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得知她也对姜可渝厌恶非常，登时变了脸色，那速度之快，让身边站着的人都惊叹。

两人有个共同话题，活像是相见恨晚的亲姐妹。

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都是有各自的目的的。

陆晚生辰宴，肯定是不想邀请和姜可渝有过绊子的王二的，但姜可渝知道后劝她：“我与王二不对付，说到底不过是小孩子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没必要你出面，还落了王家的面子。”

陆晚觉得有理，便不再插手邀请名单。

反倒是皇后听说了这事，越发觉得才六岁的姜可渝十分懂事，做陆晚的伴读不能再合适。

所幸姜可渝进宫伴读的旨意在陆晚第一次在姜家过夜后就流传出去，王二不敢在陆晚的地盘上公然挑衅姜可渝，其他人又不是脑子有疾，自然也不会在明知姜可渝与皇帝皇后宠爱的七公主交好，还要出头找姜可渝的事，于是整个寿宴相安无事。

再之后，姜可渝就直接进宫陪陆晚读书了。

皇室伴读早在去年七月份便开始了，只是当时陆晚年纪小，又闹着皇后不想念书，于是皇帝便破例让陆晚晚一年进书院。

皇子公主与京都其他人是在一处念书的，但身为皇室，自然是有特例的，不仅不必在书院待一月才能回家一回，还有专门的院子和先生教书。

姜可钦从小聪明，在随州书院时深受夫子喜爱，一到京都便拿着随州书院夫子的推举信进了白鹿书院，而姜可钒备考半年，于三月份也已考上了白鹿书院。

姜可清身子不好，无法承受白鹿书院一月才能回家一次，柳氏怕她强行去了书院雪上加霜，便另外请了个女夫子在家中专门教姜可清读书写字。

安国公夫人左氏听了这事长吁短叹，直说再难见到如柳氏这般的嫡母。

姜可渝抱着自己的小书囊，被姜慎和柳氏送到了书院门口。

姜可钦和姜可钒上回回家时听说了这事，这天一早就在书院门口等着姜可渝，送姜可渝的姜慎和柳氏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们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姜可钦和姜可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很是严肃的答应了。

姜可渝站在他们身边，叹了口气。

她跟着陆晚，每日都是要回家的，根本劳烦不上两位兄长。

可很显然，还在叮咛嘱咐的姜慎夫妇和点头答应的姜可钦兄弟俩并不觉得没有必要。

直到姜可钦兄弟俩被催着回去上课，姜慎夫妇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姜可渝终于看到父母离开，兴奋地走进书院。

梦里她直到嫁人都没有进过书院，念书识字都是柳氏专门请到家中的女夫子教的。

可如今借陆晚的光，她也能进书院瞧瞧了。

大同并不像前朝那般，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有许多书院都像白鹿书院一般，每年两次招生，但并不会局限于男子。

女子若是能通过考核，也是可以进书院读书的。

像如今宫中的掌司女官，从前就是从白鹿书院出去的。

珠玉在前，便有许多想要进宫做女官的女子，便会发奋考进白鹿书院，离进宫更进一步。

姜可渝并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她只是对这种众人一起念书的氛围感到好奇。

若是要让她发奋三年，拼命也要考进来，姜可渝觉得那倒也不必。

姜可渝带着自己的东西进了她和陆晚的小院子。

陆晚还没到，姜可渝便到处看看，没成想遇到了一群人。

“你叫什么？怎么会在这里？”三公主陆映打量了她一番，“看起来还是个小娃娃，怎么会出现在白鹿书院？”

她身边是薛云岚，闻言回答道：“回公主，这位是姜家四姑娘，名叫姜可渝。是七公主的伴读。上回七公主生辰宴的时候您去得晚，姜四姑娘那时候已经离开了，所以您没见过。”

“小七的伴读？”陆映皱眉，“母后怎么想的，让一个奶娃娃当小七的伴读。她能教会小七什么？怎么翻花绳吗？”

姜可渝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反驳，就有人在她开口之前反驳了。

“三皇妹此言差矣。”

姜可渝扭头，为首的是太子陆昭和二皇子陆晏，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沈谦和柳汝严。

前一阵在陆晚的生辰宴上，姜可渝一早就见过他们，于是便行礼问安。

陆昭还没说让她起身，沈谦便已经走到了她身边，问道：“今日是伯父伯母将你送来的？怎么不见你哥哥？”

姜可渝屈膝行礼，还没听到太子让她起身就听见他的问题，突然脑子糊涂就分不清谁先谁后了，答道：“哥哥们要上课，已经回来了。”

只是她无法一心二用，答着答着身子就直了。

她这起身倒是把在场除了沈谦的其他人给吓了一跳。

太子还为出声呢，她怎么就起来了？

陆映对姜可渝印象更是不好，觉得这就是一个年纪小还不懂规矩的女娃娃，甚至打定了主意今晚回宫便让皇后收回成命，让她另给陆晚再找一个伴读。

“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这小姑娘还能有别的用处？”陆映又打量姜可渝，轻嗤一声。

沈谦沉了脸，挡在姜可渝身前：“公主请慎言。”

陆映这话说得确实难听，连陆昭和陆晏都变了脸色。

陆昭道：“母后指姜四姑娘为小七的伴读，自然是有母后的道理，若真有不妥，不用等我们这些置身事外的人去，小七自己便会解决。”

姜可渝在沈谦身后点头。

他们没来，她也是要这么说的。

陆映见自己一人说不过他们这么多站在姜可渝身后的人，甩了下袖子离开了。

薛云岚也跟着她离开，只是错开陆映离去的脚步不少，停在姜可渝身边，对她道：“三公主并非有恶意，只是她在意七公主，得罪四姑娘了。”

姜可渝在梦中见过薛云岚，知道薛云岚本性温柔大方，即便她是陆映的伴读，也很难对她生出排斥之心，于是笑着对薛云岚道：“我知道的，薛三姑娘叫我小名宁宁就好。”

姜可渝长相随了柳氏七八分，按左氏的话就是相貌这块，如今才六岁的姜可渝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可见姜可渝容貌出众。

薛云岚一时挪不开眼，对这个长得相当可爱漂亮的姜四姑娘又生了许多好感，于是笑着道：“薛家到我这辈从云，闺名岚，你也不用叫我三姑娘，叫一声岚姐姐便可。以后还要在书院相处下去，大家都是相互照顾。”

说罢她便说要追上陆映，对太子和二皇子以及沈谦点头示意后便离开。

姜可渝自觉要谢过太子，虽然在她的梦中，那场荒谬的意外多半是太子插手才生出的，但若不是太子出面，想来陆映今后还会因看不惯她而使绊子。

于是姜可渝回忆柳氏教她的，规规矩矩地屈膝行宫廷礼。

“多谢殿下，方才臣女一时疏忽，未等殿下出声便起身，还请殿下恕罪。”

陆昭看了眼手已经放到姜可渝胳膊上让她起身的沈谦，笑了笑让她起身，然后道：“方才不是你的错，分明是谦世子分散了你的注意，他才是最该罚的。”

姜可渝也觉得是。

如果沈谦不问她两个哥哥的事，她也不会分心坏了规矩。

想到这姜可渝嗔怒地瞪了沈谦一眼。

沈谦心中失笑，不过也接了这口锅。

自重活一世，要问沈谦对谁最愧疚，他不必想，定然是姜可渝。

所以这世所有会让姜可渝受委屈的事，沈谦都会帮她避免。

这种愧疚无关其他感情，是他应当要做的。

所以刚一见到姜可渝屈膝行礼，他便不受控想了那么个法子。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举动太匪夷所思，可动作不经脑子便做了出来，想控制都来不及控制。

二皇子陆晏好奇道：“两位可是表兄妹？”

沈谦斜他一眼：“二殿下何出此言？”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他可不想和姜可渝只做兄妹。

沈谦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陆晏想不明白，直说自己内心所想：“我听说柳沈两家是世交，而四姑娘的母亲和谦世子的母亲也是好友……表兄妹，应当是称得上的。”

太子也好奇沈谦这突如其来的咄咄逼人，印象中他向来是温文有礼，极善给人台阶下，不落所有人的面子。

于是太子问道：“不然你如此照顾四姑娘，可是有别的缘由？”

姜可渝在这件事上一向敏锐，生怕沈谦不管不顾就把前世之说给说出来，连忙对陆昭和陆晏解释道：“两位殿下说的正是，我与谦哥哥虽没有见过，但娘亲说她与谦哥哥的母亲交好，还托付谦哥哥在书院照顾我呢。”

说完姜可渝对沈谦使了个眼色。

脑子别在这时候发疾啊，真让人知道了，到时候不仅他沈谦，连自己都要被卷进去。

姜可渝这么担心完全是有理由的。

前阵子陆晚生辰，沈谦的长姐沈令悦进宫送生辰礼，特意找上姜可渝，说她已经知道两人的情况了，还让姜可渝别太有心理负担。

姜可渝头一回听说心理负担这个词，但深深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当下的自己极其贴合。

【作者题外话】：有奖竞答！！

心理负担这个词，柿子的姐姐沈令悦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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