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會想要殺我，在這個地方，不會吧……?我嘴角抽搐，從顫動的音節不難發現我的害怕，這個節骨眼我卻想著如果我是個正常人，或許還有機會可以拚個死活，偏偏我的身體力不從心，更糟糕是當我不停用手滑動輪椅，才查覺到後面只是一面密不通風的牆。

那女人不疾不徐就像是看著我驚慌而延伸出的快感，那纖細的手戴著白手套，刀子則在她拍打的節拍中格外的撼動。

「嘿，我想就算要被推上斷頭台，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凝視她的反應，勾起淺淺的笑容，「而或許，我們可以好好聊一下，說不定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用不著非要動刀動槍的，對吧？?

女人沒有答覆，下一秒直接將刀子抵在我的頸部，用最緩慢的速度刺進肉裡，我感覺血活躍的噴出。

現在怎麼辦？看來她是打定主意要我死，如果她的下手在重一點，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在這一刻，我抬頭瞪著她，「妳到底想要什麼？錢？?

「錢？?她的眼神流露出困惑，隨後好像是我剛說了多好笑的話，她的笑聲似回音響徹在我四周圍。

「妳笑什麼呀，當所有人都在為了口飯努力過生活，偶爾還是會有過不去的時候，妳大可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假裝深入這個問題，可是手卻不安分地潛入口袋按下通話鍵，不管撥的號碼是誰，我只希望聽見這段對話的人能設法救我。

「真是難得，在這樣的日子妳說得出這些話，還真是異於常人。?聽完我的那些感人肺腑的話，女人先是冷哼一聲，隨即刀子立即刺得更深，「很可惜，那可是我最討厭聽到的廢話。?

余荷西，她就是要殺妳，快想辦法，我心想。

我知道她不會放過我。事實也是沒有人可以阻止瘋狂的舉動，但是我真的不明白她處心積慮地將我至於死地的理由，坦若我真的死在這個女人手裡，這個世界會替我追查兇手嗎？我懷疑不會，新聞版面只會用─沉寂的芭蕾舞者，昨夜在巷弄遇害，生命可貴等節哀順變的字語劃下我人生的句點。

我咬著牙，等著刀子將我血管劃開，我希望鮮紅的血液可以染上這片天空，只要讓我的靈魂可以在盡情地跳一次舞就夠了。

「不要！?梁政鴻衝入巷子裡，張口結舌的看著我。

「你還是來了……?女人看著梁政鴻，嘴裡喃喃的說。

她認識梁政鴻？

「妳如果殺了她，我不會放過妳的！?梁政鴻厲聲喝斥，一面慢慢地靠近我們。

「你以為我不敢嗎？現在我管不了這麼多，她現在就得死！?她的雙眸夾帶著淚水瞪著我，而我則是被那雙熟悉又悲傷的眼眸深深震撼得忘了恐懼。

「荷西！?梁政鴻大喊著，並快速的衝上前抓住女人的手，雖然即使搶下刀子，可是這之中我的脖子仍不小心的被劃上一橫。

一陣驚亂的現場，女人被梁政鴻推倒在地，而梁政鴻則是衝上前搖晃驚嚇過度的我，「有沒有怎麼樣？?

「我沒事。?

就在我仍處在驚恐時，那個女人從地上狼狽爬了起來，看著梁政鴻一眼，面色冷淡地離去。

「對不起，如果我早一點來的話就好。?梁政鴻拿著布暫且遮蓋脖子那道傷痕，

面對他的關心，第一句話我只是問道：「她是你認識的人？?

我不是傻子，雖然我看得出來他並不願意去聊光於感情這方面的事，只是此時此刻讓我覺得震撼始終是那雙充滿悲傷的眼眸，所以內心充滿的好奇，讓即便我的脖子被刀子狠狠地劃上一痕，一時也忘了哀號。

「為什麼妳這麼覺得？?他停下動作，愣了一下。

「沒有為什麼，只是覺得剛才那個女人好像是沖著你來。?

「我不覺得這句話哪裡好笑。?

我撇撇嘴，「我又不是在說笑話，剛才那個女人說的話就是奇怪，她好像說你還是來了，雖然她那雙眼神雖然殺氣騰騰，但是在我看來卻覺得特別悲傷，就好像這裡受了傷。?我拍拍胸口部位，一雙眼睛則始終觀察梁政鴻的反應。

「妳自己都受傷，還在擔心別人受傷。?

也不知道他是天生冷血，還是對這件事無感，總之我就是猜不透現在他到底想著什麼。

「所以你快給我個結論，我就不用在繼續想著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荷西，妳聽我說，如果妳有看到我嚇壞的臉，就不該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我這才察覺：他的臉因疲倦而變形，好像隨時都會崩壞，我不得不止住話題，然後他遲疑了一下，對我說：「我送妳回去。?

路途中，我們沒有說上一句話，這一回他則是默默將我送到家門口，我看著他眉頭深鎖的樣子，心裡多少有些自責，「你看起來很累，因為我？?.

「那是因為我得繼續回去值班，跟妳沒有關係。?

「我認為你該跟醫院請個假，因為你看起來累壞了。?

「我很好，只要看著妳好好活著，這一點也不算什麼。?

「哎呀，你是不是當醫生太久，連膽子也變大了。?

「也許是托妳的福，我發現最近膽子小了不少。?

「胡說─?

我頭一次認真直視梁政鴻，也許是我內心始終對他帶著感恩，否則這不規律的心臟節奏又是什麼意思，似乎並不合理的反應。

正當我視線仍專注在梁政鴻離去的背影，媽媽從家裡衝出來，身上還穿著居家服。

「去哪？?我問。

「唉唷，嚇死我！?她大力地拍著胸口，喘息的說：「還好，剛洗完澡看到妳的電話，以為妳發生事情。?

「沒事，我只是─?

沉默，在這之前我一直不覺得哪裡奇怪，直到媽媽告訴我她並沒有接到電話，知道這意味什麼，意味著剛才在危急時我所撥打的電話不是梁政鴻，可是梁政鴻卻準確得知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