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蛮族大营，败军陆续回归。营门口，苍羽族的跳蚤、鹫，冰石族的炻等人陪同着一名獠牙露于外的蛮族，那蛮族见了败军越看越气，一跺脚怒不可遏的离去。跳蚤等人相视，其它一部分看到他递来的眼色慌忙跟随而去。

“你们的族长呢？”鹫挡住一位欲回营的天火族的兵士问道。“他们断后，这会儿未回来怕是--”话未说完，意思人人都明白了。鹫放过那兵士，转而面对跳蚤言道，“不回来也好。特使不清楚前线的情况。”跳蚤闻言微微低下头。

今日本是由跳蚤领军，被天火族的鸩抢了去。人类两枝队伍不好打，一枝是长风国的地锐军，另一枝则是东灵口城的人马。

探马回报，地锐军一部伙同长风国不少地字头的军队伏击东灵口的人马。乘火打劫的计划便是在两军争的你死我活中制定的。不想还是败了，听闻败军说是东灵口城军民齐心出城决战的结果。

先前还用人类擅长守城战来自我安慰，而今蛮族高级将领们越来越认为，重新由兽族统治世界的梦想，已经破灭。往后能守住所得的土地才是重中之重。

鹫似乎看出跳蚤的心思，开口言道，“我在此等候他们。你快些去陪特使吧！”“趾高气扬的样子，真让人难受。过去是兽族，而今是--”“大部族毕竟有大部族的作派。让他威风威风，失不了什么？”“就担心他乱用职权，胡乱--唉！反正已经够乱了。”“是呀！”鹫听了跳蚤的担心，仰首看了看雨后的夜空。

“特使此来，莫非后方平定了？”鹫忍不住打听道。“差不多吧！昨日酒后，特使又言称：大酋长的人马正在三川口集结。先平定长风国的天雄军，还有兽族龙旗军后，再南下问题上却是非常犹豫。”“什么兽族龙旗军？”

鹫一头雾水的再次发问。北隅谁也知晓存在兽族余孽，且分为灵狐族邪光一脉与烈熊部钢爪一派，各自纠集兽族残部作着抗争。什么时候在东疆境内又有了兽族龙旗军？

莫说是鹫，就连刚刚听闻这个词，让所有人也是愣住了。蛮族战线过长，相互传递消息很是漫长。蛮族主力与跳蚤等小部族间仔细算来，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直接联系。不少消息还是鹫等人从后方补充人员那儿打听来的。

东疆原雨师国境内，于三年前出现一枝打着与应龙国一样旗帜的人马。这群人来去无踪，因为人少，只是干些偷袭蛮族小队伍的勾当，起初没有引起谁的注意。不想短短三年，人马膨胀式的增长。占据原雨师国废墟城池，公然向蛮族正规军发动袭击。曾有一次，竟然袭击了大酋长啸天的牙帐。

这群人战术非常灵活，敌退我进，敌进我退；适时出击，战完就走。已经发展成为蛮族严重的威胁。

听闻这枝应龙旗的人马为首之人竟然是一位兽族及一名精灵。所团结的生灵也是非常繁杂，什么种族都有。因此，蛮族对他们的官方称呼为：兽族龙旗军。他们与长风国的天雄军近来有数次紧密合作。

跳蚤将所得关于兽族龙旗军的消息简短捷说了一番，鹫心中有了大概的印象。

“鸩回了。”跳蚤突然提醒。鹫回首一看，只见一群满身泥泞，衣服破烂，个个带伤的人相互扶持着向大营而来。再看鸩，身中数箭，伤处被泥糊着依旧有数处冒着鲜血。鸩看见跳蚤、鹫向自己迎面而来，赶忙低下头。等两人到了面前，鸩猛抬起头。“特使在何处？这便去领死。”

“相军交战，怎么能杀自家勇士？”“可是--”鸩倔强的回望了眼带回的族人，眼中充满了愧疚。“胜败对于勇士是常事。若想不失败，永远别想当勇士。”“无论怎样？大酋长的人马很快会来。只要在他们到来前，再抢下一座城池，便不会辱没勇士的荣辉。”“对。”听得跳蚤、鹫的相劝，鸩的族人也安慰道。

“下次还是由我带队，不得与我相争。”鸩豪气冲天的说道。跳蚤点点头，鹫则望向东灵口城的方向。

人类内讧是越来越激烈，想必下一次蛮族进军。定然斩获成功，一定。

长风国境内，四匹马在泥泞的路上飞奔着。远处，一处营寨，远远望着他们，早早了做了准备。

“开门，地锐军的破军四鬼，前来拜见钦差大人。”“让姓黄的出来。”营门之下，雷消、电灭、雨灾、风劫喧闹着，只那寨门却是丝毫未动。寨门之后，一队队军士整装待命。

“雷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施全匆匆上了寨墙之上。“快让姓黄的出来说话。”雷消怒气难平道。“雷兄此言何解？”“姓施的，黄宁在你们地锦军中，快些让他出来说话。莫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施全也是愤怒不已。“和气？我等同在钦差大人的节制之下，你们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那还有什么和气？”

“姓施的，你与那黄家小儿狼狈为奸。擅自调动我地锐军中不肖之辈，伏击东灵口兵马，可有此事？”面对风劫的喝问，施全没了先前的客气，严肃回应，“钦差大人为新河郡诸军监军，东灵口城本是长风国叛逆。你们勾结外敌。而今大人为你们清除，不好自思量，在此纠缠，莫非也想谋反不成？实话告诉你，伏击计划的确由本将军参与，实施人马之中地锦军也为主力。你想如何？”

“小人，无耻小人。枉我还借粮与你，真喂了狗。”雷消寻不到合适的话来形容对方。“雷兄，雷将军。你身为长风国的官员，不思报效国家。偏偏好与敌国纠缠不清。念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劝你早日回头。尽早回返自己的驻地，保家守土为上。”

“天始城，那姓黄的不是让地符军驻扎了吗？还来假惺惺的劝什么？”“风将军，你是不是见忘。天始城一直是座空城，难不成你们还与蛮族有勾结，不留人防守，欲将城池送与敌军之手？大人也是为你们着想，派地符军暂行驻防，有何不妥。”“放你娘的狗臭屁。”“先前我领军回天始城，天符军宁愿开兵见仗，也不打开城门。而今天始城一事还在钦差--不，姓黄的处打官司呢？”

“城下可是秦久，姓黄的在此？”黄宁的露面，让唇枪舌剑的场面进一步恶化。“姓黄的，你好歹毒。以权压人，强调地锐军北上；以势欺人，强占驻防地不还。”“哼哼！兵是我新河郡的子弟，地是我长风国的疆土。你这海盗，本官看在国难当头，希望你能为国效力。早早回头，否则国法难容。”黄宁话音一落，只见营寨之上出现许多弓弩手。

“大哥，快走。”天空飞矢如雨。“破军四鬼，本官命你即刻出兵进攻蛮族，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从事。”黄宁冲着狼狈逃命的雷消四人下达着作战指令。

“大人，如此逼迫破军四鬼，不担心他们反了？”施全见事情已了，担心的提醒着黄宁。黄宁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将雷消--不，秦久的身份公布天下。本官不信，他手下的兵马会心甘情愿的为一个海盗卖命。”施全虽感觉黄宁所作没过失，但还是隐隐对黄宁所为害怕。

知晓破军四鬼是海盗身份，却步步紧逼。明显是非要置对方于死地，却不担心破军四鬼横心之下作鱼死网破的争斗。虽然将地锐军分出了一份分军力，可是依旧有七八万之众，且战力也是诸军之首。

施全的心思怎样，黄宁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他的想法代表着众多人心思。只是为圣上消除秦氏不肖的余脉，是与国有利的大事。而今黄宁只担心没有了地锐军，让谁来填补这块空白的战力。

“传令下去。让各军时刻注意地锐军的动向。”“是。”听完黄宁下令后，施全欲走却又停住了，“是否让进攻应龙国的人马都调回？”“不，继续进攻。”“取得不了什么战果，还要进攻？”“不错。让应龙国感觉我们实力雄厚，疑兵之计只能作些牺牲。”“如果蛮族攻来，或地锐军真的反叛。我们不是将新河郡拱手相让？大人可是说新京城的天禄军不及之后也要撤走的？”

“只要能扛住蛮族便可。凭借坚固的城池，难道还担心吗？”黄宁说的非常乐观。“那么，地锐军呢？”“地锐军。”黄宁喃喃说完，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不再言语。刹那间，施全紧张的心如坠冰窖，他明白了。

人言：伴君如伴虎。没想到一个官员，也让人有伴虎的恐惧。施全参与了制订了伏击东灵口城的计划，计划之中黄宁让所有行动人马全打着地锐军的旗号。看来与眼前人相处，须得处处小心，步步为营才是。

连续几天，天空总是下雨。夜幕再次降临，星星却布满空中。这样的景象告诉人们，暂时没雨了。

东灵口城显得格外的清冷，虽然空气清新，或许是受了潮气的影响，山间、田野中的虫蛙叫的有些嘶哑。

一个祈祷灯从升上空中，转眼间，许多盏祈祷灯缓缓升上天际。

东灵口城的山顶上，一位老者领着小孙子看着缓缓升起的祈祷灯越飞越远。

“爷爷，圣姑真的变成星星了吗？”“嗯。”“那她能收到我们的祈祷灯吗？”“能。”“她还答应带我们回中域老家呢？”“不走了。这儿不就是我们的家吗？”“为什么？”“因为圣姑留在这座城里，王也在这个国里。重要的是爷爷和你都生活在这儿，这儿就是我们的家。”

浮萍一生逐水花，万里沃土根难扎。

亲人在处便是家，人生处处收芳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