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王府茶厅,魏长明满心欢喜的将昭合欢带到燕北行面前。
近几日他们二人关系僵硬,纪王总为了昭合欢忧愁,刚好昭合欢肯主动来府中见纪王,这可是好机会!
“王爷,合欢小姐来了!”
燕北行放下手中的茶,一眼望去,是昭合欢!本就纤细的身子又瘦了一圈,脸上的轮廓越发明显,她眼下有乌青,一定是哭过。
燕北行心疼不已:“欢儿来了。”
昭合欢看着燕北行,仍是春风和面,温文儒雅的翩翩君子,好似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曾发生过,他怎么可以忘了?
他又怎么可以凌辱过她之后,面色不改的接近自己欺瞒自己?
她可是将玉佩给燕北行看过,可是他装作毫不知情……现在想一想,她调查过程中困难重重,也是这个男人的手笔吧!
昭合欢心痛,她觉得自己蠢,一个人为了不洁之身伤心难过,从而不敢承受他的喜欢终日恹恹寡欢。
可是他呢?任由她去纠结,任由她去自卑!
昭合欢咽下心中的悲怆,她淡漠的开口:“魏将军,我有些体己话需单独同王爷讲,还请魏将军回避。”
魏长明没有看出任何不妥:“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王爷与合欢小姐有需要吩咐属下,属下就在门前。”
魏长明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坐,本王每日都叫人准备着你爱吃的点心,终于等来了你这个小馋鬼。”
燕北行松了一口气,昭合欢还是不忍心和他赌气的,听闻他身子又病重,这不是主动来了?
昭合欢慢慢上前,从袖间拿出玉佩放在桌子上哽咽出声。
“王爷可识得这玉佩?”
燕北行怔住了,他只觉心脏开始激烈的跳动。
曾经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暴毙身亡,他也不曾有这种恐惧的感觉。可是面对昭合欢却害怕了。
不用再掩饰,不用再装作不知情,燕北行抬头看到昭合欢素净的面颊上挂着的两行清泪,他便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
“欢儿,你听本王解释。”燕北行站起身子,伸手去抱昭合欢,可是昭合欢却躲开了。
“王爷请自重!”她退后两步,望着燕北行的眼神中有些愤恨。
“当时欢儿曾问王爷这玉佩的来历,王爷不识得自己的东西?既然王爷忘了自己的物件,那有没有忘了青田县阳山上的那间破木屋?有没有忘记那晚雨夜中救了王爷的小女孩?”
昭合欢的声音轻轻的,却尽是凉薄。
她替小欢不值,早知道是一个处处隐瞒的男子,何必救了他?
小欢死的不值,若她没有死,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遭受燕北行的种种欺瞒!
他有无数机会解释,却选择欺骗。
燕北行上前,昭合欢继续后退。
燕北行皱眉,没有再动,眼前的女子在躲着他,她恨自己,她的眼神中尽是愤怒,他恨自己。
“欢儿,本王那日是被人下了药,并非有意凌辱!至于没有告诉你真相,选择了隐瞒,是因为本王怕欢儿不会原谅这件事,本王怕欢儿会躲开!”
燕北行万分后悔,看着昭合欢的反应,当时倒不如主动告诉她真相再求永乐帝赐婚!
“你相信本王,待时机成熟,定会万金来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过门,本王会负责!”燕北行说出这番话,又期待又紧张,他呼吸有些急喘。
他这种朝不保夕的人,没有资格给一个女人任何承诺,但是他想报仇,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想给昭合欢自己说的这些。
昭合欢冷笑:“时机成熟?若不是我发现,恐怕一直被纪王蒙在鼓里!恐怕一直活在自己的纠结中,恐怕可以继续做纪王手中的一枚棋子!”
是啊,她就是一枚棋子,被他凌辱过后,还要被他欺瞒,还蠢的处处为他着想为他做事,昭合欢没想到自己救的是一条毒蛇!
燕北行对她了如指掌,可是她却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
她对燕北行的爱也是无知的!
“你不是棋子!本王不许你这样作践自己!”燕北行听到昭合欢这样贬低自己,有些恼怒。
一直以来他小心翼翼呵护她,保护她,不舍得让她见一点风雨血腥,到头来在她眼里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么?
燕北行欲再解释,昭合欢却愤然离去!
燕北行追到茶厅门口,胸口倏的一痛,他捂住胸口靠在门框上,魏长明慌忙来扶:“王爷,这是怎么了?”
为何二人又是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昭合欢边走边哭,她不顾形象的在街市上爆发了自己的情绪,全然不顾路人的指指点点与议论。
她回到药铺,躲在内室中委屈的痛哭出声。
她不明白,为何燕北行要骗自己,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什么企图!
当日燕北行便寻到了药铺,他堵住昭合欢的去路:“欢儿,听本王解释。”
“已经听过了,是欢儿太蠢,一直以来被蒙在鼓里,我作茧自缚!”昭合欢怪自己被他的柔情迷惑了心智,不曾分辨出他也不是善类。
得知了燕北行手段狠戾不输燕北俞,永乐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欺瞒她让她很在意的事情,可惜她早就陷了进去。
可即便如此,昭合欢无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昭合欢躲开燕北行的手:“请王爷离开,不要耽误了我的病人诊脉!”
燕北行暴怒:“都出去!”
他的随从马上赶走了药铺零零散散的几位病人,动作有些粗鲁的拉出了药铺。
昭合欢气恼:“王爷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做?不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本王只想要一个解释的机会,欢儿若是不给,杀人放火本王也做得出来!”
昭合欢冷笑:“你当然做得出来!”
他的手段可是比杀人放火要狠绝的多!
瞧瞧朝堂之上的那些变幻,再看看永乐帝险些命丧黄泉,哪一样和燕北行脱得了关系?他的手上早已经染上多少性命多少鲜血……其中便有小欢的这一命!
燕北行怔住:“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么不堪吗?”
“是,你卑鄙无耻!我情愿嫁给燕北俞也不愿再看到你!”昭合欢冲到药铺门前。
门是老式旧木门,上面的红漆已经斑驳,动一下便有‘吱吱扭扭’的声音。
“请王爷离开!”昭合欢赌气般不看他,但是她清楚自己不是在赌气,她无法原谅燕北行,无法说服自己忘了他。
正巧这时,一位将军来报:“王爷,皇上急召王爷进宫。”
燕北行烦躁的皱眉:“欢儿……”他欲说些什么,昭合欢却回到内室,摔上房门不肯出来。
燕北行叹了口气:“本王再来看你。”他离开了药铺。
一旁的秋水与夏荷吓破了胆子,敢对纪王摔门的,昭合欢恐怕是第一个人。
昭合欢又哭了一晌,她收拾好东西走出内室:“我们回府吧。”
她在药铺住了几日,不愿回丞相府,不想面对昭书轻的讨好和李氏的冷眼相待。
可是现在药铺也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处,燕北行还会再来的,昭合欢根本不知如何面对他。
昭合欢带着两个丫鬟搬回纪王府,此后几日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想燕北行,每日难以入睡,心里既期待他突然出现在房中,又计策如何跟这个狠戾的男人撇清关系。
昭合欢只要想到他们往日的种种,便忍不住流泪。
他曾带着点心和漂亮的华服来丞相府为她撑腰;曾护她不被燕北俞羞辱;曾带她游山玩水,去他一个人的世外桃源…………
可是现在什么都变了。
虽然燕北行没有再出现在左相府,但是他还是变着法讨昭合欢开心。
“小姐,纪王府命人送来的杏子!小姐不是最爱贪甜,味道刚刚好!”夏荷提着一筐杏子到昭合欢面前。
她们不忍看昭合欢每日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又无比纠结痛苦模样。
这几日春棠梨的气压低到了极点!昭合欢闷闷不乐,昭书轻也是……太子殿下被罚闭门思过,他当然不高兴!甚至因为燕北俞频频出错。
朝中大臣动摇了废太子的想法,这让昭书轻后悔将女儿许配给他!
好在府中的人都以为昭合欢是为了太子的事情伤神,没人四处搅扰她。
昭合欢瞥了一眼杏子,没好气道:“扔掉!”
燕北行是她的仇人,她没有杀了他已经感恩戴德,他竟敢再接近自己!
夏荷悻悻的提着竹筐离开了放门。
这几日燕北行送来了许多稀奇玩意儿,从前昭合欢最爱这些,可是现在都要扔掉;纪王府中来的书信也全然不看就焚掉。
秋水进门,靠近昭合欢请示:“小姐,魏将军求见。”
昭合欢的瞳孔闪了闪,她张口拒绝:“就说本小姐身子不适,在休息。”
秋水离开房间,没走几步又被昭合欢叫住:“等一下!要他来正殿。”
一直躲着没用,她总要和燕北行有个了断!
秋水复命:“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