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顾不得脚边还有锋利的碎瓷片,直接跪了下去,一大片鲜红很快从她的膝盖处渗了出来。银珠浑身颤抖着,不停地告饶:“奴婢知错了,请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请夫人恕罪!”
金珠在帐篷的另一端清理着地上的墨迹和血迹,听到沈怡琳的怒骂声,金珠的膝盖也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沈怡琳觉得银珠垂首的样子像极了昨夜晚宴上尉迟毓垂首冷对的样子,心中掀起滔天的恨意,她怨毒瞪着银珠,忽然抬手一掌掴在银珠的脸上。
银珠半边脸肿的老高,脸上一个鲜红的掌印清晰可见,沈怡琳见到银珠这幅样子更是想起昨夜尉迟毓即便挨了她一巴掌竟也决然而去的模样。她心中流淌着怨毒在不停地折磨着她,让她恨,让她痛,让她更想看到旁人痛苦挣扎的模样。
沈怡琳一脚踩在银珠的手上,银珠的手掌下面恰巧有一块碎瓷片,这片碎瓷片直接就扎进了银珠的手心。银珠惨叫一声,痛到浑身都颤抖起来,她哭泣着不住地哀求着沈怡琳:“夫人……饶命……呜呜呜……奴婢求夫人……饶命……”
金珠眼见银珠无端受到沈怡琳的虐待,顾不上地上散落着碎瓷片,直接膝行到了沈怡琳的脚边,不住地哀求着:“奴婢求夫人开恩,奴婢求夫人饶命,奴婢求夫人开恩,奴婢求夫人饶命……”
一直觉得自己被冷落忽视的沈怡琳终于重新找回了被关注重视的感觉,她眼中的疯狂更甚,一脚踩住银珠的手,左手扯起右边宽大的袍袖,右手则用尽自己的全力去掌掴银珠。右手上传回来的热辣痛感让沈怡琳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一连打了银珠二十几个耳光,她才觉得自己心头疯狂燃烧着恨意稍稍平息了一些,终于挪开了踩在银珠手上的那只脚。
不过一个弹指的功夫,沈怡琳抬起的脚就重重落在了银珠的胸口上。银珠倒飞出去老远,干呕着吐出了一口鲜血。
“银珠!银珠!银珠,你怎么样了?”金珠哭泣着快速爬到了银珠旁边,将银珠拥在怀里。她想检查一下银珠身上的伤势,又怕弄疼了银珠再让银珠的伤势恶化了,浑身紧绷着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断地哭泣。
“嚎,嚎,嚎,嚎什么嚎!本夫人还没死呢,你们就在这里哭丧,莫不是要诅咒笨夫人?”沈怡琳狠狠地剜了一眼银珠和金珠,作势就要上前再打。
守在帐篷外面的兵士实在不忍心再听到沈怡琳对两个小丫鬟责打虐待之声,直接冲进了帐篷,怒瞪着沈怡琳道:“尉迟夫人当真好大的威风啊!可惜这里不是尉迟府,尉迟夫人无故咆哮军营,若是惹了中山王爷和善惠公主不快,直接处置了尉迟夫人也是极为可能的。”
沈怡琳冷冷哼了一声,瞪着两个兵士,道:“本夫人乃是圣人亲封的堂堂四品诰命夫人,本夫人不过是处罚两个犯错的奴婢,倒要看看谁敢拿本夫人怎么样?”
大唐虽然严格限制买卖人口,对买卖孩童的处罚极重,但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家生奴才,算不得非法买卖。即便打死发卖了这些家生子,在官府那里不过是要缴纳一点罚银,实在不痛不痒。
“尉迟夫人没听说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么?这里是临安大营,可不是任由尉迟夫人作威作福的尉迟府。”两个兵士恨恨地瞪了沈怡琳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
“放肆!你们这是以下犯上,今日,本夫人定要告诉尉迟监军,让他重重治你们的最!”沈怡琳犹在不甘地叫嚣着。
其中一个兵士听到沈怡琳这么说,不怒反笑,回过头来对沈怡琳说:“我们若是犯了事,定然会受到军法处置,就不用尉迟夫人操心了。尉迟夫人还是多为自己操操心,先想个法子见到尉迟监军才是正经。”
沈怡琳险些被这兵士气了个倒仰,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个兵士冷笑一声,便要往外走,不曾想却被金珠扯住了盔甲的一角。金珠不敢出声求救,只是抱着奄奄一息的银珠,抬头哀求地看着他,不停地流眼泪。
好人做到底,两个兵士对视了一眼,一人抱起了银珠,一人抱起了金珠,一起出了帐篷。
沈怡琳忽然小跑着追了出去,高声喝问:“你们这两个贼兵,要带我尉迟家的奴才到哪里去?”
没人愿意再理这个疯妇,沈怡琳还没走出帐篷,就被守在帐篷外面的另外两个兵士用长戟叉了回去。
也难怪这几个兵士如此胆大,他们本就不是从江南道调过来的兵,他们都是天机阁的弟子,受了百里锦指派来监视沈怡琳的。他们没有编制,只听百里锦和沈怡佳的调遣。他们穿着兵士的铠甲,不过是为了在军营之中行走方便,不至于太隐忍注目。
天机阁的弟子没有几个的童年是完整幸福的,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在童年也遭受过毒打和虐待,实在是不忍心见沈怡琳虐待毒打两个小女孩。只是,将人救出来却有些棘手,整个军营之中除这两个女童之外只有梅婉晴、沈怡佳、靳羽菲和沈怡琳四个女子。若是再将她们交还给沈怡琳跟送羊入虎口没有任何区别,他们既已将人救了出来就绝不能再将人送回去。
守在帐篷外面的四个人一合计,觉得还是先派个人去禀告靳羽菲一下,看看靳羽菲能不能救这两个小女孩子一命。
靳羽菲才将早饭摆好,还没等到沈怡佳落座呢,就听到帐篷外面有人禀报道:“启禀靳姑娘,杜可所有要事相求,还望靳姑娘出来一会。”
“呦,这倒是新奇,竟然有人直接点名求到你这里。菲菲,快点出去看看,究竟是有何要事求到你跟前了?”沈怡佳着实好奇非常,语气中还带着一点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