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聪死不认罪让张武感到异常愤怒。
“姓王的,北平城、松亭关和龙井关分别有白莲教趁机作乱。只有喜峰口始终风平浪静。你可别跟我说,是你管理有方!”
等他说完,乃尔不花捋着胡子道:“淇国公的计划原本没有疏漏。鞑靼人也是一直在被咱们牵着鼻子走。可本公很奇怪,为何鬼力赤会在关键时刻改变主攻方向?”
“是……是祖继周泄露了淇国公的计划!”
王聪将一切罪责推到周继祖的头上。
闻听此言,赵王惋惜地摇了摇头。
稍后,周林质问道:“邓初一曾经跟我说过,在你的身边有位陌生的谋士。敢问武城侯,此人现在何处?”
在询问过邓初一后,周林将怀疑的目光锁定在那名谋士身上。王聪身边的文士不多,基本都是周林的老相识。
周林怀疑突然多出来的文士就是由苏坦妹假扮的。
王聪略一犹豫道:“她……他回乡祭祖去了。”
“好巧啊!”
朱高燧轻蔑地看着王聪。
恰在此时,远道而来的张桐报门而入。
“殿下、各位大人,在北平起事的白莲教已经被一网打尽。只是……”
“只是什么?”
周林微一皱眉。
张桐的脸一红道:“只是没有抓住林贞儿和丑姑。”
“废物!”
按捺不住怒火,朱高燧张口就骂,上前就想踹倒张桐。
周林拦住他道:“在本公离开北平后,林贞儿和丑姑有没有同时出现过?”
对于邓大有声称林贞和丑姑从未离开北平的说法,周林始终有所怀疑。
因为青楼和新学的工作时间有所差异,一个人完全有条件分饰两角。
周林笃定地认为,其中一人已经潜伏到王聪的身边。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苏坦妹。
张桐回想一下道:“有!还是在那家茶馆。”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
周林不禁有些疑惑。
想了一下,他看向张桐道:“她们是什么消失的?”
“大概在瓦剌大军伏击程大人的时候。”
“北平中的白莲教余孽是何时起事的?”
“在她们消失之后!”
那就有点奇怪了。既然苏坦妹想帮助蒙古人攻陷北平,为何不亲自指挥白莲教起事?
沉吟一下,周林眯起眼道:“由此看来,她似乎已经知道蒙古人必败无疑。但本公很想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也许是有人警告过她们呢。”
跪在地上的王聪很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
“你到底知道什么?”
周林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对方。
“公爷仍在怀疑标下?”
王聪缓缓起身,“是,标下曾经与林贞儿有过来往,可并未透露过作战计划。”
周林冷笑一声道:“对于那名谋士,武城侯可有解释?”
“他叫高贤宁!”
王聪果断说出谋士的名字。
“写出《周公辅成王论》的那名儒生?”
朱高燧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如果那名谋士是高贤宁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不愿意在赵王的面前出现。
当年陛下围困济南时,高贤宁曾以《周公辅成王论》劝朱棣罢兵。靖难之后,朱棣爱其才学授其官职。可高贤宁以不能违背师父的教导为由拒绝上任。
等王聪点头承认,周林追问道:“他为何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是纪纲为咱推荐的。”
高贤宁与纪纲是同窗好友,也是少数可以说服对方的人。
“纪纲?他不是投奔鞑靼了吗?”
朱高燧显得有些惊讶。
王聪抬头看向他道:“有些事,殿下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
年轻的朱高燧感觉受到冒犯,眼中忍不住喷出怒火。
“殿下息怒!”
周林搂住他的肩膀轻摇一下。
随后,他扭头看向王聪道:“高贤宁都给你出过什么主意?”
王聪不慌不忙地说道:“劝标下服从大帅的安排,不要与兴昌伯发生争执。”
“只此一计?”
“只此一计!”
问答完毕,大帐内变得鸦雀无声。
周林的心中突然对朱棣生出一丝失望……
……
回到北平,迎接周林的竟然是方博。
久违的两个人并没有过多寒暄。面沉似水的方博直接拿出驾帖将周林带至锦衣卫千户所。
“淇国公,有人告你通敌。本官很想知道你在阵前跟把突孛罗说过什么。”
由于周林会见马哈木的事情做得异常隐秘,朝中尚且无人知道此事。但他与把突孛罗的会面却是路人皆知。
“本公一直在劝他投降。”
周林满脸戏谑地看着方博。
方博猛地一拍桌案道:“淇国公,说话前最好先考虑好后果。陛下已经得知此事,没人可以为你求情。”
周林冷笑一声道:“武城侯与白莲教圣女不清不楚,险些贻误军机尚且无人过问。方缇帅为何要揪住本公不放?”
“张桐自会找他说话。但你的问题一点都不比他小!”
方博用夸张的表现提醒周林,屋里还有其他听审之人。
“好吧,我交代。”
周林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我告诉他,如果自愿退兵,贾记商号将会下调出口货物的价格,优先收购瓦剌部的特产。在此诱惑下,把突孛罗借机冲散拦阻邓初一的鞑靼大军。”
“此话当真?”
“不信,你可以去问杨元他们。”
猜出事后会有人借此生事,周林早就跟亲卫们重新统一了口径。
方博松了口气道:“马哈木与鬼力赤等人不合不假,但你的说法仍然值得怀疑。”
停顿一下,他继续逼问道:“祖继周在你的帐下听用,你难道没有发现他是周遵礼的后人?”
“本官愿意承担失察之责!如果陛下因此责怪,我愿意卸去蓟辽总兵的职务。”
周林突然变得很光棍。
“没那么严重。”
被吓了一跳的方博连忙摆手。
“方缇帅此言差矣!因为失察,北平险些遭受兵灾……本官实在无颜面对陛下!”
周林果断摘下头上的官帽,郑重其事地放到方博的面前。
“缇帅,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本官就回家待参去了。”
说完,他假装意志消沉地走出值房。
等他走远,马和从屏风后走出来道:“这个淇国公,还真是老虎屁股摸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