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久闻刘备乃是仁义之人,却不想竟然也是窥伺他人基业之人!你欲试我剑否?!”
“呛啷啷”一声响,张绣拔了宝剑在手,似乎下一刻便会斩杀而来!
孙乾前面所说还让张绣颇为自喜,后面所说,倒有点当着人面挖墙角的意思了。
“将军且慢!”
中年文士招呼一声,伸手拦下张绣。
却见孙乾依旧老神在在,一丝惧怕也无。
“呵呵,公佑好胆量。据某所知,公佑此来必然是带了任务而来,原只要代刘征东传达了意思便可,不必横生枝节,却为何要激怒张将军呢?!”
中年文士正是贾诩贾文和,其人已然五十岁,只是面容清瘦,颇有文雅之气,虽然出身西凉,却不是沧桑之容,看起来到像个中年。
“激怒?!怎么可能!某家乃是为了结好而来,怎么会故意激怒张将军!”
孙乾一边说着,一边笑看张绣,道:
“张将军自然知道某家带着善意而来,如此作势,也是为了试某的胆量吧。”
张绣一愣,见到贾诩微微使了一个眼色,当即顺坡下驴,大笑道:
“正是如此!某见……呃,正是如此啊!呵呵,呵呵!”
张绣想要多说几句,忽然想到,此时不便说的透彻,否则平白让贾诩心中别扭,便打了个哈哈,趁势收了宝剑。
孙乾此时却正色道:
“张将军,贾先生,某家临来之时,主公自然交代,千万要与张将军修好。
只是某家军师,却交代与某,务必要张将军多做考虑,此时即便不愿与某家主公结好,也不必勉强,务必让张将军深思熟虑之后,再做答复。
某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便先试试张将军度量,也好决定是否直言相告。”
张绣一惊,贾诩微微眯眼。
“贵使,要说何事?!”
孙乾便道:
“先前说仰慕之语,委实不是空谈、套话,某知道将军善使长枪,英勇无双,按理说保境安民不在话下。
也知道贾文和智计无双,计略百出,有文和先生辅助,张将军亦可自保无虞。
还知道将军麾下猛士不少,类似胡车儿这般力能开山之人,不知凡几。
以上等等,都是张府君把守南阳宛城的资本。
但是,”
孙乾抱拳一礼:
“如今天下,诸侯分立,国将不国。
某家主公占据三州国土,大施仁义教化,境内民富兵强。
原本替天子牧守一方,某家主公便是心累,也是应当。
但是,却不能忍,汉家天下被奸佞掌控!
那曹操,雒阳之时,强自劫走挣脱李郭二人追击的天子,更于兖州建立天子之都。直到那时,虽然手段颇重,但也算为汉家皇室出力,宜该封赏,还可算忠臣良将。
但不久之前,曹操为图把持权利,设计杀死车骑将军韩暹,吞并他的兵马,将天子困于宫城,内外不得通讯,天下大事全出自他的手中!
更妄自称为大将军,其奸贼心意如何,不问可知!”
“如今朝廷成为他的一言堂,更没有丝毫掣肘,此时的他志得意满,必然是走上扩张之路!
而颍川、南阳,甚至我主麾下的徐州、豫州,都会是他兵锋所指之处。
此獠惯会用兵,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若是突然发难,不但颍川有落入贼手之危,便是南阳,也处在他马鞭所及之处!
某家方才戏言,张将军便要恼怒,若是哪一天,曹操提兵而来,直言让将军降服,将军却待如何?!”
张绣深深一惊,自思若是那样,自己愿意让出南阳么?!
贾诩哈哈一笑,道:
“孙公佑果真善作说客!”
张绣一愣。
“便是曹孟德平了内部掣肘,若要扩张,刘征东麾下的豫州、徐州也是第一战,却与南阳何干?!
况且,南阳背靠荆襄,刘景升匹马入荆州,创下了偌大的地盘,如今兵马、钱粮具都富足,张将军有他作为盟友,也是无碍!”
张绣一喜,张口道:
“正是如此!”
“文和先生何必自欺欺人!刘景升乃是麾下兵马不少,却未必善战,而曹操麾下具是百战之兵,精兵强将无数,来日若果然起了纷争,张将军自思,可是曹孟德对手?!”
孙乾侃侃而谈。
张绣眉头一皱。
事实上,张绣也探听了周边诸侯实力,深知有几人的实力委实强大,决然不好相与。
一个便是刘备。
刘备其余微末,数年间便成为拢扩三州的诸侯,天下间数一数二。
其麾下精兵强将无数,连-战连胜,强如袁术,数次对战都被他击败,最终更是被其剿灭!
不得不说,实力绝对强大。
另一个便是曹操。
曹操以三县之力与吕布争锋,最终将吕布赶出兖州,一下将兖州牢牢抓在手中,更于雒阳之时,在刘备眼皮子底下偷走了天子,麾下大将勇猛善战,所打的战役,几乎没有什么败绩!
这也是个不好惹的。
至于冀州袁绍,虽然并没有于他多做接触,地面隔得也太远,但其数年间将幽、冀、并、青四州收于麾下,怎么可能不强?!
但冀州毕竟遥远,张绣自思,与袁绍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至于其余诸侯,实话说,并不被张绣放在眼里,总有一种“我若是出身好,或者此时比之强不知多少”的意思。
便是刘表也不行。
身在荆州,怎么会不知,刘表表面风光,却被世家大族逐渐架空了——这样的人物,怎么能算枭雄呢!
眼下孙乾问道自己是不是曹操的对手,自己扪心自问,或许真的不一定打得过曹孟德。
“某家或者不是曹孟德对手,但却与之并无瓜葛,曹孟德自然不会来攻伐与某。”
张绣迟疑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南阳郡人口百万,物产丰富,民生富足,这样的地方,曹孟德可肯放过么?!”
“这……”
张绣一个愣怔。
“呵呵,公佑不必多说,你今日说下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张将军,使得张将军不去袭击你方后路罢了。
若某所料不差,只怕颍川将要动兵了吧?!目标便是梁县的杨奉军?!”
孙乾大吃一惊,半晌,呵呵笑道:
“果然不出军师所料,被文和先生一语道破玄机!”
张绣皱眉,道:
“这么说来,你方才所说,只是为了稳住某家?!”
“那自然不是。方才所言都是肺腑之言。某家主公有解救天子之心,早晚必与曹孟德起了战争,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某家主公向来知理,因此派某来,一是诚心与张将军相交,二来便是与张将军结做盟友,将来对战曹操,也请将军看在汉家天下的份上,可以择善而从,一起助力天子再次逃脱敌手!”
孙乾拱手道。
“呵呵,将军,这句话便是实话!”
贾诩笑着说道。
孙乾扭头,仔细看了贾诩一眼,心中道:
“果真是心思灵巧的奇人,难怪军师单独提点与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