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已经激战了将近两个小时,都在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廖成勋利用“卡门号”坚固的装甲防护企图冲破联邦第三舰队的战斗阵型,阿贝尔则利用本方战舰射速较快的优势对亚美斯第三舰队两翼射速较慢的战舰进行游击。双方不分胜败。
然而,由于联邦第十二舰队越靠越近,比起阿贝尔的从容不迫,廖成勋显然底气不足。就在这时,侦查兵来报:“司令,拖后的巡逻队发现距我正后方距离55左右的空域,联邦第十二舰队正以大约30的航速向这里靠近!。”也就是说,只要再过不到两个小时,联邦第十二舰队便可以投入战斗。廖成勋不愿意坐以待毙,于是向整个舰队下达了一道著名的命令:“各舰停止射击,全速冲击敌舰队,与敌军进行接舷战!帝国的勇士们,成败在此一举,国家的命运此刻掌握在你们手中。为了帝国,前进吧!荣耀属于你们,viva!(万岁)”
亚美斯士兵受到了鼓舞,纷纷高呼:“vivaimperio!(帝国万岁)”于是各舰陆军纷纷开始更换宇航服,检查武器,在舱门处集结待命。
亚美斯各舰停止了炮击,纷纷以最快的航速冲向距离最近的联邦战舰。阿贝尔用望远镜观察到了这一“奇怪”的现象,不解其意:“廖成勋在想什么呢?”副官推测道:“会不会是想用撞角战术,来撞我们?”阿贝尔思考了几秒钟,否定了这种可能:“才打了不到两个小时,他们还有充足的炮弹,没理由来撞我们啊。更何况,双方战舰的吨位都差不多,撞上来他们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就在阿贝尔思索敌军战术的时候,慕容枫正和敌军战机队打得难解难分。他忽然发现敌军战机队在缓缓转移,他的直觉又一次帮了他大忙。他意识到对方战机队是在掩护行进中的敌军战舰的侧翼,便仔细观察了敌舰队的动向。他也十分不解对方的战术意图,敌军的动向十分“奇怪”,廖成勋素来以虎将闻名,按理来说不会下达如此“愚蠢”的命令。
慕容枫后来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对亚美斯第三舰队加速冲向我方的第一感觉也是敌方在实施撞角战术,然而细细一想我否定了这种可能。廖成勋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将军,没有理由下达如此不切实际又‘愚蠢’的指令。我尝试着把思维逆转过来,忽然想到了风帆时代的接舷战。虽然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极低,但是排除其他一定不可能的可能,最不可能的可能往往就是真相……”
也许是一时头脑发热,也许是其他原因。慕容枫擅自将自己的通讯频道切到了“奥德赛号”,直接向阿贝尔说道:“司令官,我是上尉慕容枫,请原谅我越级直接向您通讯。不过情况紧急,我这么做实在是迫不得已……”副官很生气地骂道:“你不是舰长,无权直接向司令官通讯,赶紧切出去,不要占线,不然一定军法论处!”
阿贝尔拦住了他,道:“慕容上尉,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是迫不得已,快说吧,有什么急事?”慕容枫知道此刻也不能忘了“客套”:“多谢司令官。敌舰队全速冲击,我怀疑敌军想和我们打接舷战!”副官大怒:“一派胡言!接舷战都是什么时代的东西了,你的脑子进水了吧!你再不切出去,我就让通讯兵强制切断你的通讯,那样的话,闹到军法处就不好看了!”
慕容枫无奈,只得知趣地把通讯切了出去,他猛然发现一架敌机已经离自己很近,慌忙避开。敌机抓住机会从他后方扫射,五号机的尾翼被击中了,幸运的是战机还不至于立刻失去控制,他观察四周,发现离自己最近的战舰就是“奥德赛号”,于是准备在“奥德赛号”迫降。
如果不是分心与阿贝尔通讯,慕容枫的座驾不会轻易被敌机击落,他此刻只能祈祷阿贝尔能采纳他的建议做出应对之策。他自己也做好了下一步的战斗准备,要是“奥德赛号”真的和敌军展开接舷战,自己也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接舷战”这三个字一下子给了阿贝尔启发,他猛地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副官不以为然:“司令,别听那个上尉胡说,这是不可能的。”阿贝尔道:“怎么不可能,我觉得接舷战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廖成勋疯了的可能性,我不相信廖成勋疯了。从结果反过来解释原因,似乎是解释得通的。我们的陆军全都在典慈休整,廖成勋的船上还有四万多名士兵。他与我们交火占不到优势,又担心第十二舰队赶到以后被包饺子,狗急跳墙用了这一招,也不难理解。”
副官立刻命令舵手:“快转舵,全速回避!”阿贝尔做了个手势,制止道:“不必了,双方距离已经太近了,来不及避开了。”虽然“奥德赛号”的航速胜过“卡门号”,但由于双方的舰首正对着,“奥德赛号”必须完成至少90°以上的转向以后才能与“卡门号”拉开距离,不过这段时间足以让两舰接触。
阿贝尔立刻调整了部署:“各舰火力猛击,准备接舷战!”联邦各舰舰长一开始也都吃了一惊,但看到敌方的架势,确实像是来玩命的,便纷纷下令集中火力射击。罗伯特这边的状况相对来说好一些,距离他最近的亚美斯战舰是一艘64门炮的库兹涅佐夫级战舰,在先前的战斗中这艘战舰的引擎已经受损,所以当前的冲击速度并不快。罗伯特立刻下令:“所有火炮转向左前方5°,给我狠狠地打!”伊萨科夫亲自控制主炮的发射。
顿时,万炮齐鸣。那片空域顿时亮如白昼,库兹涅佐夫级多处中弹爆炸,却仍旧顽强的继续向“黎塞留号”靠近,罗伯特的表情也凝重了进来,继续下令:“给我打呀,打沉它!”伊萨科夫紧盯着屏幕上的锁定十字,大喊一声:“给我沉啊!”说完扣下了扳机,这枚520mm的炮弹命中了敌舰舰桥,引发剧烈爆炸,敌舰舰长、副舰长等指挥官当场被炸死。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双方整理战斗记录时才发现的。
那艘库兹涅佐夫级战舰已经难以维持平衡,开始倾斜,不过它依旧一步一步地向着“黎塞留号”“爬”过来。“继续打啊!”罗伯特也开始害怕了,他仿佛感觉到敌舰就要冲到自己的脸上,手中的烟斗不觉落到了地上,自己却浑然不知。
“黎塞留”号的炮弹不断打出,炮手和换弹手都在尽最快的速度争取在敌舰靠近之前多打几发炮弹,他们已经顾不得给炮管冷却了,以至于有一门炮实在不堪重负,炸了膛。
“全员准备接舷战!”望着几乎贴到脸上的敌舰,罗伯特甚至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不过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拯救了他在连续不断的火力打击下,那艘库兹涅佐夫级终于停了下来,半分钟后,爆炸沉没。双方的距离只剩下0.12,在交火中虽然不可能发挥最大航速冲击,不过顶多只要再过一分钟,双方就会接触。罗伯特虚惊一场,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弯下腰拾起了烟斗,重新抽了起来。伊萨科夫瘫坐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暂时的平静。
不过,联邦军其他战舰可不像“黎塞留号”这样好运,其余十五艘亚美斯战舰全部成功利用铁钩子缠住了目标,并将两船拉近贴在一起。廖成勋的“卡门号”顶住了“奥德赛号”的近距离猛烈射击,虽然已经千疮百孔,但总算撑到了双方接触。阿贝尔无奈,只得下令停止射击。
由于双方已经贴在了一起,如此“贴着脸”射击等于对双方战舰进行无差别攻击,因此联邦炮兵只得停止射击。阿贝尔下令:“所有还能站起来的人全都拿上枪,和他们拼了!”副官忧心忡忡:“我方每艘战舰上只有炮兵、修理师和海军士兵,少的数百人,多的也不过千余人。敌军光陆军就有四万多人,更何况海军擅于舰队战,却不擅于射击搏杀。恐怕,我们很难支持多久。”阿贝尔道:“事在人为,告诉弟兄们,第十二舰队就快到了,让他们无论如何坚持到友军赶到!”
亚美斯军用炸药炸开了联邦战舰的舱门,蜂拥而上。一些联邦士兵还没来得及换上宇航服,就被爆炸后的气流卷出了舱门,窒息而死。亚美斯陆军仗着人多势众,顶着联邦军的机枪和自动枪的射击向前冲去。双方展开激烈的交火,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联邦军毕竟人少,只得构筑简易的路障,且战且退。慕容枫也拿起一支自动枪,准备战斗。他潜伏于一间房间的门后,两名亚美斯陆军踹开门,冲了进来,慕容枫忽然从他们背后闪了出来,一阵扫射送他们上了西天。
他正欲离开,却猛然发现一名亚美斯士兵身上的一块怀表落到了地上。他不禁来了兴趣,便拾起怀表。打开一看,只见沾满血迹的怀表里嵌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子想必是士兵本人,在他身旁的一名年轻妇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他忍不住取出了那张照片,翻到背面,上面写着“摄于啸人纪2116年6月30日”。他忽然觉得心中一阵难受,但他立即克制住了,因为他明白怜悯之心会害死自己。
他将照片放了回去,对着尸体说道:“我也没办法,可这就是战争。你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怨我啊。”他转身离去,投入新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