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柔秀女 百里雪路作画廊

一节

在这寒冷的冬季里，太阳对大地虽然恩赐了几天阳光，到了腊月二十三日的这天下午，天空忽然又变得灰蒙蒙的了，还发起了呼啸的北风。

方家人吃完晚饭，除了那些小孩子已经睡去，大人全都围在火炉边坐着。志清幸得殷寨主夜里来看过几次，伤口好了许多，已经能拄着拐杖自己慢慢地移出房间了，这个时候，他也坐在火炉边。

象方家这样条件的人家，到了腊月二十三的晚上，就算开始过年了。火炉边，玉英挨着方平坐着，她一边烧火一边念叨道：“明天就是小年了，志洁和志如还不见回来，如果再下一场雪，只怕就不能回来过年了。”

“妈，还是要志明去接他们回来吧，志如最懂事，毕竟年纪太小，又没有回来过，要是走叉了路，这么冷的夜晚陷在外边，还不会冻成冰人啊？”志清不管什么时候，对弟弟妹妹们总是那么关心。

见哥哥吩咐他去接志如，志明欣然答应道：“大哥说的是，我明天就去接他们去。”

“你别去，到时候别弄得你也陷在那边了。”只要有一点困难，方平总是不让志明出面，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看看方家再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宝财便自告奋勇地提出说：“让我去吧，用轿子抬也要把他们抬回来过年。”

“你也别去，这边志敏出嫁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就忙这边吧。我看志如有志洁一路，不会有事的。”方平还是反对。

“爹！我看志洁还没有志如显得能干，只怕到时候还要志如照顾他。”秀梅也有些担心小姑的平安。

面对这么多人的担心，玉英却站在方平的角度，用坚信的语气说道：“在办事情拿主意的情况下，志洁比不了志如，但是他毕竟是男孩子，又大了那么多，在路上遇到什么困难，他还是有力量护着志如的。我担心的是怕他们错过天气，出了几天太阳，现在的雪已经不那么厚实了，行走要轻松一点。眼看今天又起了大风，恐怕后天又要下雪了。”

让玉英这么解释，其他人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有君如自愧地说道：“我比志如大了十多岁，如果要我从城里走回来，听着都害怕了，真的想都不敢想。”

“别说从城里走回来。当年我嫁到李家，在那里每天想死的念头是翻来覆去，就是不曾想过要偷着跑回来，好象回娘家比登天还难似的。”香儿只是无心地说着，宝财却不大自然，他弯腰捡起旁边一根小树枝，把它放到火堆里，让它燃烧起来。

在座的其他人并没有去回忆香儿的过去，只是把她的性格与志如作个比较。那玉贞火炮似地接下来说道：“这有什么怕的，如果上天有路我也敢上去，象志清成婚那回，我一个人寻到城里，也没有被妖怪吃了。”

“你啊，阎罗王见了你都得让路。”玉英微笑着指责玉贞。

“姐！你这样说我，难道我比阎王还恶吗？可我自己觉得，我是最讲道理的人哦。”

“我不是说你不讲道理，我是说你不信邪！”

“姐说的是，我就这个脾气。”玉贞说罢，还洋洋得意。

说到玉贞，玉英不免又抬头找一下春生，确信春生不在这里，这才问道：“春生呢，一天到晚都很少见到他？”

“他就是做工的命，有事没事都围着菜园转，这会儿早已经睡去了，明天天没亮，他又到了菜地里。”

为了这一家人，春生总是这样地任劳任怨，而玉贞又老是这个态度对待他，方平有些过意不去，他于是劝道：“玉贞你要劝劝他，别没事老待在那雪地里，他如果冻病了，受累的还是你。”

见这个不怎么会关心别人的姐夫，竟为了春生来劝她，玉贞不禁笑道：“姐夫你还说他，你每天不也一大早就站到外面吹北风吗！我姐难道没有劝过你啊？”玉贞的嘴太伶俐，方平从来说不过他，每次都只能用微笑来逃避失败。

玉英却不忍丈夫就这样被妹妹驳了，她立即替方平回答道：“他早晨看山那有多久，顶多半个时辰，那是读书人的一种享受。你家春生呢，是因为你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总是把他驳得毫无是处。因此，他只好跟他喜爱的青菜说话去。”

面对姐姐地回应，玉贞突然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回道：“跟青菜说话，那不是傻子吗？”

“是你把他当傻子了。”

“我又不是神经病，自己的老公把他当傻子？”玉贞还是那样笑吟吟地。

见她们姐妹俩这样争来争去，旁边的人只是看着她们微笑。方平也不再插言了，生怕玉贞把矛头又指向自己。

“你坐得太久了，睡去吧。”君如突然向志清小声建议。

“志清啦，你和君如早点睡去。”经过君如提醒 ，玉英也转过话题来劝说志清。

志清和君如刚走，玉英向炉子旁的其他人指示道：“想睡的都睡去，明天是小年，让孩子们好好乐一天。玉贞，你要春生明天把你的孩子接过来吧。”

“算了吧，让他们在自家过年算了，免得我婆婆一个人孤单，过了明天，我和春生一同回去看看他们，也买些过年的货回去。这些年，我婆婆帮我们带着那些孩子很是辛苦，我们俩倒是落得一个轻松。”

“那好吧，明年你们如果没有其它的打算，就仍然来我家，我们也确实需要人帮忙。”

“我们能有什么别的去处，还不是仰仗姐姐姐夫吃饭。”

玉贞说得这样客气，方平忍不住又笑着劝慰道：“都是姐妹，互相帮着点用不着说客气话。”

“是啊，玉贞姐你在这里要帮我哥他们好多的忙，而我在这里就只能白吃白喝了。” 一直没吱声的方香也帮着劝玉贞。

“香儿妹妹，你帮志敏绣嫁妆不也是帮忙吗，那样的活我是哭都哭不出来哦。”

正当玉英安排大家都去睡觉的时候，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喊门的声音，大家不约而同地静下来细听。突然，玉英扔下手中的火钳连忙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说：“好象是志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