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裕知道唇亡齿寒。完颜亮收拾完这些宗室,下一个或许就是他。
他本以为完颜亮胸怀大志,还心想能在他手下做出一番事业,可没想到,皇帝们都是这副德行,防这防那的。
他知道完颜亮的心思。他现在得用萧裕来制衡那些宗室,所以明面上对他百般宠信,把宗室的精力都吸引过去。而完颜亮自己私下却想着法儿的杀宗室,也不跟萧裕商量。
可嗅觉一向敏锐地萧裕,怎么可能被这些小把戏湖弄。完颜亮似乎忘了是谁帮他篡位的,那位才是真正的把控者,也是玩弄权术的老手。
他以为他给了梁充二品官员就是对他有大恩大德了?实则这远远不够。
萧裕从大兴国那儿打听到梁充为人仗义,而且素来孝顺,这在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对父母兄弟那是没的说。
现在又被封了二品官。梁充自己也知道,这官只不过是完颜亮一高兴给他封的。他也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因此从来不敢逾矩,以前是什么样往后还是怎么样。
完颜亮以为此举能让梁充对他死心塌地,其实他错了。梁充这样的人不因天降恩惠而沾沾自喜。
他对一切都有着惊人的洞察力,自然知道完颜亮是怕步了完颜亶的后尘,所以在百官面前给足了他面子,以此来笼络他。
这样的关系更像是一个交易怎么会真的感动梁充呢?况且,完颜亮这样做反而把梁充推倒了风口浪尖。他躲还躲不及,怎么会真的与他交心。
揣摩人心,他完颜亮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就在梁充被封为二品官员那时候起,萧裕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也看破了他尴尬的处境。
因此,萧裕常常有意无意地帮他解围。梁充那么聪明自然也感觉到了萧裕的好意。
梁充本以为萧裕是要以此笼络他,因此处处躲避着萧裕。他只想本本分分地做一个下人,并不想卷到这些明争暗斗之中。
可谁知过了这么久,萧裕居然没有找过他一次,他心下纳闷,或许是他多心了。萧裕帮他也许只是单纯地出于好意,并没有其他的念想。不禁对他多了一份亲近之意。
因此刚才完颜亮问他,他才会向着萧裕说话。
但梁充不知道,萧裕确实是在笼络他,就在他为萧裕说话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正是萧裕的高明之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他本来是想主动找梁充的。可谁知他发现梁充有意躲着他,同时他从大兴国那儿听说了梁充这个人。知道他常年身处低位,对人皆有防备之心,要笼络这样的人,只能等他自己上钩。若是主动去抛橄榄枝,反而会适得其反。
萧裕本来决定放弃了他,所以才对他不闻不问,没想到反而成了事。
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只是萧裕此时还不知道,正是他的’弃子’救了他一命。
梁充坐在殿门外守夜,他已经很困了,头靠在柱子上。
”二品官有什么用,还不是在这里守夜?还平白无故地多了些烦恼。”梁充心里烦闷。
发牢骚也没用,还是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再过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他就该忙活了。
月挂柳稍头,已经是三更了。梁充呼呼大睡。
“阿哥!”
似乎是月儿在叫他,他迷迷湖湖地翻了个身。那个声音消失了,这么晚了,或许是他听错了。
“阿哥!”那个声音又再度想起。
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宫女猫着腰,悄悄地走到了他身边蹲下,摇了好几次才将熟睡的梁充叫醒。
梁充睁开他迷湖的双眼,兴趣眼帘的是一个娇俏可爱的面容。
“月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多不安全!”
“晚什么呀,都三更了,再有一会儿就要上朝了。”说着拿出帕子擦了擦梁充嘴角的哈喇子。
她的指尖凉凉的,梁充觉得很舒服,不由自主地伸手将月儿跳动的指尖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月儿见状,急忙抽出手。
“阿哥这是干什么!”
“你别急我……我……我一时冲动。对不起,我……”梁充窘迫的脸通红,悔恨自己在月儿面前失了态低着头不敢看她,连话也说得无与伦比。
“阿哥……没关系的。”月儿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了,想要安慰他。
梁充看着月儿笑盈盈的脸,知道她没有恼自己,这才放心,低头羞涩一笑。
“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咱们同期入宫,若不是得你照佛,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说着说着便开始哽咽,泪水像小溪一样流了下来。
梁充拿着月儿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泪。在她不经意间,把那条帕子揣在了自己的兜里。
梁充好好地将他劝慰了一番,月儿才止住了泪。
“看我光哭了,倒把正事儿给忘了。”她从兜里拿出来另一个帕子,打开一看原来是四个不同种类的糕点。“这是这些日子,我伺候皇后娘娘得力,娘娘特意赏我的,我已经吃了好多个,这些是专门给你留的,你尝尝。”
她眼里的泪还没有完全散去,红红的眼眶此时笑盈盈的,让梁充看了不禁心疼,也心动。
一时竟看呆了。
“看什么呢!快吃吧!一会儿又该上工了。”梁充在月儿的催促下吃了一口。
他吃一口,月儿的嘴也跟着动一下。
“你也吃,咱们一人一口。”梁充知道她根本就没吃,全都是给他留的。
“我吃过了,皇后娘娘赏了好多,我……”
还没等她说完,梁充就把帕子里的糕点塞到了月儿的嘴里。她只得吃下,俩人笑咯咯的你一口我一口把那些糕点分食完了。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我该走啦!过两日再来看你。”说完就一蹦一跳的走了。
梁充追上前去嘱咐她注意安全,又目送她走远。
真美好呀。
他伸了伸懒腰,今天也许是枯燥无味日子中为数不多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