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影在漫天翻滚着,角力着。
时快时慢,快时无影无踪,慢时又仿若静止一般,拳来脚往说不出的肆意洒脱,但却无一丝美感。
天上地下随意的翻滚着,这一刻还在黑土之上双拳相交,下一瞬间已在万丈高空双腿交击,地动山摇,交手波动延及数万里方圆,连一丝空气都已被逼出。
空间早已扭曲,阳光照射之下显出了异样的美妙,恍若人间仙境,非凡人所能往。
一天一夜拳拳到肉,脚脚实击,打的很简单,你击我一拳,我踹你一脚,浪子羽双手以浮上了一层淤青,九婴的膝盖也已异常浮肿,没有人愿意服输,他们都是强壮的。
周围虚空已到了极限,天地都为之色变,四时紊乱,太阳与天阴并群星之力争辉,难得的日月并处,群星点缀之景,真的很美,也很痛。
直到九婴的一拳不小心打到了浪子羽的脸上,随后浪子羽的一脚也不小心踹到了九婴的下体。
痛,很痛,痛入心扉,痛的九婴都弯起了腰,放弃了浪子羽迎面而来的一拳。
九婴似炮射出,射的很快,飞的也很快,在上下四方之中划出了一道道标准的直线,很快,很标准。
快到浪子羽都快追不上了,浪子羽踹的很爽,打的很爽,唯一不爽的是九婴被击出的太快了,快到他都快赶不上将九婴重新轰回,浪子羽本来就很快的,连凤祖都赞叹,可见九婴有多快了。
浪子羽尽情的击打这沙包,直到打到无趣,打到累了,方才停下。
看着身上千年蚕丝所织的白袍已成布条,浪子羽有些心疼,这是宓妃送的,双手往布条一挥,一道青光闪过,又是一身崭新的白袍。
道典果然奇妙非凡,变化多端,包罗万千,浪子羽很庆幸自己学的还不错,一手‘缝天修地’的术法用的更是炉火纯青,一道青光过后,不但修白长袍已回复如新,双手的淤青,膝盖的浮肿,一身的疲劳已经尽去。
又是那一个无拘无束,潇潇洒洒的浪子羽,风度翩翩。连天地都可缝修,何况这点小事,虽然浪子羽也从没修补过天地,但想必鸿钧敢用此名,还是能行的。
看着颇显狼狈的九婴浪子羽得意笑道:
“多学点还是好的,特别是鸿钧的道典,很是实用。”
乱拳打死老师傅,九婴有些蒙了,调息片刻九婴才愤怒道:
“你太卑鄙了。”
虽然怕将九婴打脱,浪子羽用的力并不大,但九婴也是浑身红肿,没有一处完好,有些气急败坏。
浪子羽无辜道:“是你先打我脸的,打人不打脸,我一直很注重形象的。”
这是真的,就算穿着破布烂衣他也很在意形象,他是潇洒笑着的浪子羽,三界谁人不知。
九婴怒道:“我是不小心。”
浪子羽道:“那我也是不小心的。”
九婴道:“你算激怒我了,我要取你生魂放在凶水之下,受尽凶煞侵袭,万年,亿年也不解恨。”
无论对于何人来说下阴都是最脆弱的,九婴到现在还有些站不稳,气急败坏。
浪子羽笑道:“你我倒是打出感情了,至少不再让我魂飞魄散了。”
九婴道:“我看你还能笑到何时。”
浪子羽看着眼前变大的九婴,真的很大,不比当初的烛阴小,还有九个脑袋,却是九婴已现出了原型。
九婴生于天地初分之时,当时天地灵气厚若实质,不知产出多少强横的灵兽怪物。这只九命老妖于深山大泽之中,阴阳之元气氤氲交错,化生而出,乃是九头蛇身,自号九婴。每一头即为一命。因是天地直接产出,无魂无魄,身体强横异常,已近不死之身,又加有九命,只要有一命尚在,只需于天地间采集灵气就能恢复。
浪子羽道:“看来你被神农氏捏爆的八个头颅修补的不错,又有了九条命,难怪敢跑出来了。”
九婴声音娇嫩如婴儿道:“就算只剩一层之力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神农氏将九婴伤的很重,如今虽然恢复九命之身,但一身实力也还未养好,如今也只剩七八成,只能靠时间慢慢调养,实是无法一蹴而就。
浪子羽轻松道:“我也想试试看能捏几个。”
九婴怒道:“就看你有无如此本事了。”
暴怒之下又是暴涨十倍,已有十万张之高,俯瞰之下浪子羽连蝼蚁都不如,就算一个汗毛也比其大。
身躯如顶天立地,一只大口喷出无尽水火之力将浪子羽团团围住,剩下八只头颅往浪子羽交击而去。
浪子羽不敢怠慢道:“欺负我小,你以为就你能大吗?”
话音刚落浪子羽身躯直长,一瞬之间也不比九婴小到哪里去,将水火之力往外撑出。
九婴惊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神农氏的‘立地撑天’之法。”
他见识惊人,已是看出这最正宗不过的立地撑天之术,神农氏独家秘技,别无分号,可不是道门那哄人的法天象地之术,一惊之下已是尽数收回头颅。
立地撑天以聚地脉雄力而长,有血有肉,神农氏仗此横行三界,从未遇过敌手,道祖鸿钧恐怕也是垂涎已久,居然据此创出了法天象地之术,可惜却是虚有其表,难有立地撑天之精华。
浪子羽调侃道:“藏得太深了,若非你提醒我都差点忘却。”
九婴道:“就算如此你也不是神农氏,看你能用出几层威力。”
语气虽然依旧狠厉,但也有些色厉内荏。
浪子羽道:“反正我这项上人头,你是拿不走了。”
九婴也不分辨,不在碰出水火,这已是无用功了,九首齐出,往浪子羽袭去。
九首齐出,每颗都有数万丈之长,势沉而力猛碰着就死,擦着就伤,九首交错而出,封住了浪子羽上下左右。
浪子羽身法之快也是出乎意料,不动声色间已抓住一个长颈,一声厉喝之后,左右挥舞,一时都是头头相碰之声。
九婴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法挣脱那只大手,仿若往事重演,但他也非昔日可比,被抓长首掉头往浪子羽咬去,一口利牙发出阵阵寒芒能咬破一切金身。
浪子羽更是不敢让其咬上,那左右四颗毒牙何等锋利,更蕴藏剧毒,真是擦着就死,忙放手身形变幻之中已又重新抓住一道长颈,这次却也聪明了,直接抓在七寸之处,让其无法反咬。
九婴其中一首厉声道:“今日要你有死无生,我原本想用在神农氏之上,没想到却让你先受了。”
说完之后九首齐张喷吐出一道道毒焰,一股股浊流,交织成一双水火毒网,企图将浪子羽裹住。
焰是至毒之焰,九婴炼制多年,自忖以神农氏之能也难以化解,水是至秽之浊水混合着九婴多年苦修的一口凶气,比之弱水更显精华,双方交织之下,让人难逃只能被腐蚀而死。
自从六百多年前被神农氏羞辱之后,九婴多年趁疗伤之机,参出这水火交织之网,附着至毒至秽之气自忖已是所向睥睨,专为应付神农氏所用,一个网之下多年苦存至毒至秽之气也是倾巢而出,只此一击之力,三界几人能挡。
浪子羽眼发精光,带着丝似笑非笑之意,直接迎网而上,不管不顾。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八声巨响之后,九婴也成了一婴,也算他反应得快,否则已魂归天地了。
九婴不信道:“这......这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不怕。”
刚还在万丈高空,瞬间就被打落凡尘,本以为胜券在握,浪子羽已是难逃,没想到大意之下却是受此重伤,九命已去八条。
浪子羽讥笑道:“人老了,思维也慢了,研究了这么久的对策,却忘了神农氏之本。”
九婴道:“不会的,我不会输的,就算神农氏也逃不了,你怎么可反击。”
浪子羽道:“你还不明白吗?神农部以尝百草闻名于世,世间何等灵药毒药他会不知,神农氏融百草之性而创此功,最不怕的就是这些毒秽之物,你竟想以此对付,不嫌太蠢了些。”
九婴心死如灰,茫然道:“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忘了,这么简单的事,我不可能忘的,为什么。”
浪子羽道:“你老了,所以你忘了,你罪恶滔天,今日就该到了还的时候了。”
九婴道:“就算我只剩一命,谁能杀我,我若要走你拦不住,连神农氏都没拦住我。”
浪子羽讥笑道:“若非神农氏无意要你这条老命,哪能容你苟活这六百多年。”
九婴道:“我不信,你虽然强但比神农氏还差得远,杀不了我的。”说完转身急退而去,瞬间往北飞去。
一道光芒转瞬而过,九婴最后一首也已爆裂,十万丈身躯也瞬间缩为万丈,往下掉去,彻底死去,在难复原。
浪子羽飞到九婴尸首之前笑道:“真是昏了头了,看来今日是天要亡你,居然以后背示敌,劫数到时,谁能逃过。”
九婴本事非凡,若非趁其不备,浪子羽还真拿他无法,仗着毒网之威忘乎所以,被浪子羽捏爆八首,临了又是魂飞魄散仓皇而逃,失了分寸。
浪子羽毕竟不是神农氏,可真没一力降十会之能。九婴毕竟是上古大能,若非其自寻死路,未必就会输过。
但凡是没有如果,浪子羽心中也有些悲戚,纵横天下又能如何,失了胆气也就离死不远了,凤祖也如是,可惜已被浪子羽点醒。
从他想要成神到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日之败,将命也输了出去。
浪子羽一脸讥笑朝天,心中有些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