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摸着自己的脖子,似是被昨晚那事吓得不轻,可现在,他是上了贼船,这一时半会儿,还真就下不来了。
见他犹豫,姜凯又说,“李琥那名声是出了名的臭,你躲是躲不掉的。”
楚子婳拿了糯米,给我和姜凯敷上,也说老瞎子,“你那伤口没事的,只是皮外伤。”
闻言,老瞎子松开捂着脖子的手,悻悻的瞅了瞅我和姜凯,只好到门口摆摊去了。
见他留下了。
姜凯才问我,“你确定那个李琥会来?”
“不是确定会来,应该是昨天就来过了。”我瞅了眼时间。
也没等多久,半个多小时,古董街上就停了辆黑色小轿车。
外面的伙计进了铺子,跟姜凯说,“那个李琥来了。”
姜凯一听,起身就要出去看看。
我让他再等等。
姜凯愣了下,问我,“你不是吧?那老头子一把年纪,你真要坑他?”
“你以为他是那种会随便被人坑的主儿?”我不在意的回了句。
楚子婳挑眉,却是起身,到门口看热闹去了。
我起身,也站到了门口。
就见街对面,老瞎子坐再卦摊前,稳如泰山。
而李琥捂着脑袋,从车上下来,带着两个工人模样的壮汉,站到了老瞎子的卦摊前。
“余先生,我那工地上,有点儿事,想请你去看看。”李琥如此说着,拿了一沓钞票扔在老瞎子的卦摊上。
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份买命钱。
老瞎子要真跟他们走了,估计就回不来了。
一般人,是不会拿这钱的,胆虚的,自个儿明白是怎么回事,自然会就地求饶,担保不会把医院的事说出去,胆大一些的,应该会立刻报案。
以老瞎子那性格,前者的可能居多。
但此时,他却将那钱拿起来,装到了自己兜里。
李琥看他收了钱,顿时侧身就要回车里,估计是盘算着把人带到他工地上,再慢慢收拾。
可老瞎子还是坐着没动,他只将钱装起来,沉声道,“这位先生,老夫虽是眼盲,但心不瞎,你身上这事儿,不必去工地上看,在这里就能解决。”
闻言,李琥一怔,又转过身来,奇怪道,“怎么个意思?”
老瞎子也不废话,直接说,“想必这位先生,近日来,头痛的厉害?”
捂着脑袋的李琥,立刻将手放下来,朝身旁的两个工人使了个眼色。
顿时,那二人上去,摁住老瞎子,就将他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
姜凯站在我身后,看的眉头一皱,正要出去,却见墨镜后,老瞎子那一双原本完好无损的眼珠子,只剩眼白了。
看到老瞎子那眼眶里只有眼白,李琥愣了下,见老瞎子伸出手来,似是在要墨镜。
他只好又朝那工人使了个眼色,这人立刻就将那墨镜递过去,放到了老瞎子手里,说,“大师,我刚才看你墨镜上有个脏东西,帮你擦擦。”
老瞎子一脸淡定的戴上墨镜,并未搭话。
李琥想了想,这才说,“余先生,你看我身上这事儿?”
“是有生魂作祟,这位先生,不知方不方便,将近日遭遇,说与老夫听听?”老瞎子那做派,还真不是一般的仙风道骨。
李琥犹豫片刻,蹲到了卦摊前,跟老瞎子说,“我这事儿,其实不用说,余先生明白的很。”
“嗯?”老瞎子有些诧异。
李琥又说道,“前天晚上,余先生是不是到北街的医院里,帮个农村妇人看过事?”
老瞎子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才点头说,“那妇人姓陈,她的儿子马超,撞了脏东西,至今未醒。”
听他很是坦然的承认了,李琥这才继续道,“马超,就是我工地上的司机,余先生这意思,他是真撞到脏东西了?”
老瞎子点头,低声道,“他那个比你严重,他撞上身的,是个死于火海的冤魂,是猛鬼,不好解决。”
一听这话,像是想起陈惠芬说她总是梦到自己的儿子被火烧死。
李琥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问道,“那我身上这个呢?”
老瞎子沉稳道,“你这是生魂,魂魄的主人应该还没死,但若是等那人死了,这生魂也会变成厉鬼,虽不说能在瞬息之间取你性命,但头痛难忍,破财遭祸,也是难免的。”
“那、那这事儿该怎么破?”李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有两个办法,”老瞎子回答道,“或是生魂的主人不死,或是顺其自然。”
李琥顿时就不乐意了,皱眉道,“就没别的办法了?不能驱鬼什么的?”
“生魂不是鬼,是活人的魂魄。”老瞎子高深莫测的纠正了句。
李琥似是还有些怀疑,又问道,“那我身上这个生魂,是不是马超的魂魄?”
闻言,老瞎子却是摇了摇头,说,“这老夫就不知道了。”
李琥又说,“那前天晚上,跟你一起去医院的一男一女,是什么人?”
“是道友,老夫眼盲,托那两个年轻人,帮忙看看马超的面相如何。”老瞎子答得理所当然。
李琥突然抬手又捂住了脑袋,似是头疼的厉害,他咬着牙,使劲儿搓着脑袋,许久之后,才说,“我打听过了,你叫余得水,平时就在这条街上混饭吃,今天你说这事儿,我暂且信了,但若是让我发现,你在骗我,老子送你去尝尝奉天东大河的水。”
如此说完,李琥转身,就急匆匆的上车离开了。
直到那车子走远,拐出了古董街的街口,一派淡然的老瞎子忽然就怂了,缩在卦摊前,摸着钱兜子,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我从姜凯这铺子里出去,到他那卦摊前,说,“顺嘴胡扯,又赚一笔?”
“这种钱,以后还是少赚为妙。”老瞎子颤声回答。
楚子婳跟过来,问道,“那个李琥,是去给马超治病了?”
我回答说,“这个不能确定,但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俗话说的好,疑心生暗鬼,这李琥自己做了亏心事,自然会越想越害怕。
姜凯立刻就叫了伙计过来,让人去北街那小医院里盯着。
吃过午饭,姜凯派到医院盯梢的伙计就打了电话回来,说没看到有人转院,也没人进手术室,但李琥在医院待了一上午,像是头疼的厉害,但没治好,刚刚坐车离开了。
姜凯有些失望。
楚子婳却问我,“那个李琥的头,能疼到什么地步?”
我想了想,才说,“现在应该已经疼的生不如死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伙计又打了电话过来,说李琥的人给马超办了转院手续,已经把人拉走了。
老瞎子念叨,说这锅,总算是没白背。
姜凯让那伙计继续盯着,老瞎子还是胆虚,收拾了卦摊,就先回家了。
见我和楚子婳也要走,姜凯立刻提醒我,给他把那凝气咒再画一遍。
我想着麻烦,干脆说,“你去找方之镜,让他给你画个灵咒,能顶半年。”
似乎是觉得有道理,姜凯点点头,就跟我们一起出了铺子,可没走两步,刘晓芸从街口那边过来,老远就喊了我一声。
姜凯似是想起什么似的,才说,“哦,前段时间,这丫头来我店里,是找你的,说她有个同学,好像是撞鬼了。”
“前段时间?”我略微一怔,心说这要是真撞‘鬼’了,估计她那同学早凉了。
姜凯点头说,“那天你不在,她就到我铺子里等了一会儿,就、就是我掐她脖子那天。”
姜凯如此说,似是有些悻悻然。
楚子婳瞧瞧我俩,目光最后落在了刘晓芸身上,明媚的凤眸一下子就荡起了一丝敌意。
我见她忽然冷了脸,不禁一愣。
可不等我说话,刘晓芸就到了近前,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一会儿才说,“秦先生,你还是给我留个电话吧,我都来找你好几次了,你也一直不在,我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