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從來沒有去想過那通電話撥出去的人是誰,或許我該清楚當我伸手按下那個門鈴意味著什麼,那個隱約讓人恐懼的秘密,或許我該放棄這個念頭。梁政鴻之所以會知道我的位置,一來是因為走不遠,二來是他走著走著良心發現,又加上聽到我的求救聲,所以…所以一切都這麼合理化,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心中有個否定詞,對著我說:不,妳該仔細想想那一天。
「怎麼來了,這個時間??
「啊??
「不是來找我,難道來擾民不成。?
「不是,我有事情想問你。?
我瞪著自己不安分的手,居然已經按下門鈴,眼看梁政鴻一臉狐疑的揣測我來的理由,這讓我不得不乖乖從實招來。
「那可真是難得,進來吧!?
他招招手邀我進去,接著我扭捏的跟在他身後,但是我滿腦都在策畫該怎麼間接詢問比較洽當,而且加上得靠他將我把輪椅抬起進入家裡,所以顯得兩方都吃力。
好不容易將我挪移到家裡後,他氣喘吁吁的說:「我真該在這裡裝個斜坡。?
「對不起,我應該跟你約在外面見比較好。?
「拜託,我沒有那個意思。?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他揮揮手打斷我的話,「還有,妳從剛才是不是一直在想該怎麼開口比較好??
我一驚,默默讓身體向後靠,「你怎麼知道??
「妳的臉告訴我的,上面寫得很清楚。?他誇張地指著臉孔,笑笑地說,「妳先坐著,我去幫妳泡杯咖啡。?
怎麼看出來的呢?因為我的臉上寫著?環顧四周,我決定將輪椅靠近較近的玻璃櫃,原先是想看看自己的蠢樣,誰知才沒幾步輪椅就被地上東西給制止前行,原來輪子剛好卡住地上的東西。
不過我的手還算靈巧,雖然不比正常人較吃力地撿起地上東西,可是我還是順利撿起那個東西。
我這才環顧梁政鴻的住處,真不愧是單身漢住的地方,雜七雜八一堆也就算,怎麼連牆上貼著海報都是些藝術家才看得懂的畫。
我看著手中像是藥罐的東西,搖搖頭朝著還在廚房裡的他嚷著,「房子亂成這樣,你就不怕哪天帶女人回來會嚇到人家啊!?
不過梁政鴻導是挺有自信,聽起來就像是他做了什麼好事。「不怕,我覺得這房子可以激發女人的潛能,母愛光輝。?
我將目光移到手中的瓶子,因為外殼標著英文也就算,這一看就像是什麼專有藥品,因為好奇我索性打開瓶子,只見大概有十幾顆圓型的粉色的藥丸,本來也沒有多想這藥丸哪裡不正常,結果當我正打算把瓶子蓋上,眼前晃出一個黑影搶走我手中的要瓶子,我一時措手不及,藥撒出幾顆在外。
「天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因為震驚而撐大眼珠瞪著梁政鴻。
「我以為妳會吃下去。?他眼神閃避的低下身撿起地上幾顆藥丸。
「不對,梁政鴻。?我的腦裡出現另一種可能性的假設,我開玩笑的表情看著他,「這該不會是什麼助性藥品,像是威爾鋼之類的那種。?
他注視我很久,微微一笑,「小姐,我還年輕。?
「年輕?你!?我知道現在這樣無法無法的笑聲真是不應該,但我就是忍不住,「誰說你年輕,都沒有看過你身邊有女伴,我還一直懷疑你有隱疾。?
「妳就這麼想要證明我是不是有隱疾??他忽然靠過來,兩手撐在輪椅兩端,鄭重其事地盯著我看。
「我想還是算了,我這人對於那檔事沒有特別的有興致。?我被嚇了一跳,雖然我努力克制這種近距離接觸而帶來的刺激感,但是體內竄升的溫度卻讓我兩頰變得更為紅潤。
「咖啡香聞到了嗎??他問。
「啊??我又問一次。
「妳的鼻子真不識貨,居然嗅不出香氣,等一下妳真的要好好品嘗一口就可以知道什麼叫做真正咖啡。?他又用那種玩笑性的手指摸摸我的頭髮,可是這一回我的頭皮卻漸漸發麻。
我怔怔的望著走向廚房的他,此時緊繃的身體才稍稍得到釋放。現在他是在玩我嗎?
面對梁政鴻的陰晴難斷的狀態,讓我們之間夾著更多說不出的尷尬,而梁政鴻似乎不在乎這怪異的氛圍,只見他輕輕將咖啡推到我面前,說:「現在妳這種臉喝咖啡最適合,名副其實。?
剛才到底是誰讓氣氛變得這麼奇怪,而他居然還有臉用咖啡來羞辱我。
我拿起咖啡啜了一口,嗯,果然如他所言的這杯帶著甜甜的咖啡香與眾不同,「這是哪裡產的??
「我沒騙妳吧,這是我目前喝過最好喝的。?
「是還不錯,少了苦味多了點香氣。?我將杯子湊近鼻子聞著。
「象糞咖啡就是這樣而出名。?
我愣了一下才意會過來,鼻息間隱約聞到咖啡香氣。「你剛的意思是說,我喝的咖啡是大便產出,而且還是從大象那種巨無霸的─天啊,太噁心。?
梁政鴻嘖嘖舌。「瞧妳說話就知道妳不識貨,知道這一杯要價匪淺,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朋友那裏得到一些。?
「拜託,你想像一下大象的屎,別提。?
這實在太噁心,也許我真的不識貨,但我還是無法接受什麼從全世界最髒的肛門變出來的食物。
「真是。?在我堅決不碰咖啡下,梁政鴻也無可奈何的笑笑。「說說妳找我有什麼事??
我把手再次規矩的放在大腿上,清清喉嚨,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其實我今天會來找妳,主要是想瞭解……昨天……?
「昨天怎麼??梁政鴻看著我,但是他是先放下杯子,或許他只是從我僵硬的臉蛋察覺到我的需求,我真的打從心裡希望是他先察覺我內心的疑惑,只是我沒料到這一會他沒說下去,而是等待我脫口而出。
「昨天你怎麼知道我─?
電話聲音突然響起嚇了我一跳,只見梁政鴻抱歉似的接起電話,「好,二十分鐘就到。?
「對了,妳剛才要跟我說昨天怎麼??這時,梁政鴻將視線望向我。
「昨天......真的很謝謝你。?我淺淺一笑,但是真正想說的話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看著他忙碌的背影,我只有一種想法:眼前這名只要談起工作就特別嚴肅的男人,真的會做出那種超乎我所想像的事嗎?不,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