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对张和、王淼两人的束手无策并不作恼,沉吟了一会儿,便继续道:
“除了筹钱以作开支外,内厂需得收集天下情报,少不了在各地建立联络点,以及传达消息的渠道。
所以我这儿有个初步的设想,你们帮我一齐参谋参谋。”
“大人请讲。”
“我大明的驿站向来只面向朝廷,不向民间开放,是以各地俱有商贾经营车马行,帮助百姓来往运输货物。
而且由于车马行限于经营手段和地方,规模不甚大,但凡许点好处,便能将之统筹在一起。
所以我的意思,是派人分驻各地车马行,打起我们内厂的招牌。
一来可以免于各处关卡的苛捐杂税,扩大营收,介时再与内厂分红,二来则是运输货物的同时,顺道帮我们传递情报消息。
如此,你们二人觉得如何,可能实行?”
听罢江宁的一番话,性子相对着急的张和便一拍大腿道:
“大人不愧是大人,端的是好谋略好手段。
属下以为,此大有可为啊。
商人逐利,若是有了我们内厂保护,便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难处,多挣银子还不好?”
王淼在一旁附和道:
“只要我们与车马行签下文书凭证作保,确认个中细节,他们便能安心与我们做事。互惠互利,两全其美。”
江宁点了点头:“大善。那我明日便上书陛下,得他应允后便可开始了。
只是接下来,还需你们二人奔波一段时间了。”
张和、王淼两人齐齐抱拳道:“能为大人分忧,属下荣幸之至。”
江宁旋即接着道:
“除此之外,内厂高层的人手也是一大难题。
不过我这里倒有了个人选,就是那药材铺的百户周颂周掌柜。
你们且去探探他的口风,询问一番是否愿意加入内厂。”
王淼听此,直接道:
“那周百户在锦衣卫名声不小,他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自降品级官职,也要回京的人。
可惜无有靠山背景,依旧郁郁不得志。
只要大人肯重用,他定然会脱离锦衣卫,加入内厂。”
“如此最好。”
其实江宁不是没有想过招揽石文义进来。
但别看此人舌灿莲花,说是对他忠心耿耿,但值此他和锦衣卫分家之际,还会不会坚定跟随,犹未可知。
毕竟锦衣卫树大根深,不是一个还看不到前景的内厂可比的。
这时,张和突然惊声道:
“哎呀,差点忘了今日是大人的大婚之日,属下两人怎好在此凭空浪费大人功夫。”
听得此话,江宁也连忙反应过来他现在其实应该在洞房花烛的。
该死,竟是忘记了。
“咳咳,你二人且先回去吧。”
“是。”
张和两人不敢耽搁,连忙离开了书房。
江宁收拾了下心情,抬脚往后宅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走到了苏落仙的院子。
倒不是江宁更喜欢她,主要是她的院子离得近,这才优先选了她。
而时刻注意他动静的丫鬟,先一步走进房中,对暗自神伤的苏落仙道:
“夫人,老爷来了!”
“真的?”
忧虑了小半个时辰的苏落仙脸上重新绽放笑颜,急切道:“快,帮我看看,衣裙有无不妥之处?”
丫鬟明白她的焦急,连忙道:“规整得很呢,夫人那么漂亮,一定得老爷欢心。”
“就你嘴甜。”
苏落仙嗔了一句,又道:“你先下去吧。”
丫鬟应了声,赶忙退出房间。
江宁走进院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屋。
却见明亮的烛光下,有一身着大红喜服,蒙着盖头的娇艳身影坐在床边。
而听到开门声,她玉足不禁往里缩了缩,掩在裙摆之下,双手则交缠着放在腿上,似是无比紧张。
虽是看不清容貌,但就凭这玲珑有致的身材,以及浑身散发的妩媚气质,便叫人心中火热了。
江宁缓缓走过去,小心掀开盖头。
登时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今夜的苏落仙妆容精致,桃花眸中一汪春水,比平常还要娇艳三分。
更别说轻咬着唇似嗔似怨地看着江宁,怎叫他不为之怜惜。
“仙儿,为夫来迟了。”
原本苏落仙心中还有着小小的幽怨,可听得此话,心中仅剩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娇媚道:
“妾身省得老爷是忙人,只要能来,妾身纵使等上三天三夜,便也心甘。”
江宁笑了笑,坐到床边,挑起她莹润如玉的下巴。
“老爷。”
苏落仙眸中春意更甚,芳心颤得更加厉害。
“仙儿,你真美。”
“唔……”
烛光中,两道人影缓缓躺到了床上,一阵喘息过后,帷幔随之合拢。
紧接着,便是一声婉转娇啼……
约莫子夜时分。
江宁醒来,在苏落仙强忍着身子酸痛的服侍下,起床穿衣,吻别美人后,便匆匆开赴下一个战场。
而到了此时,陆清茗依旧坐在床边等着他。
因为她知道江宁既是进了苏落仙的屋子,那必然也会来她的房中。
“让茗儿久等了。”
江宁挑起盖头,看着面前清丽可人的脸蛋道。
“不久不久,老爷能来,妾身心中便是欢喜。”
陆清茗眸中闪烁着泪花,似是喜极而泣。
“茗儿。”
“老爷,怜惜妾身……”
翌日早晨。
江宁神清气爽地从陆清茗屋中出来,独留美娇娘还挂着泪痕酣睡。
他本要去见李芸儿,却忽然听闻有客上门,便赶去堂屋。
“下官锦衣卫千户孙斌见过江大人。”
江宁眯了眯眼睛:“敢问孙千户,此番上门,是……”
“下官听闻大人筹建内厂,料想必然缺少人手,特来投靠。”
孙斌直言不讳道。
饶是江宁沉稳,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这人还真直接啊。
不过对这种人,还真是生不起气来。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孙斌直接道:
“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原本只是个商贾,颇有些家财,又生得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机缘巧合下,这才在锦衣卫得了个千户的差事,却是无有实权,又被人瞧之不起,终日无所事事。
下官不愿就此蹉跎一生,便想来找大人谋个差事,还望大人收留。”
江宁听他说自己之前是商贾,当即问道:
“本官这几日思量以车马行为基础,传递情报,并筹措银两,你可有好的想法?”
孙斌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考验,想了一会儿,开始侃侃而谈:
“我朝土地广袤,物产丰富,只是交通不便,便有了物以稀为贵的说法。
若是车马行可打着内厂的旗号来往,免了路上的杂税不说,还能畅通无阻地运输货物。
介时南方的布匹茶盐运往边塞,北方的皮毛运往江南……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在沿途兴建客栈酒楼,不使肥水流入外人田……”
江宁听得频频点头,眼睛亮起。
他没想到,眼前这人非但熟悉各种做生意的技巧,甚至还钻研出了一些后世的经商之法。
若是放在当下,大有可为。
最后,孙斌拍着胸脯道:“若是大人相信下官,交给下官操持,日进斗金便是最基本的。”
“大善!我内厂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江宁激动地握住了孙斌的手。
送走孙斌后,周颂也前后脚地上了门。
“属下拜见督主!”
见了江宁,他二话不说地便拜了下去。
“周大人无需如此客气。
本官深知周大人之能,却深恨锦衣卫不能用之,这才叫张和两人去邀你加入内厂。”
周颂感激涕零道:“属下必未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周大人言重了。
日后这内厂日常情报事务,便交予你了。”
周颂再三拜谢,又踌躇着道:“属下听闻大人正缺人手,有一人选举荐,不知大人……”
“尽管说来。”
“此人名唤晏徽,是属下在边塞时巧合认识的,为一小县县官的师爷,后引为至交。
其人虽不曾考中科举,却有满腹才华,可惜不得赏识,至今碌碌无为。
若大人不嫌,属下这便书信一封叫他来京,大人见后再作定夺也是不迟。”
“如此甚好。”
江宁现在最缺人手,只要有用就能收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