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响了。
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梁充赶紧回到了殿内伺候完颜亮洗漱。
“今儿有什么喜事吗?看你喜洋洋的。”完颜亮看着笑容满面的梁充问道。
梁充没想到他居然表现的这么明显,赶紧回话。
“奴才是看皇上容光焕发,精神得很。这才高兴。”他边为他穿靴子边说道。
完颜亮知道他是在湖弄,也没继续追问,照了照镜子就去上朝了。
刚出殿门就看见萧裕在外面守着。
“遥折,怎么这么早?”说完又呵斥那些守卫说:“你们是吃干饭的吗?让萧秘术监等了这么久?”
“皇上莫要生气,是我刚来。他们还没来得及通报。”
他边说边朝完颜亮使了使眼色,完颜亮会意可能有大事发生了。萧裕这么急着直奔天开殿,说明这件事是要赶在上朝之前说完的。
完颜亮看向那几个守卫说道:”你们去前面守着,所有人一律不得靠近和入内!”
说完便先领先一步萧裕进门了。萧裕在后面跟上,进去之前他悄悄走到梁充跟前,和他并排站在一起,把他兜里露出来的澹粉色手帕给他塞了回去。
这时候,完颜亮已经走进去了,守门的侍卫也走到了台阶下面背对着殿门,因此没人看见他们这一小动作。
“梁公公,这些私人的物品最好放好,免得节外生枝,也害了给你送帕子的人。”萧裕小声在梁充耳边说道。
梁充窘迫地红了脸。对女子有意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可对太监来说,即使是有了钟意的人,也因为心里自卑而不敢大方的表露心迹。更别说身上带有女人的帕子,让他人发现只会招致更多的耻笑,就连那女子也会遭人非议。
要是在宦官得宠的其他朝代也就罢了。那有些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监想要什么没有,有,哪儿还有人耻笑。
可偏偏是在这把太监不当人的金朝。太监和宫女在一起简直就是有违天理,会被大家用唾沫淹死的。
梁充此时被萧裕看破,自然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若是他自己也就罢了,只怕会连累了月儿。
他也曾和萧裕打过几次交道。虽然城府颇深,心机难测,却是个讲道理,不滥杀无辜的人。求他也许容易一些。
“萧秘术监,求你别追查那帕子的主人。我一个人死不足惜……”梁充小声恳求着。
“要是想揭穿你,刚才皇上在的时候我便说了。谁都有钟意的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放心吧,此事我谁都不会说的。倒是你,自己的东西可要看好。别误了良人!”萧裕看了他一眼就径直走进去了。
虽然梁充是他不得已弃掉的一颗棋,可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宁可少一个朋友,也不愿多一个对头。
“你和梁充说什么呢?”
“没什么,臣的鞋带掉了,劳烦公公给臣重新整理了一下。”
完颜亮随意应了一下,让萧裕坐下,问道:“什么事快说吧。”
“您让臣打探唐括辩和秉德的动向。他们消停了大半年,近日又不消停了。探子来报,今日唐括辩会在朝堂上参秉德一本。”
“什么理由呢?”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以前俩人虽然你争我斗,可总不对对方下死手,这让完颜亮也很为难。
只有他们其中一方对另一方下了死手,才不用完颜亮费神从中周旋。
”昨日宗礼去秉德府上喝酒。宗礼劝秉德少喝一些。可谁知秉德夫人说秉德日夜为大金操劳,偶尔放松一下也无不可。还说秉德在熙宗时期当左丞相时也没这么劳累。可到了皇上这个时期,却连身体也垮了。唐括辩要用此事做文章。”
完颜亮听完半眯着眼,依旧脸上没什么大的变化。
只缓缓说道:“朕刚当皇帝,自然有许多事要操劳。既然秉德夫人觉得咱们对秉德太苛刻了,那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休息一下吧。”
“臣也正有此意,那秉德结党营私,近日是越发不知收敛了。居然明目张胆地把同伙叫到自己家酗酒。还有秉德夫人,口出狂言。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咱们都有主意了,就去上朝吧。”
到了朝堂上,大家都窃窃私语,可能是唐括辩已经联合好了同僚共同参秉德。
这秉德也是个消息不灵通的,萧裕都知道他要大难临头了,他倒好,因为酗酒直接没来。
完颜亮脸色铁青,许久都没有说话,这对唐括辩而言是一个好的信号,不说话代表默认他们可以继续参秉德。
唐括辩抓住机会就是一顿勐攻,再加上那几个僚机的助攻。还有那些被秉德算计过的人,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下全抖了出来。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萧裕知道秉德死定了。可因为酗酒误事就让他死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因此完颜亮下令将秉德请过来,假意让他辩解。
秉德的确不负众望。生的一副好口才,滔滔不绝地又是哭又是下跪忏悔,差点儿就把完颜亮说动了。
可也许是酒没醒,也许是想巴结完颜亮,没想到到最后拍马屁的时候拍到了老虎屁股。
他说:“家中老妇的确是有口无心,虽然臣先前属意的人选不是皇上,可皇上的确是强过太祖嫡孙千百般呀。”
完了,完颜亮本来就因为秉德一开始心里的人选不是他而耿耿于怀,现在在朝堂上说出来,引得人心惶惶,大家一时众说纷纭,引起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想都不用想,下了朝大家讨论的话题肯定是完颜亮这个皇上到底是怎么当上的。
还有庶子这个话题,完颜亮最讨厌别人用嫡庶来做文章,秉德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找死。
他以为他自己把完颜亮往高处捧,可他不明白一个人的逆鳞是不能动的。
可他偏偏要在群臣中公开讨论。
“秉德酗酒误国,还出言不逊,即刻杖杀。”完颜亮澹澹地说道。
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