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都能想明白的道理，李侍郎不可能不知道，既然明明知道，那为何还要把嫡子带走？
除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姜可渝脑子里乱的很，一会儿是朝夕说李甘被李侍郎带离京都，一会儿是沈谦不让她再与李甘说话。
她挥挥手，不想再掺和这些事，正要吩咐朝夕就寝，就见韶华从门外进来，对她说道：“姑娘，大人院里来人，让姑娘过去一趟。”
朝夕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叫姑娘去做什么？”
韶华摇头，表示不知道。
姜可渝沉默一会，问道：“李家的马车走了吗？”
韶华说道：“刚刚离开了。”
姜可渝点了头：“走吧。”
进了姜慎的书房，姜可渝见他还在处理政务，便坐在一旁拿了本他的书看。
姜慎抬头，见她进来，便笑着道：“来了，可用了晚饭？我叫人给你上盘糕点，等爹爹忙完，再同你说。”
姜可渝摇头：“爹爹不用管宁宁，我今日在外面用过了，爹爹忙就是了。”
姜慎想到今日是沈谦将闺女接走又送回来的，心中了然：“我倒忘了，有沈谦在，应当是饿不到你。”
姜可渝撇撇嘴，想到方才两人闹得不愉快，不想提沈谦，便没有接腔。
姜慎倒没有想那么多，处理了公务，便坐着同她说了今晚让她过来的缘由。
“宁宁与谦世子相熟，有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西番使者不日进京，来头不小，恐有变故。”
姜可渝知道的更多，但却不能被姜慎看出来，便说道：“他与我说的是半月后就忙起来，要不是爹爹说，我还不知道是使者来了。爹爹为何与我说这事？”
“此次西番来朝，不止是使者前来，据说明西王子和达拉公主也会前来，更是要进白鹿书院，和你们一同体验中原的好学之风。”
姜可渝皱眉。
上辈子还有这事吗？
只是她做的梦都不全，根本无法验证是否符合。除非去问沈谦……
算了，还是别知道了。
“王子和公主是西番人，恐怕连汉话都听不懂，还要进书院吗？”
姜慎道：“西番一直在学习中原习俗，所以皇室一直也在学习汉话，交流是不成问题的。”
姜可渝点头，又问：“爹爹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王子和公主进了书院，定会和皇子公主们相近，你身为七殿下的伴读，一定要注意远离他们。”
姜可渝明明知道西番的意图，但却还要在姜慎面前装傻，着实辛苦：“这又是为何？”
“若是只有使者前来，我恐怕还猜不到，然王子和公主都来了，那西番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他们是想和亲？”
姜慎讶然，随后点头：“爹爹知道宁宁聪明，就不和你绕弯子了。西番国力日益昌盛，已俨然成了边境大患，若是此次和亲不成，怕是没有几年，西番就会随便找个借口起兵。我大同兵将也不是吃软饭的，定然会全力抵抗，只是……”
姜可渝知道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只是战争一起，势必劳民伤财，百姓刚得了几年的安宁，又要没了。
若姜慎一直待在京中，不知民生疾苦，怕也不会提起战争就如此担心忧虑。可他偏偏是从任知州，再到如今之势的，要他旁观，实在是做不到。
“我一介臣子尚且不想看到战事，就不要说身为天子的陛下了，他一定会促成这次和亲，以免将来兵事再起。”
姜可渝如今才明白，原来在西番和大同和亲这事上，这辈子也产生了变化。
上辈子西番强势入京，一副皇帝不同意和亲就内外包夹直捣黄龙的样子，让大同不得不同意下嫁公主。
可这辈子，西番虽然不像上辈子那样强势，但殊途同归，皇帝最终一定会为了大同更长久的发展，同意下嫁公主。
陆映，还是要嫁到西番去。
姜可渝在起初听到王子和公主入京的变故所产生的欣喜，瞬间烟消云散。
只是姜可渝还是不明白，爹爹为何把她叫来说这件事。
既是和亲，还未及笄的她根本不必操心，二姐姐姜可清虽贵为县主，可还在还有个庶女的身份撑着，西番重面子，自然也不会要她。
那他在担心什么？
姜慎肃容道：“宁宁已有你娘亲当年风姿，爹爹心中是在担心得很，怕西番王子一看到你就忘乎所以，执意要把你带到西番去，到那时，爹爹就算是呕死，也换不回宁宁了。”
“女儿才十三……”
“爹爹之所以和你说这件事，就是要让你知道，若是你被王子看上了，爹爹怕是保不住你。所以你一定要离那个王子远远的……”
姜慎说完觉得还不妥，于是便建议：“不然等王子进书院时，爹爹去书院向你告个假，等王子离开你在去？”
姜可渝哭笑不得：“宁宁又不是块宝贝，怎么会人见人爱呢？王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肯定也看不上我这小丫头呢？爹爹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姜慎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但他却听不得闺女这么贬低自己，皱着眉毛夸她。
姜可渝看着爹爹一本正经地说着那些夸人的话，忍俊不禁。
父女俩正说着话，柳氏端了碗参汤走了进来，说道：“爷今日忙碌到现在，还在和宁宁说话呢？”
姜慎接过参汤，让柳氏坐下：“政务繁忙，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和宁宁好好说话了，感觉这父女情份都淡了。好不容易有了空子，可要和我的宝贝宁宁好好说说话。”
柳氏摇摇头，突然想起件事，便说道：“今日李侍郎家的小郎君在门口等了许久，妾身邀他进来他却不肯，非说要站在门口等。妾也是没法子，只能让他站在门口等着了。”
李甘没说自己等谁，但却在姜慎回府时跟着进来了，柳氏便下意识觉得李甘是在等姜慎。
提起这事，姜慎气不打一处来。
这毛头小子蹲在他家门口，他走下马车还以为是找自己的，便让他进门，却没想到这小子不是来找自己的。
在他的逼问之下，那小子才说了是找他的宁宁的。
敢情他是要在门口堵着他的宁宁？
这等不知礼数的家伙，姜慎一听便觉得怒火中烧，也不管他是谁家儿子，命曲平将他拎进书房。
这李甘还是个练家子，险些挣扎开，要不是曲平眼疾手快按住了他，否则就要被他给跑了。
进了书房，姜慎先是问李甘等到姜可渝要做什么，李甘耳根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姜大人，我明日就要随父亲调任离京，想在离开之前见一见四姑娘，道个别。”
姜慎脸都沉了：“你与她很熟？”
他本意是要打击这小子的自信心，毕竟姜慎知道，与他宁宁交好的郎君，除了沈谦就是那几个伴读，李甘这小子，根本排不上号。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李甘听了这话，不仅没有被伤到自信，反而还更加开心的样子。
“虽不相熟，但颇有些渊源。”
姜慎听着刺耳的很，便用沈谦来刺激他：“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宁宁今日和谦世子出去了，怕是要晚些才回来。”
李甘大惊：“谦世子？！”
姜慎点头，就见李甘果然沮丧起来。
“谦世子与我宁宁从小一起长大，又有同窗之谊，本官奉劝郎君一句，见好就收，别让宁宁对你产生厌恶。”
李甘有些接受不了，又坐了一会，最后实在听不下去姜慎一会一句对沈谦的夸赞，最后落荒而逃。
姜慎看着李甘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意极了。
在姜慎心中，已经将沈谦当作自己女婿了，自然是接受不了李甘对自己闺女的觊觎。
不过要他说李甘的不是，他又不是那等小人，如何说得出口？
于是姜慎先是看了眼姜可渝，然后说道：“李甘闲的没事在来咱们府上闲逛，没什么事。”
柳氏觉得不对：“可他明明像是在等什么人……”
姜可渝问道：“不是在等爹爹吗？”
姜慎被她们母女俩一左一右问的噎了一下，忙将姜可渝打发走了。
柳氏知道他的话不想被闺女听到，于是便在姜可渝离开后问道：“爷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妾说？”
姜慎点头道：“今日下朝，我去了趟宣平坊。”
姜慎查什么柳氏不知道，但却知道这宣平坊是他最常去的地方：“爷这么轻松，可是查到了什么东西？”
姜慎点头：“是定罪的重要证据，若是没有这些证据，我恐怕还要在此事上磋磨数年。”
“那真是要恭喜爷了。”
姜慎道：“这东西，是谦世子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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