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春夏之交,长安城里鸟语花香,好不热闹,御花园里,太平公主李珠正偎在父母旁边,听太子李弘谈论边疆问题。李弘已经说了一会,高宗似乎很感兴趣,不过两个女人却已经好像有些腻了,连连打哈欠,武后听了一阵,忽道:“陛下,这个薛怀义看来确有奇才,不如给了珠儿做驸马。”
两个男人闻言都停了下来,转向这边,太平公主怎么也没料到会说到自己头上,闻言当即脸一红道:“母后,您胡说什么,珠儿一辈子都不嫁。就陪着父皇母后!”
“哦?一辈子不嫁陪我们?岂不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那你不是恨死了你父皇和我吗?”
“母后?”李珠撒娇道:“父皇,你看母后欺负我。”
李治大笑着拍拍女儿的手,却听太子李弘道:“母后,薛怀义乃是薛丁山的师弟,薛丁山和父皇同辈,太平许给他,只怕乱了辈分。”
太平公主颠道:“母后,你看皇兄,我还没答应呢,你看他都说了什么。”
武后瞥了李弘一眼道:“弘儿说话就是这么不经过大脑,只要人好,哪有那么多礼节可掬。唉!你总是这样,将来你父皇的江山怎能放心交给你。”
李弘勉强笑了笑垂下脸,满眼的忧伤全掩了过去。李治听她说得有些过分,便道:“弘儿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总要等到他们回来我们看看再说,谁知道那个薛怀义长得什么样子,如果他貌比钟馗,难道我们还让珠儿嫁么。”
太平公主点头道:“就是啊,我总要看看他是圆是扁,是黑马还是白马再说啊!”
“刚才还说不嫁,这会就忙起来了。”
“母后,你取笑女儿,我不依。”
“好了好了,就让咱们先看看再说。”
武后笑着扶着女儿的手拉着李治走进别院,没有看李弘一眼。
李弘目送他们远去,泪水随即夺眶而出,忽听身旁一人道:“皇兄,你又在为母后的漠视和冷淡而多愁善感了么?”
李弘回头一看,原来是二皇子章怀太子李贤,当即忍住泪道:“二弟,我……”
心一酸,泪水又流了出来:“二弟,我就不明白,母后为什么不喜欢我们两个,自从九岁那年,母后从洛阳回来后,她就再也没抱过我,也没有抱过你,冬天她关心显和旦受凉,总是嘘寒问暖,抱枕抱被,却从没有我们的份,难道我们不是她生的吗?她还总是说我懦弱无能,你脾气暴躁,大唐的江山交到我们手上让人担心,却总是夸显和旦,无论我们做得多么好,她都视而不见,可显和旦有一点成绩,她却夸个不停,还说显和旦是绝好的可造之材,如果皇位传给他们,一定做得比我们好……”
“哼,什么皇位传给他们,我看她自己坐也许更好!”
“二弟,不要胡说!”
“什么胡说,现在朝里朝外不都在议论吕雉干政、牝鸡司晨吗?皇兄,既然她如此薄情偏心,咱们就自己干自己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保住皇位。坐稳大唐江山!”
李贤拥着李弘离开御花园,却没留意身后花丛内,闪过一名宫女,向他们望了望,转身向中宫走去。
正宫之中,武后听完宫人的禀报没有做声,想了想道:“宜都,你做得很好,继续监视,有什么情况再来告诉我。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宜都内人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武媚娘昂着头,独自在殿内仰望檐角的雕龙,知道他们的矛盾再也无法避免,真正的交锋才刚刚开始,而自己也将再也不能手下留情……
祁连山脚下。
薛仁贵一边整顿军务,一边听薛丁山在旁边复述朝廷的旨意。
“父帅,圣旨就是如此,朝廷已经同意罢战议和了,突厥残军已经全线后撤,咱们是不是马上把刚儿接出来?他在谷里不了解外情,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哼,这小兔崽子目中无人,骄傲自大,又自以为是,都是你这个爹宠坏的,让他再吃几天苦头。”
薛丁山摸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要说宠,谁也没您宠啊,平常我一管,您就在旁边说情。唉!
薛仁贵看了看儿子,说归说,他还真是挺惦念那个宝贝孙子的。随手把一堆未批的文件丢给薛丁山道:“你看一看,顺带照顾一下这里。我亲自去谷里教训教训那个臭小子。”
薛丁山苦笑一声,接过文件,忽然想起一事追出去道:“父帅,师弟呢?”
“他和绍儿去突厥大营商讨和议之事。”
“就他们两个去的?会不会有危险。”
薛仁贵闻言,有些恼怒地道:“有什么法子,那些蛮夷说:是怀义打败了他们,所以他们只和他谈,别人都不够资格。哼!怀义居然单枪匹马就要去,我好说歹说,他才带了绍儿去。”
“嘿嘿!”
“哐!”
薛丁山撇过头,眼见老头子吃醋,忍不住笑了一下,当头就被薛仁贵扔过来的一打卷宗砸到。
“你小子不用笑,老夫可没吃那小子什么味。怀义这次干得漂亮,那两下子,老夫佩服。老夫可不是那种没有容人雅量的人。”
“是啊,是啊,父帅,您还是赶快去接刚儿吧。”
薛仁贵又哼了两声,带领大队人马向翠屏谷走去。
刚刚走到谷口,就看见薛怀义甩着两个大脚片奔了过来。
“死老头,你怎么才来?想要困死我么?”
“臭小子,谁让你好大喜功,吃苦头了吧。该!让你长长教训。”
薛仁贵从马上跳下来,虎着一张脸,却见薛刚顿了顿,猛一头扎进薛仁贵怀里号嚎大哭:“呜呜……你这死老头……呜呜……你看我遭的是什么罪……呜呜……要不是你孙、孙……呜呜……我到现在还在吃生的……呜呜……”
流音闻讯从洞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只见薛仁贵在那猛拍孙子的后背,薛刚则使劲把鼻涕和眼泪往祖父身上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