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接连送走两位客人后,这才得了空闲重新返回后宅,进到主院。
走进屋子,只见李芸儿正坐在床边,小心整理着那身诰命服。
“相公,你来啦。”
李芸儿瞧见江宁,赶忙放下衣裙,轻踩莲步走了过来。
江宁拉着她的柔荑坐到桌边。
“我有事与你商量。”
李芸儿扑闪着大眼睛,给他倒了杯茶水,道:“家中一切自由相公做主便是。”
江宁摇了摇头:“非是家中的事情。”
顿了顿,他接着道:“陛下命我组建内厂,我决意将左掖军尽数编入其中。
只是如此一来,岳父和几个舅子也得加入进去。
我的意思是,若是可以,还是不要在厂卫做事了。”
李芸儿连忙道:“莫非是爹爹他们在军中做得不好?”
江宁见她一脸忧虑,轻轻拍了拍她的柔荑道:
“怎么可能呢。
只是内厂一开,虽然威风,但对家也多了不少,其中危险自不必说。
所以我才想让他们下来。
不过你放心,为夫自有安排。
大哥为人机敏,书也读了不少,我会想法子把他安排进刑部做事。
二哥武艺最好,又好动,我准备叫他去南直隶,在军中任职。
至于岳父和三哥,最好还是不要和朝廷扯上关联,便去置办些酒肆产业,如此李家也算有了富贵……”
听了江宁一席话,李芸儿放下心来,点头道:“相公放心,我会去与爹爹和几位兄长说清楚的。”
“还是我家芸儿最为懂事,知道为相公分忧。”
江宁在李芸儿的娇呼中,将她揽入了怀里。
两人正温存之际,郑芳蕊突然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
“呀。”
李芸儿羞得连忙松开江宁,红着脸道:“芳蕊姐姐,你怎得突然来了?”
郑芳蕊见自己撞破两人好事,也是有些难为情,连忙道:
“奴婢近来配了一味药汤,对身子大有益处,老爷每日忙碌公务,最是要补补。”
李芸儿猛地想起什么,附和道:“啊呀,相公,既是芳蕊姐姐一番好意,你便趁热喝了吧。”
江宁心中好笑。
他知道这肯定是治疗不育的,只是两女不愿叫他知道,才扯了这么个说辞来。
“多谢郑姑娘了。”
江宁接过,一口饮尽,下意识吐出了舌头。
真苦啊。
两女见他这番模样,皆是捂着嘴娇笑起来。
郑芳蕊又道:“老爷,此法还需辅以针灸,效果才最好。便请老爷趴到床上,露出后背来。”
江宁应了声,直接走过去解下衣袍。
郑芳蕊拿着银针上前,俏脸止不住羞红起来。
她一个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几时见过男人光溜溜的脊背的。
这时,她俏脸更红三分,嗫嚅道:“还请,还请老爷把衣袍再拉下一些,露出,露出些许屁股来。”
江宁一惊,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却见女郎中虽是娇羞,却无比认真,只得颤着手照做。
这真的好吗?
所幸李芸儿也在一旁瞧着,多少少了些尴尬和旖旎。
郑芳蕊见了江宁的屁股,连忙撇过头去,好一会儿后才羞答答地开始施针。
朝堂上。
百官听得皇帝陡然下了旨意组建内厂,纷纷上书参奏,唯恐又放出来个洪水猛兽。
三位阁老作为文官之首,自是聚到了一起商讨此事。
谢迁和刘健对裁撤内厂都十分赞同,准备发动力量继续干预。
在他们想来,只要此事成功,就能对锦衣卫和东西二厂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叫他们有所收敛。
而李东阳却是有些不同的看法。
“若是要敲山震虎,那为何不能二虎相争呢。”
谢迁和刘健对视一眼,齐齐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内厂组建,除了督察两厂一卫,还要收取监税之权。
如此,司礼监势必视江宁和内厂为生死寇仇。
两者之间定然有一番较量。
所以我们非但不能阻止,还要放任自流,甚至予以扶持,等到有足够的力量与司礼监抢夺税监司。
介时,两败俱伤在所难免。”
“此计大妙!”
刘健振奋道:“等到他们两败俱伤,我们说不得还能寻找机会,将监税权一并收到户部之中。”
三位阁老商定后,便差人去打了招呼。
一时间,百官上书参奏内厂的事情,迅速偃旗息鼓下来。
仿佛从未发生过这件事。
时间匆匆流逝,三月的功夫转瞬即逝,已到了秋高气爽的时候。
在这三个月里,内厂发展不可谓不迅猛。
不但站稳了脚跟,还借助车马行不断往外延申触角,日夜不停。
值得一提的是,江宁任命了周颂为大主事司职情报和管理,孙斌为二主事司职钱粮内务,黄兴武为三主事司职掌控兵丁番子。
张和、王淼为掌刑千户。
余下则是百户、总旗等官职。
周颂上任后,有感于江宁的知遇之恩,五十多岁的身体焕发出了二十岁的生机,将内厂打理得仅仅有条。
内厂发展如此快捷,他居功至伟。
而那位师爷晏徽,得了周颂的书信连忙赶来。
江宁接见后深感其才,便让他辅助周颂打理内厂。
如此,内厂的班底大功告成。
只是不同于江宁等人的欣喜,司礼监和东厂得知内厂如今发展,终于恐慌起来。
这一日。
司礼监值房中。
王岳沙哑着声音道:
“虽然内厂发展迅猛,但那江宁一直未曾来索要税监司,要咱家看,他怕是没有来撩拨咱们的意思。
用不着小题大做。”
范亨身为司礼监秉笔兼东厂督主,当即道:
“公公,江宁狼子野心,心思深沉,指不定暗里憋着什么坏,就等着撕咬我们一口,可不能掉以轻心。”
周尚反驳道:
“咱家倒觉得王公公此言有理。
看江宁手下的人,周颂在锦衣卫至今是个谈资,孙斌则是个商贾,还有那什么晏徽,不过一个小小的师爷。
加起来都无甚用处,何必如此担心。”
自前番他和江宁一齐坐牢共患难后,两人的关系便一直不错。
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的隐秘维系着,算得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随堂太监钱乐冷冷一笑道:
“哪个不知道你与江宁关系匪浅,惯会替他说好话。
咱家看来,范公公说得甚是有道理,定要防着他一手,早早准备起来。”
“钱公公什么意思?莫不是说咱家与他暗通款曲?”
周尚眼中闪烁着凶光。
“好了,都是自家人,吵起来反倒叫外人看了笑话。”
王岳制止两人的争吵,看向一言不发的刘武道:“刘公公怎么不说话?”
“回王公公,咱家是在想,不若主动把税监司交出去。”
“嗯?什么意思?”
刘武清了清嗓子,道:
“自内厂组建,税监司要收到其中之后,各地的镇守太监便开始阳奉阴违,每次交上来的银钱都少了许多,连往日的五成都无。
就在昨日,咱家收到湖州府镇守太监的密信禀报,言说苏杭的三大镇守太监将收上来的税赋纳为私用,还有不少不法之事。
所以咱家的意思,不若把此事叫江宁那厮头疼去。
今日交了税监司,明日便让外臣上奏陛下……”
“好好好,此计甚妙,叫那江宁吃个苦头,看他还敢不敢与咱们叫板。”
范亨哈哈大笑道。
王岳也点了点头,看向周尚阴恻恻道:“周公公,可切莫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啊。”
“公公明鉴,咱家可是一直心向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