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弟子,自从下邳封城之后,便如受惊的鸟儿一样,往各自的大家主那里飞去。
于此同时,世家在城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跟城里互相通报消息。
原本也没有什么,左右这些消息陈故也没想要怎么隐瞒。
而面对世家使者的请求,守城将领就是一句话:
战时封城,情非得已,不便开城。
至于托带话的事儿,更是想都不用想。
因此,世家的使者一日换了好几波,甚至日夜不停。
面对想要趁夜攀爬城墙进城的,守城士兵正色警告:
“攀爬城墙犹如攻打城池,却尔等不要自误,更不要给身后的主子惹上事端!”
此言一出,这才打消了许多别有异心之辈的想法。
当然,想要止住消息传递,那是不可能的。
城外的世家们显然每日都能知道城中之事。
所以,先前的即日封城之中,世家们求见面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恐怕,世家各族也是认为,陈故可能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吧。
直到陈故图穷匕见,世家求见的数量骤然增多!
但陈故怎么会见?!
这些世家,尤其是糜家,如果在事件发生之初,便来求情,陈故说什么也得给他们留下几分颜面。
可他们安如泰山。
等到陈故抓到了真凭实据,世家们才真的着急了。
昨天宣布今日开始公审公判之后,就在判决过程中,竟然都有世家高层前来了……
如今诸事处理完毕,确实需要见一见各个家族来人了。
所以,陈故令郝萌可以将这些人放进来了。
而陈故,就在这个还淌着血的军营中,等候他等。
世家代表果真都来了。
甚至都是重量级。
糜家乃是糜竺旁系兄弟,赵家是赵昱近支,至于陈家……
“啊,汉瑜先生,您老怎么亲自来了?!这才多大的事儿,怎么您老都坐不住了呢?!”
陈故见到来人,慌忙起身。
陈珪陈汉瑜,陈登的父亲,原沛国相。
此人有大智慧,虽然只是谋自家一家一族之事,最多外带整个徐州,但此人绝对属于不可小觑之人。
只是这几年不见,越发苍老了。
“呵呵,老夫参见都督!呵呵,老朽再不来,可就无颜面对都督与主公了啊。”
陈珪苦笑说道。
“老先生何必过谦。下邳城中之事,当与先生无关。”
陈故笑着,一边伸手请各位入座,一边命人泡茶。
自己却于主座上坐了。
“欸,老朽惭愧,陈家家门不幸,出了此等败类……
某听人说,乃是他等窃了府库?!却不知窃了多少,老朽愿意回去发动全族,不管是赊是欠,是当是卖,总要先将府库之中的亏空填补起来!”
“正是!汉瑜先生所言有理!我等宗族有了如此败类,某等委实觉得脸面无光!
日后定然多多教育族中子弟,万万不可心存贪念,害人害己!”
赵家当代家主赵奢道。
陈故道:
“赵家主不必多言,某心中有数的……”
随即转身看了看糜家,道:
“就我所知,糜家原族长乃是糜竺,如今这才换了多长时间?怎么,糜家很缺钱么?!”
糜桂道:
“子仲兄旅任兖州之后,家中事物便先交给了某来打理。
此番之事,糜家深感愧疚,愿意受罚!”
陈故摇了摇头,道:
“诸位之意,我都明白了,但需不需要诸位去补充府库,我也决定不了啊。”
随即陈故转身,拿出供状以及韦辉等人点检的结果,道:
“诸位且看,这些人吞没了国帑决然不在少数。那么,就看这下邳城中、城外别院之中,所储备的钱粮够不够贪墨之数了。”
陈珪老爷子上前接过来,竟真的看了一下起来。
越看心中越是惊慌,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原本,他等还以为,是城中世家分支的,有人熬不住,不得不交代了一些,但到了军营那冲透半边天的血腥气,切实的证明了,恐怕决然不是小数目被发觉出来。
直到这么一看,才知道岂止是小数目,简直是事无巨细,每一条每一块,都有来龙去脉……
比当初下邳分支上报家族的还要多、还要细!
这一下,三家再也没了丝毫的侥幸,心中都是有了根底。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陈家老爷子率先开始了表演,一声声痛骂下邳分支深负恩义,哀叹家门不幸,又愤怒子弟不能成才、不争气……
话到最后,老泪纵横:
“都督!陈氏几代英名、书香门第,不幸出了此等奸贼!请都督务必秉公执法、从严处置,也好保全我陈家的名声!”
赵家、糜家都是义正严词、言辞恳切的要求,务必从严处置、从重处罚,一切以保全名声为善!
事实上,他等至今还未曾接到消息,不知道这场批斗大会里,还有许多民众的功劳,他等所要保全的名声,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被百姓传播的到处可闻了,只不过,肯定不是好话罢了。
陈故将出理结果与三家说了,同时道:
“汉瑜先生,你也知道私藏军械是个什么罪过。不说夷三族了,便是诛九族,也是够的上的……
下邳城乃是当初主公立足之地,在此地没少得到先生与元龙的辅助。
因此主公始终记着恩情呢。
但若是这等事么,汉瑜先生,主公虽然为人仁厚,轻易不用重法,但触及底线……”
“赵家主,赵元达为人刚正不阿,做事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在广陵着实做了一番事业,人人交口称赞……
若是他知道族中子弟,仗着他的关系与族中势力,便无法无天,犯下这等大事,以他的性子,必然会请辞离去啊……
到那时,赵家少了一个子弟为官,朝廷少了一个优秀两千石……
赵家主,彼时,赵氏上下可后悔否?!”
“糜家……糜竺糜子仲,主公还扶摇而起之时,便是眼光独到,认准了主公只能。
更不惜散尽家财,住主公招兵买马……
这般风范,某每每忆起,都心折不已。
主公更是心中早知,因此将兖州刺史之位,交于糜子仲身上……
以糜家的财力,还要从过库里面掏那么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