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寒骑长驱绝风云 大雪纷夺满弓刀
却说刘雄因大雪不能用兵，暂驻柳城外。不过两日，风雪稍减。人报乌丸一个万人队正在进军。雄登高看了，见那乌丸骑兵行速迟缓，军容不整，乃问道：“这般老弱残卒，谁愿领兵破之？”
凌统高声道：“末将请五千骑兵，足可破之。”雄道：“孤正欲观公绩虎威。”就令凌统率关索、徐章、孙桓、张虎四人并五千骑士。凌统点了兵将来，行不多时，就正遇那乌丸军马。那为首的乌丸将官看了汉军来迎，大喝道：“我是乌丸大都相桑木历，你是何人？”
凌统看这乌丸骑兵盔甲不齐，队伍混乱，冷笑一声，吩咐众小将道：“看某今日建功。”催马绰枪冲上来。关索、徐章、孙桓、张虎各引铁骑冲锋，马蹄踏的雪沫飞溅。桑木历见汉军冲来，急叫放箭，这些乌丸兵士，张弓毫无准头，箭矢稀稀落落射过来，尽被凌统拨开。
片刻之间，凌统马到阵前，长枪如电一般飞舞，枪芒所至，血花闪烁，马前乌丸兵皆被刺死。一个乌丸将官手舞大刀来战，迎面一个交锋，凌统施展横枪夺槊绝技，将那乌丸将官的大刀夹在肋下，跟着劈面一枪，刺翻落马。
众乌丸兵纷纷后退。凌统一枪一个，杀了个痛快。须臾之间，敌军阵势崩坏，四散溃逃。凌统追着桑木历杀来，但凡遇到的乌丸骑兵，无不一枪刺落马下。顷刻便追上来，桑木历急忙捻枪回刺，被凌统闪身避过，左手捏住枪头，右手一枪刺进后心。桑木历惨叫一声，翻下马去。
此时关索、徐章、孙桓、张虎四将包抄过来，乌丸残兵陷入了重围，无路可走，勇悍的奋力抵抗，尽被砍杀，余下的抛弓下马，弃枪投降。这一役杀死敌兵五千余人，俘获三千余人。汉兵只伤亡了不到五百人。
凌统大胜归来，雄赞道：“公绩真乃虎将也！”就令将功劳暂且记下，凯旋后再行封赏。然后就欲起兵来攻打柳城，满宠进言道：“臣素闻胡兵之勇，今一路而来，皆未战先走，诚恐有诈。臣请为使，再往柳城一探。”
雄道：“胡人蛮夷，喜怒无常，未服言论。伯宁定要小心为上。”宠道：“臣自省的，不劳大王挂心。”于是辞别众人，遂投入柳城。木洪熙接着，谓满宠道：“单于出外巡视未归，临行嘱道：‘汉使若来，请臣等代单于表现敬意。先时唐突犯境，皆因贫饥所至，并非有意冒犯靠山王虎威。今既已知过，终身不敢再犯，请大王权且罢兵，凡事从长计议。’”
满宠本无见单于之意，加之一路偷观其寨，心中已明敌我强弱，遂告辞归营，与雄道：“两国相击，宜大张旗鼓，虚造声势，以夸大其之所长。今臣数番往柳城，只是见其羸牲老弱，未见其良马精兵，此必欲使我见其短而诱我军深入，伏奇兵以争胜。以臣愚意，乌丸不可击之，宜早退兵，迟则必困。”
雄不悦道：“孤今率军北伐，起大军二十余万，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岂可因汝一言而废。”遂不从满宠之言。传令军中道：“如今天寒地冻，坐必受困，宜早掳其主，好收兵就暖。蹋顿今在柳城，可急攻之。凡能上马持槊者，皆随孤倍道而进，径取柳城；务必上下同心，早日破城。”众将皆高声领命。
于是刘雄纵骑出征，不顾严寒，直临柳城。方至城下，见城门大开，城中无一兵一卒。雄唤牧民问之，答道：“单于闻汉军来势甚急，已引数十骑往北逃去，众军士亦已散了。”雄问何时走的，答道：“不及两个时辰。”
雄遂谓众将道：“可速急追之，必能赶上。何人擒得蹋顿，不论生死，孤皆有重赏。”众将闻言，争先恐后往北追来。庞统阻道：“柳城乃乌丸心脉，今无端弃此逃生，必将生变。”雄道：“此天赐良机，不可失也！”就要上马起行，统一把拽住马嚼头，拦住道：“敌人必有诡计，大王若不听我言，他日兵
败，悔恨何及！”
刘雄见他无礼，喝道：“孤征伐三十余载，岂不识奸计耶！汝休要多言，可速去！”统脾性执拗，指雄道：“昔日袁本初、公孙瓒皆是不听人言，方败国殒命。大王若是一意孤行，与此二人何异，岂非昏碌无状的小人乎！”雄闻言，勃然变色，大怒道：“此等小人如何与孤并肩。汝乃一介书生，只知腐朽断文，安知军务之重！再不让开，休怪孤不念君臣之义。”
庞统乍闻此言，顿觉寒透遍体，默然道：“大王不听人言，非明主可托也。今事已至此，大王请好自为之。臣为人愚鲁，就此别过！”刘雄冷哼一声，拍马竟向前去了。统见此，俞觉心寒，当下愤然离队而走，徐庶在后队看见，急奔上前来，询问何故？
庞统叹道：“这二十万大军的性命，皆送在刘雄匹夫手里也！”庶惊道：“士元何出此言？”统喝道：“休来问我！”拔马就走，徐庶拦住马前。统拔剑在手，厉声道：“让是不让！”挥剑就来砍徐庶，庶急忙闪身避开，庞统纵马撞奔走了。徐庶不明何故，就赶忙上前来问刘雄。可惜众汉军满心都要追敌建功，前后遮挡，一时竟插不进去，只能在后紧紧跟随。
刘雄在前亲引大军追袭，一路借着马蹄印记紧赶，不觉天色已晚，竟蒙头入到一座深山之中。雄抬头观望，见两山相逼，怪石峻峭，不由地心中惊疑，忙勒住马问向导官道：“此是何地？”向导答道：“此处名叫索马谷。”
刘雄道：“此地两面高山，路甚狭窄，不能用兵。若敌伏一军在此，我等只得束手就擒也。”乃令后军急退。忽听一声炮响，山上巨石打下，将来时之山道塞得严严实实，前行之兵，多被埋入乱石之下。汉军方在慌乱，却见人头攒动，伏兵于四面突出，皆在山上大喊：“刘雄早降！”雄大惊，抬头看时，只见四面山头皆是乌丸骑兵，人人英勇，个个骄健。
山头上崖处，单于蹋顿黑甲兽袍、虎盔蛮带，立于火光之中，大笑道：“刘雄何在？你已中计，为我数十万雄兵困于山中，何不早降。”凌统闻之忿怒，纵马引兵往山上攻去，山上滚木擂石如雨而下，不能前行，反折了不少军士。
刘雄毕竟久经沙场，危而不乱，望见山中稀林相抱之处，有一空地，四面开阔，离两山较远，箭不能及，遂以手指之，传令道：“众军速往此处暂避。”众军听闻，催马奔至，众将随后趋至，分兵四向，护住刘雄。所幸当夜并未下雪，众军环抱取暖，勉强渡过一夜。
次日一早，检点军马，死伤数万，被俘者不计其数。眼见蹋顿又在集结军马，欲要围上攻来。张飞道：“大哥勿虑，俺困草原之时，曾识得一位好哥哥，乃南匈奴部落首领呼厨泉，此人勇迈有义。他营盘就在白狼山下，离此地不远。吾等在这阻挡不住乌丸军士锋芒，何不就此突围而去，也好寻个帮手。”
买盖出列道：“三将军说的正是。我自小在这一带长大，由我来带路可好？”雄从其说，于是引残军突围，让买盖、张辽开路，留赵云、张飞断后。众军奋力冲出包围，后午便至白狼山上。呼厨泉率族人来迎，两下合军在山头上扎下营寨。
塌顿率乌丸军随后紧追，直将白狼山四面围住，把住各处山头要路，不容突围。雄在山上眼见数十万乌丸军兵将山头围的层层叠叠，长叹道：“悔不听庞士元之言也。”众将劝道：“张合、高览在蓟县，必设法营救，请大王勿忧。”雄道：“只得待之。”乃分兵严守，不敢懈怠。
当晚，山上寒潮四袭，冷风似刀，三军苦不堪言。呼厨泉虽尽献烈酒羊毛等于众军御寒。但众兵大多不习漠北塞外酷寒，一夜冻死数百。身负伤创者，不消说，自是冻死大半。
翌日天亮，只听山下号角呜鸣，兵戈铿锵，马啸长嘶。呼厨泉道：“他们要发起总攻了。”不多时，塌顿与三子分军四路围攻过来，雄与众将居
高临下，拼死抵挡。
这边速尔森引军从东路冲杀，正遇刘赫引军阻挡，速尔森深知刘赫之勇，又钦佩他的为人，便引军先退，其余三路军士见速尔森大军徐徐而退，亦都退去。蹋顿归大营，召来诸将并诸子，问道：“速尔森，你因何率先退军？”速尔森以实告之。
蹋顿大笑道：“你就是太仁义了。不过汉军的将领的确很是勇猛，你们以后都要小心……”话没说完，从帐外走进一人，大喝道：“放着孩儿在此，叫他一万个来，一万个死！待孩儿明日出阵，管杀他个片甲不留！”众人看时，只见来人正是蹋顿幼子速失吉。
蹋顿道：“你年幼无知，没打过什么仗。那刘雄数十年来纵横天下，英雄无敌。他部下猛将极多，你怎么能轻敌？”速失吉道：“明日就教那刘雄见见孩儿的本事。”气昂昂出帐。
次日天明，彤云阴布，片刻之后，雪花洋洋飞舞。速失吉坚持出战，纵马奔到山前。刘雄引众将在山上看时，见对阵杀出一员小将，说不上堂堂一表，但见他金发夺目，虎目獠牙。胸前宽，背膀厚，身材魁梧，手持月牙开山斧，颇有威势。
那小将跑到山前，大喝道：“你们谁是刘雄，叫他出来吃我一斧。”刘雄仔细端详了许久，谓众人道：“此子甚是不凡。”张飞道：“管甚不凡！待俺砍下他首级时，都是一般。”纵马而出，提矛直冲山下。速失吉立马阵前，遥遥见杀来一将，豹头环眼，双鬓微白，黑袍骏马，势若疯牛，乃大喝道：“你就是刘雄吗？”
张飞杀至马前，抬矛便刺，速失吉举斧架住，问道：“快说你是不是刘雄？你要不是刘雄，就先通姓名吧。”飞大喝道：“哪个与你这鸟人通名，待俺砍了你首级，你自然知晓黑爷爷是谁！”速失吉听的似懂非懂，却也不敢怠慢。二将矛来斧往，盘旋大战，先斗六十合，不分胜负。
张飞愈斗愈喜，二马错镫，指速失吉大笑道：“快哉！这小蛮贼也有几分武艺。”速失吉道：“你就是刘雄啊，我可不让你了。”二将踅马再战，又斗五十合，只见雪势渐大，二将浑然不觉，兀自恶斗。两军鼓震如雷。速失吉虽然年幼，可气力不小，双臂浑有千斤之力，张飞毕竟年已五旬有六，渐渐吃力。
赵云在山上瞧见，拍马冲下山来，喝道：“益德稍歇！吾来擒他。”纵马挺枪，直取阵心。飞见云至，拨马闪过一边，看二将大战。二人枪刺斧劈，大战八十合，不分胜负。云暗思：“此子武艺非凡，非一时可胜！如今危难之际，不必计较什么道义了。只可偷放暗箭将他射杀便是。”
思虑及此，卖个破绽，踅马便退，搭箭在手，翻身后射，直奔速失吉咽喉而来。说时迟那时快，速失吉略一低头，轻轻后仰，躲过一箭。赵云又取箭上弦，高声道：“看吾连珠箭法！”一发三箭，一取眉心，一取咽喉，一取前胸。
好个速失吉，眼疾手快，挥斧先击落一箭；复伸手一绰，已将咽喉那箭绰在手中；双腿再一踢马鞍桥，一个凌云翻身，那箭射空，溜溜落下尘埃。乌丸军彩声如雷，赵云亦收弓赞道：“真是好手段！”蹋顿知他心智不全，又见他连战汉军两员猛将，万一被敌激怒，必要发狂。忙叫速尔森上去，唤他退下来。
再说速失吉见赵云偷放冷箭，大怒道：“你们打不过我，就放暗箭，真是卑鄙。”拍马就往山上冲，眼看就要奔入汉军阵中，亏得速尔森飞马赶上，扯住速失吉马嚼绳，道：“五弟，快跟哥哥回去吧。”
速失吉向来最听速尔森的话，当下转为笑脸道：“三哥，那刘雄也打不过我。”速尔森笑道：“很是。我早就说五弟天下无敌。你看那汉将没人敢跟你打了，你肯定也饿了，快跟哥哥回去吃东西吧。”速失吉摸摸肚子，笑道：“我早就饿了。”于是拉转马头，跟着速尔森往山下走。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