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节

方平到了这里总是惦记着香儿，见事情已经按自己的想法处理完了，他想看看香儿再走。今天得罪了李母，只得自己起身去找她。

“香儿，你在做什么啊？”离香儿的房间还有几步远，方平便迫不及待地大声招呼。

香儿正在房里缝制衣服，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她也懒得出来看个热闹。近几天来，李家总是人来人往，求宝财办事的人踏破了门栏，比过年过节还热闹。因为有了去年的先例，那些人都是想到宝财手下来做一份工的，她也就装做没有听到，把自己关在里面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做针线活。此时听到如此熟悉的喊声，她连忙抬起头来看向门口。见哥哥已经跨进门来了，香儿惊喜地回应道：“四哥！是你来了！听到外面吵吵闹的声音，我还以为是那些人在找宝财呢？”

看到香儿，方平突然为自己刚才的做法后悔了，他担心李家会把气撒在她身上。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其它办法可以挽回局面，他只得用怜爱的口气劝道：“香儿啊！今天可能得罪你婆婆了。以后他们家要是为难你，你就要宝财送你回去。宝财要是不肯送，你拿钱雇个车自己回去。以后我可能来得少了。一旦遇到事情，你自己要坚强一点。如果这里容不下你，家里永远都是欢迎你的。”

见哥哥说得这么地严重，香儿惊疑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没吵架吧？”

“没有！是宝财在技术上和管理上都内行了，不用我再来操心。另外，家里想建几间房子，过年过节地你回去了也有地方住。”方平不想让香儿也卷进里面来，主动撇开了话题。

事情让方平这样一说，香儿更加不解地追问道：“这样的事，我婆婆她生什么气啊？”

“哎！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如实地告诉你。我已经限他们退掉那些收受的礼物，你说、像她那样爱财的人，能不生气吗！”

“他们去年也收了礼物，你怎么没说他们啦？”香儿疑惑地盯着方平。

“他们去年收礼物没有影响到我的生意，又是为了你，因此我就没说他们。今年他们做得太离谱了，居然想刻扣别人的工钱，还把人发展到二十多里外。你想，这让我们收烟的时候，带来了多少麻烦。”想起这事，方平的话语中禁不住夹着些气愤。

了解了内情的香儿，无奈地叹息道：“我从来都没管过他们的事。也管不了他们的事。我现在能这样平安地过日了，也全都是托哥哥嫂子的福了。”

“你啊，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还会经常来看你的。今天可能没人留我在这里吃饭了，我得识趣点。记住我的话，碰到不顺心的事就回去！”方平说完，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香儿跟着送方平出门。

方平出了香儿的房间，在外屋碰到了李母。按照一般礼节，方平主动向亲家妈打招呼。可是，让方平尴尬的是，李母不但不回答，反而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只剩香儿一直把受气的兄长送出门外。

待方平离开李家很远了，李宝财这才追出门来喊道：“舅哥，你吃了饭再走吧！”

“不吃了，我早点回去，家里还有事。过几天你把所有的名单送过来。抽得出时间的话，我还会来看看。”方平边走边回过头来，向李宝财作后面的交代。

方平满心不快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差不多到家了，却远远地看见玉英抱着孩子走在田间小路上。看样子是在准备春耕了。回想起过去的这一年里，自己一年都没下过地，也没有去操过那份心。不知道玉英是怎么弄的，居然把那些田一分不少地种出来了。今天看她在田埂上转悠，他也想去帮帮忙，便加快步伐向玉英走去。

来到玉英面前，方平忘了刚才的想法。为了散散肚子里的那股怨气，他迫不及待地，把宝财那边的情况一一告诉玉英。然后还指责道：“没想到宝财的胆子这么大，竟然要从中窃取一个月工钱，还把意图加在我们身上。”

玉英认真地听着方平的介绍。等他说完了，也跟着叹息道：“他与我们之间的这些事情倒是好解决，大不了就是不理他。香儿可就要苦一辈子了。跟这样的人群捆到一起过，就象是一碗糟糠，却硬是要咽下去。我们看着心疼，眼下却又没什么好办法。原本说接她住回来，可是家里房子太少，又没有合适的事情安排宝财，也就不能硬把香儿留在这里。你今天得罪了宝财妈，又不知道这气会不会撒在香儿身上。”

“我也很着急啊，可是这事急也没用。过几天宝财来了，你跟他说说，要他待香儿好一点，我们不会亏待他。要不然，大家都找不自在。”到了着急的时候，方平也说出了这样的狠话。

玉英却仍以她理性的态度解释道：“宝财倒是好说些，香儿毕竟是他老婆。就是他那个娘，好象是那种一翻脸就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

“哎，这事说起来就头痛，我都不愿意说了，以后你帮着想想办法吧。我明天去唐怀那里，但愿他那里没有意外发生。”烦心的事说开了，又想不出好的办法，方平突然记起了来玉英面前的初衷，于是问道：“你今天是在这里准备安排下种了吧？”

见方平转换了话题，玉英也不去纠缠，而是点头答道：“跟人说好了今天下午来犁地，我明天上午就要下种。”

“明天由我来下种吧！下好了种再到唐怀那里去。”

“说好了田里的事不用你管，你管你的大事去。田里的活如果做不了，我自然会请人，你就不用操这份心了。来，你抱抱儿子吧！你好象还没有抱过他。”玉英一边说一边把儿子递给方平。

方平笨拙地接过儿子，感觉比挑着两百斤货物还重。走在这又松又窄的田硬上，竟觉得有点胆颤心惊，生怕失足掉到田里去。此时此刻，在他心里暗暗念叨着的是：要是父子俩都摔成泥人，自己倒无所畏，儿子可就受不了那样的罪。他只走了几步路便向玉英央求道：“儿子还太小，不好抱。还是回到家里再给我吧。”

见方平害怕成这个样子，玉英有些不解。她疑惑地注视着他，问道：“你抱志清他们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胆小？”她说罢，只好又将儿子接到自己的怀里。

“我抱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大些。哪里像这个小蚕虫似的，放在手上，手都抖得发酸。等回到家里，我就坐着抱他吧。”方平虽然放了儿子，仍然觉得手在微微地颤抖。

第三十六章 造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