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羽是浪子,浪子是漂泊不定的。
没有人喜欢当浪子,但浪子羽注定是浪子。
浪子是居无定所的,浪子羽已经停留了五年,这是从未有过的。
再是不舍,再是留恋,浪子的脚步是停不住的,停下的不是浪子,是神,是人,是羁绊,是有家的。
浪子羽没有家,至少暂时没有,所以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是希望与血腥。
宓妃没有哭,只是在静静的弹奏着七弦琴,是送别的琴声,有不舍,有伤感,也有丝挽留。
浪子羽是浪子,是无法被挽留的,所以他压住了伤感,在离别的琴声中踏上了征途。
他要用脚征服一切,征服出一个乾坤颠覆,征服出一个公道。哪怕染上血,可能是自己的血,也可能是别人的血。
长路总是充满荆棘,浪子羽只能披荆斩棘的往前走去,再没有人能挡他的路,他已经准备好了。
无论神,还是魔,挡者死。
浪子羽被挡住了,挡住了荒原之中,是一望无际的荒原,洪荒太大了,总有无名的山川河流,原野也不例外。
挡住浪子羽的是凶物,是一个诞生于天地初分之际的一个古老的凶物,像条九首的怪龙,也许是蛇。
浪子羽淡淡笑道:“你挡住我路了。”
九首凶物一声怒吼之后,化作一个凶神恶煞,头戴九首环冠,全身赤条条,就腰间裹一破布。
狠厉道:“我想当神。”
浪子羽道:“神是善良的,你太凶了。”
九首凶物道:“没了凶恶,哪能镇压诸天,需要我这样的神。”
浪子羽讥笑道:“现在这世道,什么人都想成神了,真是可笑。”
九首凶物道:“我诞生于天地初开之际,帝俊太一都算我晚辈,如何成不了神。”
浪子羽道:“你若能成神,早就成了,如何会等到现在。”
九首凶物道:“盘古有眼无珠,识不得真神,才让我遗野多年。”
浪子羽道:“如今天帝的眼神好像也不太好。”
九首凶物道:“但也多了许多慧光如炬的神。”
浪子羽道:“他们目光真的太好了,居然找上了你,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我很庆幸。”
九首凶物道:“你看不起我。”
浪子羽道:“你自己不也看不起自己吗?”
九首凶物道:“哼,胡言乱语。”
浪子羽叹道:“岁月果然奇妙非凡,九婴你也老了。”
九婴道:“我一口能吞下万里生灵,一脚能踏破山岳,凶气冲天能使星辰摇曳,如何老了。”
浪子羽道:“你的心老了,不要急,老的不止是你,很多上古之人都老了。你有多少年没有吞过生灵,没有踏过山岳了。”
九婴道:“我凶威盖世,谁人见我不毕恭毕敬,何须动手。”
浪子羽道:“你倒是修身养性多年了。”
九婴道:“所以我也能成神了。”
浪子羽道叹道:“当年睥睨一切的九婴,杀戮随性,敢跟盘古龇牙,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古凶物,居然会想要成神了,哈哈哈。”
九婴道:“你笑什么,我厌倦了杀戮,想要换换生活不行。”
浪子羽笑道:“行,听说六百年前你不小心吞了共工部十数人,让共工氏率黑衣卫在凶水之上叫骂三天三夜,搅的凶水动荡不息,却只敢躲在水底,不敢冒头,此事是否为真啊,我很好奇。”
九婴一身凶气密布道:“不过仗着人多,而且我有伤在身,才让宵小得名。”
浪子羽讥笑道:“人却是挺多的,当年北海水族人其实也不少的。还听说此事之前你不小心得罪了神农部,让神农氏捏爆了你八个头颅,如今可养好了。”
九婴道:“神农氏确实很强,而且脾性太过不好,我不过笑了一下,不小心又出了点气息,他竟如此对我,害我数百年来成为笑柄,此仇我定会报。”
浪子羽道:“神农氏如今常年呆在观海岩上,你若要报仇方便的很,就怕你没胆。”
九婴泄气道:“我是不敢,但有人敢。”
浪子羽道:“这才是你想成神的缘故吧,恐怕你会很失望。”
九婴道:“你说的很对,我是老了,才会想成神。”
浪子羽道:“我猜你一路行来,定是秋毫无犯。”
九婴道:“老了又如何,我打不过神农氏,杀你这小辈还是容易的。”
浪子羽道:“我只是在可惜,当年天地不服的九婴,如今也甘当马前卒了。”
九婴道:“为了报仇,我顾不得这些,莫要怪我,只怪你自己可怜。”
浪子羽道:“你永远都报不了仇的,能成神倒也可以让你颐养天年,不用在担惊受怕了。”
九婴怒道:“我还不到颐养天年之时,有你这投名状,我定可以重整雄风。”
浪子羽笑道:“都要上门当狗了,还哪来的雄风。”
九婴道:“你也不必激我,你逃不过此劫的,我乃是座上宾,大太子亲自登门邀请,可当不了狗,你要失望了。”
浪子羽道:“可怜你这狗当得都是下等,我还以为是东皇天后相邀呢,不想一个小小帝一就将你牵了出来,‘大太子’叫的倒是恭敬,你真老了。”
九婴怒道:“徒逞口舌之辈,原本只想割你首级以做献礼,如今若不将你挫骨扬灰,让你形神俱灭,我不白活这无尽岁月。”
浪子羽笑道:“恼羞成怒,也是无用的,我想你连颐养天年都做不到了。”
九婴再无多言,双目一瞪以向浪子羽抓来,速度虽不快,但其势之沉之重也是少见。
浪子羽嘴上虽然轻松,但也丝毫不敢怠慢,这些老古董虽然老了心,但也没有一个是易与的。
九婴的爪虽然慢,但却让人无法挣脱,漫天水火泾渭分明向浪子羽压来,沉重之爪也慢慢向浪子羽修长脖颈抓去。
浪子羽毫不怀疑那骨爪能轻易扭断自己的脖子,有泰山之重,水火之力布满四周,让人无法逃脱,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还真是不能小看。虽有些意外,但浪子羽并不慌乱。
浑身噼啪作响,修白长袍鼓胀而起,肌肉虬结,浪子羽那干瘦修长的身躯无故膨胀而起,似要撑破衣袍,身长似也拔高了几寸,充满着一股无言的爆发之力。
这是浪子羽的另一面,没有人知道浪子羽还有如此暴戾的一面,担山倒海之力。
肌肉虬结如山岳险峰,无视了漫天水火的侵袭,直直一拳而去,没有技巧,一力降十会。
这一拳更沉更重,带起了冷冽的罡风,刮得九婴面疼,拳还未到已显出其势,九婴面色稍变,忙化爪为拳仓促应变,才堪堪聚出拳力迎上。
双拳都很重,碰撞之下如石破天惊,轰天巨响直冲天际,九婴带来的翻滚黑云也随之消散,天朗气清,万里原野刮出了一层,露出了一片黑土,奇怪的是并没有一丝灰烬沉浮。
九婴也被击的连连退出十丈之远,漫天的水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紧紧握住发麻的右手,淡淡道:
“想不到人族除了共工氏,刑天和神农氏之后又有人将炼体之术修到了如此地步,你藏得够深的。”
浪子羽道压下翻滚的气血笑道:“我最惜命了,不藏深点太危险了,藏到现在我自己都忘了有多少本事了。”
笑得儒雅而有自带春风,但配上那一身的横肉说不出的怪异。
九婴就感觉很别扭,抛开心中的怪异叹道:
“苍天独厚人族,短短数百年时光,已抵得上我等无数岁月的苦修。”
浪子羽道:“人心总是不足,人族生而孱弱,你等一经诞生已具大神通之力,不是更不公。”
九婴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何他们如此着紧人族了,你们进步实在太快了。”
浪子羽道:“快吗?其中不知历经了多少苦难,无尽岁月的艰辛才有了今日局面。”
九婴道:“说太多也没用了,今日你逃不过的,无论你藏了多少。”
浪子羽轻笑道:“你可以试试。”
肌肉交缠的更加紧了,双方如幼儿打架毫无章法,拳拳到肉,脚脚击实,不一而会儿已厮打成一团,不辩你我。
一拳一脚都是那样的古朴,就差用嘴咬上了,打的并不美观,毫无气质可言,但能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