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能进后不能退,乌带心想横竖也是一死。与其让别人折磨致死,倒不如自己给自己来个了结,倒也痛快。
乌带畏罪自杀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宫里。
完颜亮和萧裕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因此并没有太大反应,依然澹定地下着棋。
“遥折,还是你高。”完颜亮刚落了一子就赞许地说道。
萧裕仔细地看了看棋盘,把手里的棋全都扔了进去。
“明显是皇上更高一筹。这棋是我输了。”说完摇了摇头,行了个大礼大步跨出门去。
站在门外的梁充,目送萧裕离开,借着送茶的缘由进殿,看完颜亮不知在低头想些什么。
“皇上,您喝口茶歇歇吧。”他殷勤地为完颜亮端茶递水。
“你觉得萧裕怎么样?”被完颜亮这一问,梁充倒有些惶恐。一直以来,宫里做事,从未问过他们这些太监的意见。
做任何事情也从来不管这些人的死活。更别说对朝中大臣说长道短了,他想都不敢想,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小命可就不保了。可这是皇上问话,不回就是忤逆上意,这可难倒了梁充。
一时眉头紧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竟然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皇上饶过奴才吧!奴才不过是一个太监,人小言微的,哪儿敢在背后讨论朝中重臣啊!”
完颜亮本想听他为自己解忧,毕竟是离自己最近的人,日日伺候在身边,想来对他也有所了解。
可谁知他竟然如此胆怯,畏手畏脚。一时心烦意乱,便随手抓起一把棋子往梁充头上扔去,却没有打到他。
梁充以为这是完颜亮手下留情了。可只有完颜亮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心疼他,而是他知道得罪了贴身太监的下场是什么。完颜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他要把梁充捧得高高地,让他忠心耿耿,对自己死心塌地。
梁充看见完颜亮将棋子扔过来但也没躲。他以为,棋盘扔完之后,完颜亮还会对他拳打脚踢,只是想闭着眼睛默默承受。
可谁知他只听到了棋子落在地上的声音,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疼痛袭来,一时纳闷。偷偷地睁开眼看着那个怒气冲冲的皇上。
“看什么看?”完颜亮看着他反问。“你以为我会责骂你?”
梁充点了点头。
“欸?你个没良心的!自从你跟了我,我有责骂过你吗?上回在五云楼那几个将军欺负你,是谁给你解得围?”
“是皇上。”梁充嘴里咕哝地说道。
“那你还以为我朕会打你?你以为朕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殴打下人的皇帝?朕还封了你二品官职!”说完又想了想:“对啊,你一个二品官职你怕什么?他萧裕不过一个小小秘术监。说吧!你怎么看他!”
看梁充还是吓的不敢说,完颜亮知道他这是被先前的几位皇帝给吓着了。
“无妨,你说吧,朕赦你无罪!”
梁充看着他,眼前的这位皇帝确实与大金以往的皇帝不同。
他常常不按常理出牌,做出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可这些事却不是瞎胡闹,而是能够影响未来十几年国运的事情,可朝中那些女真族的大臣们看不到,他们极力反对完颜亮的各种举措。
比如说前几位皇帝将国家政权牢牢地把控在女真人手里。
即使是从小学习汉文化的完颜亶,也是先假意重用汉人,奚人和渤海人,可后来他居然企图将外族的勐安分为上,中,下三等。而且他还听取了朝堂大臣的建议,以后不会再封外族勐安了。
可完颜亮上任后,重用汉人,奚人和渤海人。也改变了对太监和下人的态度。
不知道以后的情形如何,不过现在倒是笼络了一大帮外族人来帮他卖命。
这样的话,就算以后完颜亮得不到宗室的帮助,也能得到这些外族人的帮助。而且完颜亮近日在不断地削弱宗室的势力,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把持朝政,一手遮天。
梁充想既然完颜亮帮了他多次,那么他也真情实意地待一次完颜亮。
“那奴才就斗胆直言了。”完颜亮一脸嫌弃,意思是让他别卖关子,赶紧说话。“萧裕是皇上您对抗宗室最得力的人。”
完颜亮听完大骇。
“哈哈哈哈。朕的宫里居然有你这样的能人。那些朝中大臣都反应不过来,你一个太监居然有如此见识!”完颜亮开心地立即让梁充起来,赐座。”你说得对!朕的好些国策都是遥折替朕出的主意。”
“那便是了,这个萧裕城府颇深,绝非等闲之辈。对付那这个不讲理的宗室,自然是要让萧裕这等人来收拾。”
“可有人说朕太过宠信萧裕了。”
“他们那是眼红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别停,你继续说。今日无论你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朕都赦你无罪。但是不能太过分。”
梁充跪下谢了恩,就继续滔滔不绝了。
“皇上,萧裕做这些事都是经过您同意的。你们一个出主意一个施行,俩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若是缺了任何一个人,这些国策都不能顺利施行。
况且这些国策伤害了那些宗室的利益,可那些宗室们绝口不讨论皇上您的是非对错,却处处针对萧裕,挑拨皇上和他的关系。这是为了斩断您的左膀右臂,让您的政策无法顺利推行啊!我不知道萧裕是不是为了大金,但凭他为皇上挡了这么多的事,他一定对皇上您是忠心耿耿的。”
“说的好呀。那些个凶神恶煞的宗室,恨不得把历任皇帝吃干抹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遥折对我的心真是赤诚一片呀……”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散,今天的谈话让完颜亮更加放心地任用萧裕了。
但他不知道,他的那些国策,朝廷上的女真人不懂,但汉人能看清,这些把戏是他们见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招数。梁充虽然只是个太监,可他毕竟是从南宋过来的汉人,见多识广,自然是有些见识的。
况且,这些话都是萧裕教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