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阴暗的地下甬道中，不时有水滴从顶上落下。声音在甬道中回荡着。

“啊--”“嗯--”“呀--”不时有少女痛苦的声音传来，只因声音太过于扭曲，似从地底下冒出来。在甬道中回荡着传向远处。

“今日如何？”“不会又一无所获？”“你们行不行？”“要不，你来试试？没看到师兄都成这个样子了？”“他若不探出楼主想要的东西，就别怪我们对另两位不客气。”“你想怎么样？”“别吵，别争了。不都是为楼主办事吗？”

不一会儿，甬道中走过几位怒气冲冲的人。顺着他们逆向而去，只见甬道深处，几间门中的灯火比之甬道的更为明亮。

“师兄，都是我害了你们。”只见其中一间里，一位老者抱着位黑脸，唯有眼睛能动，全身僵硬的嗔狂正在伤心垂泪。他们面前的椅子上，用铁镣锁着的垂着头的少女正是黄冥贤。

许久之后，嗔狂似缓过劲来。先是用有气无力的手示意老者扶起自己，之后让老者帮着自己挪到黄冥贤的旁边去。老者虽是万分不情愿，也是只好照办。

嗔狂欲伸出手去，因为力气不佳而作罢。休息了好一阵，嗔狂用呆滞的目光望向老者。“师兄，你有什么想说的？”“探出消息，他们真能放过我们吗？”老者闻之，马上伸出手对于起誓道，“师兄，若不能保你们平安离开，我便以死相拼。”

听了老者的发誓，嗔狂伸出手向黄冥贤的额头。“师兄，今日就作罢，明月再探。”“我已如此，她也好不到那儿去。正是好机会。”嗔狂艰难的说完，继续着灵魂探测。

“冥贤--”英雄城，躺在床上的一直昏迷的南天曲猛然坐了起来。情况吓了龙真一跳，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南天曲又倒下了。口子喃喃道，“我无能，我无能……”

龙真起身，走到屋外。只见梦溪捧着碗又在暗自流泪。龙真也是弄不清楚，自从以自己为主行事后，过去刁蛮、任性、坚强的梦溪便嫁给了眼泪。

突然，梦溪转过身来，将手中的碗递给龙真。龙真一接过，梦溪用衣袖擦了下泪水，转身向院外而去。龙真想去阻止，可是脚却没有迈开。梦溪在此待的太久，应该出去走动走动，透透气也好。

龙真刚刚给南天曲喂了水。临渊提着食盒便来了。

春莺楼，明月在楼上看着街道上人群中徘徊、犹豫的梦溪。神情也是凝重了起来。短短几月不见，她清瘦了许多。梦溪的样子让明月想到当初自己望着春莺楼下决定的场景。所有的一切是那样的吻合，只是她不知梦溪将要下什么样的决心。

“楼主，”身后传来属下的声音。“有下落了吗？”“快了。”“除了快了，不能有更准确些的答案吗？”明月的声音很轻，却让属下惊出一身冷汗。“毕竟她是宰相的千金--”明月霍然转过身来，表情依旧似笑非笑，属下全身打起了冷战。

“春莺楼只要结果。”“是。属下这便去--”“等等。”“楼主还有什么示下？”属下的问，让明月犹豫起来。“去吧。那小丫头能活就尽量不要让她死。”“是。”

属下一走，明月赶忙透过窗棂再看，哪儿还有梦溪的影子。看来公主是下了决定，以后自己可能多了位劲敌。真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

“楼主。”“讲。”“秦泗秦大人被城外怪兽捉走。”“什么？何时的事？”“嗯—七日之前。”“怎么才探知？”“秦府上下将消息守的严实。”“再探。”“是。”

突入其来的消息，让明月的一阵骚动。转瞬之后，明月归于平静。

“谁？”明月感觉到异样，欲转身时，被人一掌拍晕了去。

宰相府，书房之中正在批阅公文的黄宁突然暴躁的将所有案台上的东西都尽数的打翻。让闻声而来的下人们在惊恐之中不知所以。只是在房外静静的等候着。

“夫人。”房下传来下人的呼叫声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便四散而去。

雨灾看着房里的一片狼迹，一声不吭的转身便走了。好似她来就是为了看一眼如雕像的黄宁。

后院，或许因为黄宁莫名其妙的发火。让下人们经了心，有意的避开府中的主人。除了雨灾一人，显得十分空旷。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此间没其它人。”雨灾的话，让藏身于暗处的残疾老者现了身。“原本以为权势滔天，可以为所欲为。”“没想到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连自己的至亲也保护不了。”两人一唱一和后，都苦笑了起来。

“今日，探到春莺楼有些异常。”电灭说着情况。“伤势如何了？”雨灾却关心的问道。“你不怪我暗中教授冥贤功夫，才让她--”“若非你教她几手，怕是早就--”雨灾说到这儿有些无法继续，平静了下才又言道，“她的身份，早晚的事。福与祸只能看她的造化。”

“别谈什么造化弄人。冥贤既然与我有师徒之谊，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寻到她，护她周全。”电灭的话说的十分坚决。“不可，春莺楼防守严密，高手如云。”雨灾似猜到什么，赶忙阻止。可是院中那还有电灭的影子。

“夫人，方才你与谁说话？”一位丫环的到来，将雨灾欲追去的计划化为泡影。丫环见夫人没有回应，赶忙言道，“黄家老夫人差人来了，让夫人过府一述。”“嗯。”雨灾支吾了声，脚随着丫环而去，目光却望向电灭消失的方向。

黄府正堂上，雨灾到来后看到满堂的诰命夫人齐聚于此。虽然雨灾身为宰相夫人，按黄氏宗族却是旁系侧枝，只能屈尊于下首。

“人都到齐了吧？”黄老太君一开口，本就安静的大堂更是寂静。“今日召大家过来，商议的事情有四件。其一便是余府留置的高承远。之二是英雄城的次序。三为天禄军遗孤。最后便是前线军中将领。”……

如此的聚会，看似几个有姻亲家族的内部会议。实质解决的却是家国大事。事实上，大到英雄城，小到乡野，凡是家族，都有类似这样的解决方式存在。只是所讨论的事情偏向不一而矣。

“回来了，今日她们又商议什么？”雨灾一回到宰相府下榻处，从阴暗处传来黄宁的声音，着实让她惊吓了一跳。“高承远，圣上打算怎么处置？”雨灾未回答却反问。

“不太明朗。他一个叛逆之子，在京师之中肆无忌惮的上窜下跳，定是没什么好结果，天威难测。黄老太君可真够仁义。”“怪兽的出处查明了吗？”

“没有，此事圣上让秦泗全权处理。别人不好过问。否则秦泗办不好差，就会找替罪羊。”“可是苦了百姓。”“是不是又要办粥棚？我也劝过圣上，可惜国库不充足。前方军队，后方灾情。唉！”“前线又发生战事了？”

这个问题让黄宁停顿会儿。“嗯！天威军、天顺军都分别向蛮族与应龙国出击了。以此作为两国使者在长风境内无视国法的报复。”“国势那么弱，还能打？”“国再弱，气节却不能失。”“冥贤若还在，不再阻止她上前线了。”

“真难为老太君她们了。”“可不是，老世家为国流血流汗。你却帮着圣上扶植新势力，让他们在后方作威作福。真是老天不开眼。”“呵呵。”“笑什么？”“新河郡时，你不是对所谓的京师世家的人恨之入骨吗？”

黄宁的问话让雨灾一时语塞。过去她的确见多了京师世家的门生故吏们在地方的作威作福。曾经身为海盗的她们，大多数都是被这一类的官员迫害而致。而今地位不同了，有机会参与旧世家的核心组织。才发现，很多事并非过去能想像。

“若是冥贤能平安归来，我希望你能带着她归隐山林。”“呵呵。”黄宁的话让雨灾忍不住笑了。“笑什么？”“堂堂的宰相，所居京师都难保平安。还能躲的什么地方去？”“是呀！”“最好的保护方式，便就不停的努力、顿悟。归隐山林，停止不前便没事了吗？”

“夫人现在的想法让我望尘莫及。归隐山林，等于解除对于世事一切的适应性。又怎么可能生存于本就不可琢磨的尘世？呵呵。”黄宁非常满意的从阴影中走了。雨灾本对他恨之入骨，可是当黄宁离去，感觉自己的依靠也随之离开了一般。

凡尘的情，只是让人难以言表。初见时如恐慌天降，处久了又似细水长流。

这时，府外混乱声四起。雨灾知晓，城外的怪兽又开始进攻城池了。

云隐山上，远远的望着怪兽与守卫军士的大战。高承远扶着负伤的秦泗看的心情起伏不定。

“秦大人，看来只能明日再进城了？”高承远很是恭敬的言道。“看来我真是老了，英雄出少年。若不是你，真不好说。”“言重了，秦大人。”

“小兄弟救命之恩，等回到英雄城，定会好好报答。”秦泗信誓旦旦的保证。高承远一听，当即跪下“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热泪盈眶道，“若圣上应允，必定让爹爹高抚重回天雄军帐下。”

“快快请起，真是忠孝的好少年。”秦泗拐着腿上前扶起高承远。再看英雄城时，秦泗目光中杀气骤增。高承远虽是泪眼，对未来却充满了希望。

他们身后的密林中，两个黑影静静的盯着。

“今日不进城呢？”女声问道。“进。不然，进攻的生灵不是白死了？”“还追踪他们作什么？”“好奇。不要再问了，走吧。”

随之两个黑影跃上空中，各自张开翅膀飞上无限黑暗的天际。最后在英雄城上空，如黑夜幽灵般落入城中，没入灯火辉煌，非常杂乱的尘世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