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走在前面的志如，突然想起志敏来。她回过头来，向着后面的志清，大声告诉道：“大哥！等布置好了书房，我去接大姐他们回来。”

“好啊！你还告诉他们，老房子腾出来了，要他们在这里多住些日子。过去因为没地方住，你姐好久没回来住过了。”走在前面的志清进一步嘱咐志如。

“是！大哥！大姐和三哥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哎！你姐那人啊，心里有话说不出。如今遇到这样的高兴事，就留她多住几天，让她多说说心里话。”在志清心里，对志敏有一种特有的怜爱之心。

“是！我也正这样想呢。”志如首先摆脱对父母的哀思，换上一副欣慰的笑脸。

“大哥，下午我要亲自去拜见姑妈去。我还想将她接过来。”志高说到这里，转向志如吩咐道：“你去跟天赐说一声，等他放学回去的时候，我要跟随他一同去拜见他爹妈。在汉口读书几年，一直是他们照顾我。特别是姑妈，把我当她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后来又是大表哥救了我。我要当面向她道歉，求她原谅。”

“好！你们去把他们都接来。我去要你二哥二嫂，把这边空出的房子里开几张床，咱们多热闹几天。”一惯老诚的志清，也换上一副开朗的笑容。

“大哥，临时开几个床在老屋还可以，等客人回去了，我们还是要撤掉的。房屋暂时还没有作分配，我们提早用了，到时候，别让人说我们自行占了地主的房子。”志如不得不对大哥的行为作些提醒。

“是，大哥，二妹说的对。咱们只在这边睡几晚就撤了吧，多的时间还是在兰园相聚最好。”志高也赞同志如所提出的意见。

得到弟妹的提醒，志清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当然，这么多日子都熬过来了，还在于这几天吗，更何况，现在兰园那边并不太挤了。”

“大哥啊！你这样的支持我的工作，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谢你。”志如以妹妹的身份，笑着感谢志清。

志清看着志高和志如，开心地笑道：“你们啊！哪里是我在支持你们的工作？明明是你们为这个家带来了好运。”

“我看这一切啊，都是因为我们有一对世界上最好、最有远见的父母。是他们送我们读了这么多的书，让我们拥有了文化，拥有了理解事物的头脑，同时拥有了对时代与历史事物的割析能力，这才有了我们今天的不一样的生命。”志高的话，在这一群围着家庭思索的人眼里，其理念是何等的高深莫测。

……

一行人一路交谈着回到兰园，志清带着志如和志高来到他曾经住过的房间里，从满是家什的屋里转出几大筐画卷来。面对这些筐筐，志高自告奋勇地提议道：“大哥，我来挑吧。”说到这里，他双转向志如吩咐道：“志如，你也带点过去。”

“好的！”志如幸奋地回答。

兄妹三个一同来到老屋，志清首先指挥志高和志如，要他们把方平原来几幅比较满意的诗词，照原样挂起来，然后又指挥他们，将余下的诗词卷宗安置妥当。

待到布置完整个书房，志高这才依次欣赏父亲的诗作。突然，他站在一副画轴面前，指着上面的字问道：“大哥，爹的这首《七绝；韵雪》是什么时候写的啊？这么有气势。”

“是大妹出嫁到周家去的那回，他和朋友在周家书房相聚的时候写的。那次还做了一首同样出色的词，就是这首《江城子；愿》。它们虽然是一次做的，但风格却完全不同。”志清说到这里停住了，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两个弟弟妹妹，在诗词方面根本不用自己多做讲解。

听说是同一时间地点做的，志高显得有些意外。他反问道：“这两件作品是同一时候做的？你要是不说，我真还想不到。一首气势磅礴，一首充满无奈。相同的是用字都这么巧夺天工。爹这辈子啊！真是可惜了。”

“是啊，要不然，他后来怎么就这样地随你们自己安排。他是有过亲身经历，知道对知识的渴望是个什么样的心情。而这种渴望又无法得到满足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这样的感受又有多么地无奈。”志如表露出她对知识的眷恋。

“三哥，我们第一年回到这里过年的时候，爹还做过很多你没见过的对联呢。以后我再慢慢回忆起来写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志如禁忍不住心中的兴奋。她这种分明性格，源自于玉英，在一般地情况下看似很文静，但是，真有要紧事情来临，情绪一下就激动起来，智慧和胆略也同时显示出来。此时此刻的她，处在两个哥哥面前，只是把自己理所当然地当作一个撒娇的妹妹。

“好啊，那就辛苦你了。”回答完志如，志高又转向志清隆重地请求道：“大哥，这几天，我想睡在爹的这个书房里。我要用本子把爹的这些诗词抄一遍。将来不管走到哪里，想他了就拿出来看看。我与他分开这么多年，对他的一切都不太了解，更别说他的心情了，而这些诗词正好是他心情的写照。这里面浓缩了他人生的智慧与精华，也树立着他崇高的人生境界。这里的每一首诗句，都是他这一生的丰碑。我要把他的这些丰碑移植到我的心里，作为我人生的另一个坐标。”

“好啊！这个主意好，我要你大嫂在这里安放一些棉被之类的。困了就在躺椅上休息一下，千万别累着了。如果硬是抄不完的话，将来我帮你抄。”志清连忙表示赞同。

“大哥，还是我自己抄吧。要是抄到不太了解的诗句，还要请你来帮着回忆解释一下情景。”

“好啊！只怕是有的诗句，连我都不太清楚的，那就没办法了。”

“那样的诗，就让我自己慢慢去理解它。等熟悉了，也许就能理解出一些当时的情景。”

“大哥，三哥，你们在这里聊吧，我到校舍去看看去。就便跟二表哥说一声，要他把不要紧的事情交代给志承和大嫂，早点带三哥你回去。”志如说罢，没等志清和志高回答，便转身独自走了。

志清和志高在这里又聊了一会，看看到了午饭时候，兄弟俩便相携着回到了兰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