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国乱了,王没了,外敌来了。而今圣姑也不在了。我们成了无依无靠的人。拥兵自立是最好的方式,否则粮饷无法自行征集。”东灵口城门之上的天然洞穴中,聚集着不少将领,却是个个挂彩。“韩炅可是跟随王的第一批将官,没想到也是由于他的一封信让人心思变。”
“韩将军所言不假。粮饷由后方供应。而今国中情况是王妃与宰相相争。民间异族叛乱,却无人顾及。如此下去,饿也得饿死。”“听闻任千涟将伍绍山等将领全部软禁起来,所为何事大家不问自知。不能等到兵变再反应就来不及了。”“任将军不是还拿住了与靖安岛联盟的鲛人三公主吗?”“一折归一折。”......
将佐们思想零乱的争论着,龙骥营、羽林营及珠玛的铁壁护卫团将领们却是一声不吭。大逆不道的言论若在往昔,他们是先斩而后快。现实是军中缺粮、军用器械无法补充是事实,让他们不得放低高傲的尊严。
“报。”一名军士从下层小跑着而来,“蛮族、长风国使者又来了。”
消息让众将佐们很是不以为然,连日来都是劝降的,早习惯了。
“将军,西边有队人马向这边来了。”一名瞭望的军士冲洞内高声叫喊。所有将领起身欲有所行动,只听见那军士又大叫道,“应龙旗,粮草,大车上肯定是粮草。”顿时,方才还精神不振的众人个个又神气了起来。
东灵口城门处,粮草大车进入城中。押运粮草之人正是白桑关的年丰。他与柏栗等人相视一笑,开口却问道,“他们是谁?”身体高大的蛮族与一脸傲气的官员,让东灵口城众将欲言又止。
具实而言,不仅折了东灵口城的威风,众人的脸面再也保全不住。不回答吧,两人实实在在就存在,所传达的事情也是纸里包不住火。柏栗拔出偑刀上前利索的将那两人砍翻,回首笑道,“劝降的。”
“粮草,没有宰相大人的文书。怎么来的?”年丰见柏栗有意隐瞒,就顺着他的意思回应道,“早就听闻东灵口缺粮,只是没见夫人--来信,便只有静候。胡韫将军听闻夫人殉难,星夜派我押运粮草来此。”年丰说了半天,依旧没有正面回应问题。白桑关不同于应龙国其它地方之处在于背靠阳山粮食产区,就算被围,粮食等物也能自给自足。
这几年白桑关屯集的粮食太多。宰相曲陵等人在供应前线粮草时,从未考虑过白桑关也是产粮区,所有物资全部由后方统一调配。白桑关物质不征集分毫。不知是朝中大员们的遗漏,还是故意而为。
“后继还有粮草继续送达。胡韫将军让末将来问,东灵口对韩炅来信是什么看法?”年丰的直接了断更让东灵口诸将心情显得忐忑不安。“柏将军已经斩使明志,还用多说吗?”无根上前一语为东灵口将领赢回不少面子。“对,圣姑所在城池,岂容他人染指、贱踏。”“不错,要想进入此城,除非应龙国人,否则必先问问我们手中刀剑。”“好。”
“不瞒诸位,胡韫将军有交待。我运粮草先行,若探出对王有异心。杨绩随后领军杀入,取而代之。年丰我是应龙国的臣子,誓死忠于王。别处管不着,辖下便是只剩一城一卒,王一年不回,等一年;一世不归,等一世。”“好兄弟,不愧出自龙骥营、羽林营。”话一出,龙骥营与羽林营的将领纷纷上前相拥。
年丰本是心思缜密之人,也是派他为前锋的原因。只是他见到东灵口外战火的痕迹,又见柏栗斩杀来使。心中便再不愿用阴损招式对付东灵口众将,打定注意一切说在明处,大不了兄弟刀兵相见的决裂。
“此间若无事。我便告辞了。若有需要,支应一声,白桑关的众兄弟枕戈待旦。粮与兵士留下。”年丰说完又翻身上马,结果让众人始料未及。直到年丰背影渐依稀,才反应过来。
“白桑关是王创业的起始地,东灵口是夫人灵魂所在。而今我们不再孤立无援。还担心什么?”柏栗转身向众将领言道。“愿听将军调遣,愿誓死捍卫城池,人在城池在。决不让外人贱踏。”将领们异口同声的誓词,引得守卫军士们的观望。
“那好,这样苦等不办法。白桑关能自救自强,东灵口亦不能落其后。众将听令。”柏栗在东灵口众将之中资质、威望是最高的。而今他见白桑关的精气神,明白自己也要当仁不让才是。“肖将军,你派出军使,告诉当地府衙,战时一切归东灵口节制。若不愿者也不为难,定要保一方安宁,若是乘乱引起骚动者,必将诛杀。”“是。”
“林将军听令。”一名将领出列,柏栗继续言道,“林将军与肖将军一同,将愿意归东灵口节制的兵士重新编制,并负责打造军械,不得有误。”“是。”“铁壁护卫团听令。夫人善后事宜全权处理。”“无根将军,城池守卫是你的责任。敖泉将军,你领一军,将境内所有奸细、叛乱者诛灭。另,若是本将有失,可由无根将军代之。本将军亲回上下城。”“是。”
长风国,新京城,天禄左右两军已经撤走,中军留在前线。偌大的城中一下子显得空旷起来。
过去天禄军驻扎,闹的天怒人怨,而今人走了。喧闹依旧存在着,只是这一次不是由官方为主导,民众变成了主角。信教活动变成了全民参与,家家门前贴符咒,人人出门念神仙。
黄宁领着两名属下一路走来,紧拧的眉宇渐渐化为一腔压抑的怒火。
江边,黄宁望着往来船只上挂着的符咒,默然无语。
“大人。而今您在民众心中形象不下于虚无的神仙。他们信的是不存在的东西,您可是活神仙。”属下拍马屁的安慰未能让黄宁心动。“你们说此时的西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应龙国内乱不止,却比这儿安宁。为什么?”“大人,应龙国是蛮荒之地,自然不信什么鬼神,只出乱民;长风国世代受教化,该懂的理都懂,唯有精神上需要安慰,因此才出贱民。”
乱民与贱民之论到是新鲜,让黄宁为之一愣。“怎么对付乱民?贱民又当如何应对?”“乱民当尽数诛杀。贱民吗就麻烦些。他们信什么就得灭什么,意在先诛心。而后再将其冥顽不灵者杀之,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呵呵,你可真有心得。”“不敢不敢。小人与他们天天打交道。不似大人只理大事。”
“而今府兵招募了多少了?”黄宁突然问道。另一名属下赶忙接了过去,“五六千了。”“可否能应对目前的局面。”“足矣。”“蛮族呢?还有应龙国。”“这--大人,府兵控制百姓的局面可以。若是临阵对敌,不如地锐军。”“废物。饭桶。”
“天禄中军不日将完全撤走。你们让我拿什么来与长风国对峙?用什么打退蛮族的入侵?”黄宁怒不可遏道。“大人,对面的韩炅不是有意来投吗?”一名属下小心的言道。“糊涂,愚蠢。”黄宁大骂之后,感觉与属下直言不过是对牛弹琴。
黄宁与韩炅已经有了文书往来,但打铁还得自身硬。韩炅迟迟不决,不过也是在坐等获取更大的利益空间。说不定会乘新河郡着空虚,再来一场大的战争。对于黄宁却是半分也输不起了。为圣上铲除地锐军的秦久即雷消,他几乎动用了新河郡全部力量。并将东灵口城搅了七零八落,给蛮族献上份大礼。
现在的黄宁如同豪赌的赌徒,已经压上全部的身家。然而回报却是一份还没到来。只要有一点回报,上报圣上也是大有文章可作。
天禄军刚调动,京师就令他坐镇新京城。连同对付地锐军、东灵口城的后继事宜也只能变由地锦军一班阳奉阴违的家伙去执行,效果可想而知。
一举灭掉应龙国,多么宏大的理想。黄宁想着它半途而废,心就在滴血。
“大人,可寻着你了。”一个差役风风火火而来,“天始城传来消息,蛮族的援兵到了。”黄宁不敢相信的望着报信的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们不去攻打东灵口城,冲着天始城来了?”“地锐军奉大人命令北上,蛮族攻打东灵口的人马突然调头。想必地锐军与蛮族援兵缠斗上了。”
“天始城的情况如何?”黄宁赶忙问道。“天始城无恙,以上是天始城的地符军探听到的消息。特来请示大人。”听着报信之人的话,黄宁的五脏差点气炸了。敌人还未攻来,就如此捕风捉影的伤自家锐气。地符军而今扩编也不少于两万人,怎么还跟豆腐般让人提不起。
“你去告诉来使。以后两军未交锋而来军报者,主官一同问罪。”“是。”来人转身欲走,却又让黄宁叫住,“慢。下令地符军守城,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得弃城,有违者诛灭三族。”“是。”
“回府。”黄宁再也无心巡视。这时,一队百姓抬着神坛在吹拉弹唱之中气势宏大的将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