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而后定,沉着坚毅;越是面临强敌,越是奋勇而战。可惜,李自成只是个将才,并非帅才;除了打战,对大局不甚顾及”。曹变蛟解释,呵呵说道:“我曹某只是粗人,还看不到这么通透。这话是大帅的评价原话”。
末了,曹变蛟补充道:“我来之前,主上让我以稳重为主。主上说,有了牛金星辅助,李自成现在不可小视”。
刘英知道曹变蛟所说的“大帅”是指洪承畴,对于主上的恩师洪承畴的大名,刘英这些将领自然也久闻大名。他心里很清楚,四万多的明军精锐之所以接受辰军的收编,洪承畴和刘星的师徒名份关系,占了极为重要作用。
刘英颔首说道:“既然是主上和洪师傅都这般说法,那就错不了。我这就安排将士们上半夜休息,我们下半夜开拔回萧县...”
话声刚落,一支五百人骑队向这边急驰而来。为首的一名骑士还是一位青涩的少年,此人策马到刘英面前,握拳横胸行礼道:“报刘将军,主上军令”,说罢下马递过一封贴着雁翎羽的文书。
刘英接过后,急忙拆开仔细朗阅,片刻后对曹变蛟笑道:“看来曹将军是对的。主上令我等就地休整布防,明天一早撤军,主上已经亲率两万人马在二十里外替我们压阵”。
曹变蛟这才放心下来,他笑着对那年轻小将说道:“郑家郎,瞧你这骑马的姿势,学的挺快的嘛!论起主上收入的入门弟子,你可是头一个。想想,连我都觉得羡慕”。
这少年正是郑成功,他听到这话,便谦虚的说道:“不敢当曹将军赞赏,曹将军马上征战十多年。师傅说,天下指挥骑兵的卓越将领,除了镇守宣大的曹总兵和归隐的卢象升先生,就属曹将军您了!”。
曹变蛟呵呵地开心笑了起来,这个第三骑将的评价既有份量。排在自己那资深的亲叔和老总督卢象升之下,不丢人!只是,不知道老叔现在在大同过得怎么样了。曹文诏掌管宣大五万兵马后,对明朝已经是彻底不听宣调,但也没表态归顺辰军,也没拥兵自立。沉默的西北军,和山海关的吴三桂一样,现在处于沉默的非常微妙境地。
......
三天后,萧县大营里。
面对众将纷纷求战的请命,刘星微笑的问道:“你们会钓鱼吗?”
曹变蛟、刘英、刘汉等人都一脸懵逼,不知道主上为何这么问。只有段勋若有所思,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的胡须。
刘星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向段勋说道:“我倒是想起来了,段将军是荆州人氏,从小在江边长大的。那么,请段将军为这几个旱鸭子解说一二;如果在江边或湖边垂钓时,钓着了一条十斤左右的大鱼,垂钓者该当如何?”。
段勋思索片刻。微笑着说道:“我十二岁,就曾经历过此时。当时,祖父领着臣下去垂钓,那次遇到月七斤重的白鲢鱼,臣下那是年少无知,将鱼线和浮标猛的下沉,便迅速提起鱼竿回拉。结果,大鱼钓离水面时迅猛挣扎,骤然之间就把臣下的鱼线给拉断了。臣下当时懊悔不已”。
“后来,臣下又见到祖父老人家的鱼钩上,也有大鱼上钩。可祖父太老人家没有迅速提竿,而是执着鱼竿,顺着鱼的游动方向拉扯。这拉扯的力道不大不小,非常适中;大约僵持了一盏茶功夫,祖父才将上钩的大鱼拉到岸边,拖上岸。那是一条罕见的九斤重的银鳞刀鱼。经过祖父解释,臣下才明白,这种手法叫溜鱼。遇到大鱼,先慢慢通过溜鱼,与上钩的鱼较劲,慢慢将大鱼体力消耗殆尽。等于大鱼无力挣脱知识,就是收获之时”。
刘星这才满意的赞道:“论老成持重,你们都不如段将军和在锦州城下英勇就义的铁樊将军。打战,有时候打的就是耐心!”。
“锦州会战,决战的持续时间不到一个月。但是皇太极筹划锦州会战至少一年的时间!从豪格兵临锦州城下,到明廷调兵遣将,到宁远追逐战,到到阻击战,最后到锦州城下大决战,其历时近半年时间。本王为了在最合适的时机帅军攻打清军,也调集全军上下暗中监视着清军的一举一动,也花费了近半年时间”。
“在本王亲自回师到萧县时刻,就注定李自成此战必败!但本王不想立即决战!眼下的局势,首先,我辰军守着江淮要地,卡住了闯军的攻势,是占了地利。其次,我辰军上下军粮充足,无后顾之忧;而闯军冒险征调十八万人马进攻我江淮山东,但他们的粮草只能支撑一个月!离秋粮收成还有一个月的缺口。我军等得起,而闯军等不起!”。
“现在就是我辰军面对闯军这条大鱼的溜鱼时刻,溜的越稳重,我们的战果就越完美。但诸位也务必保持警惕之态,以防止闯军在最后缺粮关头,冒险狗急跳墙!项羽能在巨鹿破釜沉舟胜秦军,这里面何尝没有秦军的轻敌大意的过失!”。
听了这一番话,众将来才明白过来。刘星不是担心没有胜算,而是担心能不能完胜!作为将领,他们想的当下,想的是怎么战胜敌人,将士的伤亡是考虑的其次。但刘星作为主君,除了筹谋当前的战局,还要考虑将来的问题。李自成的闯军可不是唯一的敌人,刘星要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做大的胜利;否则,激战惨胜之后,大量将士伤亡会对后续的战局不利。
曹变蛟和段勋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暗自庆幸。如果辰王是敌方主君,那就太可怕了!他们两人跟随洪承畴亲自经历过进京勤王之战和辽西锦州会战,对战局的过程自然是深有体会。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守其所必攻,攻其所必救。想想洪承畴一手筹划的开封战役中,那算计高迎祥的一幕,曹段两人顿时觉得有其师必有其徒,这师徒两个统帅心机一样的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