等他们自行安静下来,才又开口说:“王府不是刑场,不会肆意残杀任何人的生命,但是,谣言一日不除,传出去了坏的是王爷和整座王府的名声,所以本宫决定把她们逐出府去,永不再召回。”
地上两个小丫鬟听见发落,一个劲儿的朝苏茉儿磕头嘴里嘟囔着:“求王妃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妃开恩啊......”
苏茉儿并不理睬,只是对管家说要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管家朝堂下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两个小厮上来赶走了她们。
片刻之后苏茉儿又说:“从今日开始,王府再添一条新规矩,以后若是制造谣言者,杖责四十赶出府去,有妄议谣言者一并同罪!”
此令一出堂下一片哗然。
听着小雪一口一个小姐称呼自己,苏茉儿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儿。
她拉着小雪的手,说:“如今我们身处的这王府,情景并不比苏府好到哪里去,今天的事你我都一定要牢牢地咽到肚子里,不许再提起来,但是更不能忘记,今天的一番波折更是警示了我们以后在这府中怕是‘步步惊心’了。”
昱日清晨,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百合窗照进屋里,细碎地落在地上。苏茉儿起床梳洗好后,按照规矩第二天要去给公婆行新妇之礼,但是念于尚善亲王的父母——先皇和仁懿皇太后都已先去,所以就从中免去了这一项。
早善后老管家命一婆子前来敲门,说是按照王府的规矩今天要让王府上下参见新王妃,还要请新王妃重塑家法熟悉府中的一切事务以便日后搭理起来得心应手。
于是苏茉儿在小雪和一众婆子的打理收拾之下换上了一套威严华贵的衣裙妆容。
看着镜子里自己都快要认不出的一张脸,苏茉儿真是想扶额,好不容易在大手的‘摧残’之下画好了妆容,她又被扯进一件房子里,身上被一件一件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紧紧裹住。最后站都站不起来了,无奈之下只好让小雪和另一个婢女搀扶着才能勉强走路。
现在她苏茉儿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电视剧了的那些皇室贵妇们走个路都要人搀着了——不是因为她们娇贵,而是因为每人扶着她们连路都不会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