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三军辟易英雄愤 此身何惧男儿事

却说速尔森领了速失吉正往山下走，忽听身后銮铃响动，一人拍马奔来，大呼道：“请留步！”速失吉回马看时，来人白袍黄马，英武不凡，喝问道：“你是谁？还要跟我打吗？”速尔森见是刘赫，以汉语问道：“不知小将军有何见召？”

刘赫在马上躬身道：“今日一见令弟勇武，大为震撼。但未及领教，实为遗憾。明日愿邀令弟再决一战！不知意下如何？”速尔森道：“既是小将军相邀，吾等自当奉教。”遂引速失吉回去了。

再说张合、高览在蓟县，闻刘雄被困白狼山。合与高览商议道：“大王孤军深入，不能久困，我等当奇袭其老巢，逼他回援。大王方有脱困之机。”遂连夜引军直取柳城。

方至城前，忽听鸣镝响处，乌丸骑兵锋涌而至，为首一将：身高马大，手握双刃刀，正是草原神鹰高博来。张合纵马持枪，便来交战。二人战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负。乌丸精骑从四面杀来，延绵不绝。汉军挡不住乌丸骑兵冲锋之势，尽抛戈弃戟，四散而逃。张合见此，亦拨马走了。

乌丸军从后追杀三十余里，直杀得汉军尸积如山，血流成渠。所幸高博来并不穷追，乘胜收兵回去，张合方得重归蓟县，收拢残兵。各处散兵寻来，张合计点人马，折了部卒八千余，伤者不可数计。

张合见军心大挫，无力再战，独自叹息不已。高览道：“大王被困山中，形势危急，吾等无力解救，只索驻守于此，以待后军至，并力解之。吾料大王有神为助，洪福齐天，故能每每逢凶化吉，遇难转祥，俊义不必忧虑，以待大王脱难可也。”张合从其说。

翌日天明，雪势已停。蹋顿复引诸子出，刘雄亦引众将在山上列阵。速失吉匹马出阵，指刘赫道：“你敢来和我打吗？”刘赫纵马挺锏，大笑道：“奉陪到底！”直取速失吉，锏斧相争。

二人你来我往，盘旋大战百十合，不分胜负。一个含愤举斧照头劈，一个嘴角含笑把锏戏，二人又战七八十合，刘赫双目倒竖，左锏突刺，右锏横扫，做短打状态。速失吉收斧招架，刘赫双锏挥舞，化为道道金光，在速失吉身旁上下翻飞。

两军将士正看出神时，刘赫忽拔马就退，速失吉挥斧就追。好刘赫一个回马翻身，左锏倒刺，右锏斜劈，速失吉左右顾不住，只得咬牙硬挨。被刘赫右锏打中肩头，翻落下马。赫单锏指住速失吉喉头道：“我今日不杀你，你回去告诉你父王。如若退兵，我两家还可修好。”说完，打马退去。

速尔森上去将速失吉接下阵来，塌顿见爱子败阵，乃令收兵。及回营内，木洪熙问道：“单于已困住靠山王，是真要杀了他吗？”塌顿听了，反问木洪熙道：“你认为呢？”木洪熙道：“我怕单于杀了靠山王以后，我乌丸永无宁日了。”

塌顿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转头问慕容德道：“老朋友，你有什么想法。”慕容德道：“若是他能割让辽东地方给我们乌丸，就可以与他谈和。”塌顿思索了半晌，笑道：“老朋友的

话，总是最合我的心意。”就令木洪熙来山上会见刘雄。

木洪熙领了令，黄昏时分到白狼山上，汉军小校拦住，木洪熙道：“某乃塌顿单于遣来的使者，又要事会见靠山王。劳烦通报。”小军报将进去，不一刻刘雄引众官迎来，接入帐内。

木洪熙见刘雄虽然年过六旬，仍旧气宇轩昂，目射金光，不由心下折服，长辑到地：“乌丸使臣大当户木洪熙拜见靠山王。小臣久闻大王英雄了得，今日得见尊严，实慰生平之愿。”他虽是乌丸人，但自幼善学汉法，精于政事，又修孔孟之道。所以深得塌顿重用，封为左大当户，委他治理各地，统计户口畜牧。

刘雄见他深谙儒家礼节，与草原蛮族大为不同，急忙还了一礼，命摆酒款待。酒过三巡，雄问道：“大当户此番所来为何？”木洪熙就将慕容德所言尽数说了一遍，雄听后大笑道：“且不论我两族因何开战。只说你们乌丸出兵以来，所过之地无不烧杀抢掠，致令边境白骨铺地，血流成河。我大汉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儿郎伤命在你们乌丸刀箭之下，汝颇知否？”

木洪熙见刘雄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一时答不上话来。雄又道：“我大汉物广土茂，人杰地灵，自来崇尚气节。俊逸之士，车载斗量，沿古至今，从不屈膝异族。尔等今日暂得一时之利，勒逼孤割辽州五郡与你。纵然孤贪生怕死，答应了尔等的请求。日后也定会被我汉人驱回漠北草原，那时元气大伤，鲜卑、羌人再猝然发难，乌丸何所立足。到时悔之何及！”

木洪熙听后，顿觉有理，下礼道：“大王所言正是。”雄道：“我观塌顿气度恢弘，实有雄才伟略。所以孤有一言相告，不知大当户能否代为传达？”木洪熙道：“请大王示下。”

雄道：“你乌丸安居草原，统各部为尊，与我大汉二十年来秋毫无犯。今时我两家对敌，实累两族人民。如若长久开战，难免消耗。我大汉眼下虽是动荡，但民生仍是数以千万计。而汝乌丸一旦兵败，怕不是有诛种灭族之险。所以孤奉劝塌顿：见好就收真英雄，得寸进尺非好汉！”

木洪熙听完，谢道：“小臣谨领大王金玉之言。”就作辑告别。雄引众将送至山口，拱手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木洪熙再拜告辞。

木洪熙回了营内，就将刘雄所言尽数告诉塌顿。塌顿大怒道：“好个刘雄匹夫，尚来劝我罢兵。他之前得胜之时，也不曾有过丝毫退兵迹象。”

慕容德道：“单于不必生气。这只不过是他一番垂死挣扎。现如今他已是残兵败将，纵然勇武于世，也不能扭转局面。待明日我大军一齐攻山，先擒住他再说！”

速尔森道：“只是这般，我军必然受损。”蹋顿道：“无妨事，只要擒的刘雄便可。”次日一早，乌丸结合大军，从四面压境而来。刘雄等引军在山头看时，除了马蹄声，大风吹旗声外，却无半点人声喧哗，确是军纪严整的精锐之师。一队队乌丸军步步为阵，紧紧相逼。一眼望去，东西南北四方旌旗招展，实不知有多少人马。

刘雄谓众将道：“众卿与孤起于

危难，并举大事，一生苦于戎马，本当同享富贵，共治天下。不料因孤一时轻敌，使公等陷于危难。”张飞道：“蹋顿依仗地势，暂时得利。只要我河北救兵一至，他自然不足为道。”

雄摇头叹道：“今孤所依仗之股肱尽在身边，即能救孤者，亦远不可及，还能复望何人耶？”赵云咬牙道：“大王休言此丧志之话，子龙必冒死护大王突围。”雄闻言喝道：“刘雄一生能有公等为助，死而无憾。吾等今日并力冲杀，以死为荣。”众将高声呼应。呼厨泉道：“我部下有勇士五千，愿助汉王破敌。”

于是刘雄与众军愤然上马，全力冲下山来，与乌丸军杀作一团。匈奴这一帮军士，常受乌丸人压制，被逐这苦寒之地，终日受苦，暗无天时，早就已经怨气冲天。今得此机，无一不险中求贵。当下人人勇猛，个个争先，竟狠如恶狼狂犬一般，撕咬着乌丸阵兵。战不多时，两边军士尸骨堆山，血流成河。

刘赫见速失吉在大军中厮杀，无人可挡，顿时血气翻涌，拍马截住速失吉大战，两人你来我往，战至一百回合，刘赫越战越勇，速失吉心有余悸，虚晃一斧，拨马败下阵去。两军杀至正午，乌丸军渐次退回山下，饮水进食，再度集结。刘雄正在山头训话，忽闻一阵马蹄响，一彪人马由东南奔来，为首一将，宽袍阔羽，骏马长刀，正是窝阔达也。

窝阔达奔上山来，下马往刘雄处便拜：“窝阔达救援来迟，请大王恕罪。”雄忙相扶，泣道：“将军能与此危难之际，前来相助，足见将军忠义。孤感激涕零。”

窝阔达抱拳朗声道：“众位将军请在原地稍候，待在下与乌丸单于分说。”言讫，不等众将劝止，已单骑纵马而出。

窝阔达直奔至山前，大声喊道：“大单于殿下，窝阔达有几句话跟你说。”他声音浑厚，正置山间，回音甚重，山下乌丸军士个个听见。过得片刻，猛听得乌丸军阵中擂鼓声大作，千军万马如波浪般向两侧分开，数员大将簇拥蹋顿出阵。乌丸军士大呼：“单于万岁！万岁！万岁！”声震四野，山谷鸣响。

山上汉军见如此军威，无不凛然。蹋顿右手宝刀高高举起，乌丸军立时肃静，除了偶有战马嘶鸣之外，更无半点声息。蹋顿拍马直奔阵前，大笑道：“窝阔达贤弟，真是苦了你。汝奉我密令，潜伏在汉朝十余年也。今日大功将成，待为兄擒了刘雄，就封贤弟为汉王，以报答贤弟这番忠心。”

蹋顿用汉语回答，山上汉军听的清清楚楚，立时大噪起来，对窝阔达指手划脚。徐庶拔剑大喝道：“此贼用反间计也！尔等切勿上当！”窝阔达闻蹋顿此言，心中微微一酸，当即跳下马来，走前几步，单膝跪地道：“单于陛下，窝阔达死罪。”

蹋顿闻言，仰天大笑道：“贤弟功劳甚大，何言有罪？速速请起。”窝阔达不觉黯然，方欲起身说话。突然身后两骑从旁掠过，快如闪电一般，猛向蹋顿俯冲过去，定眼看时，正是刘赫与赵云。原来刘赫和赵云二人趁蹋顿脱离大队人马时，猛然冲了下去，是要擒住蹋顿，以此来威胁。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