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虽遮了脸,可瞧那身段却是极其窈窕的,不用看也知道定是一个大美人。
虞稚率先登上马车,将众人打量的目光遮蔽在帘子外。
看不见美人之后,众人都有些怅然若失,又将视线投在了元褚炎和村长的身上。
只见两人笑着说了什么之后,元褚炎也随即登上了马车。
马车这才缓缓驶向前去,一旁的侍从也跟随在马车周围,看着十分井然有序。
焦父目送马车渐渐离去,正准备背手进屋的时候,一干人立即冲了上来。
他们在焦父耳边叽叽喳喳道:“村长,刚才那两人究竟是谁啊?排场这么大!”
“是啊,他们是不是村长你的亲戚啊?”
“......”
焦父被吵得心烦,摆摆手道:“自己琢磨去吧,别来烦我。”
说完这句,他就将门关上了,阻拦了众人审视的目光。
被挡在外面的百姓们面面相觑,摸着自己的鼻子悻悻然走了。
按他们这脑子,实在是想不出来对方究竟是谁。
焦父关上门之后,他想起刚才陛下准备给他赏赐,被他给拒了。
毕竟收留虞稚只是无心之举罢了,谁知道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转念又想起屋内的一对儿女,焦父又是一阵叹气。
今日叹气的次数快赶上他平常一个月叹气的次数了。
他缓步来到焦子明房门外,敲了敲,“儿啊,你在里面干嘛呢?”
里面没有声音传来,可焦父知道,焦子明就在里面。
见他不想开口,焦父也不强求,直接去到焦翠翠的房间去了。
焦父一走,焦子明就偷偷拉开了一点门缝,见门外没人之后,又默默关上了房门。
不是他不想回应,而是他此时的样子实在是过于狼狈了,羞于见人。
没想到他平生第一次喜欢上的姑娘居然是宫里的娘娘,一颗真心瞬间碎了个稀巴烂。
虽然虞稚平常都不怎么理他,多数时候也都是他厚着脸皮找她说话的,但也抵不住这种打击啊。
焦子明偷偷看过了,皇上是真的气宇轩昂,俩人也十分登对。
可每每想到还是忍不住心中泛酸,最后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祝虞稚幸福。
不然能怎么办?他也没胆子和陛下抢人呐。
焦父来到焦翠翠房间,在里面见到了在哄她的焦母以及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大小的焦翠翠。
此时焦翠翠正窝在焦母怀中垂泪,抽抽噎噎的,看得焦母一阵心疼。
“好了,翠翠,不哭了啊。”
“没事的,你还能找到更好的,毕竟咱们翠翠可是全村最漂亮的小姑娘。”
听着焦母哄她的话,焦翠翠又是想笑又是想哭,只肿着一双眼睛嗔怒道。
“娘,你贯会哄我!”
见她又恢复了些以前的神色,焦父焦母都放心不少,笑着开口。
“难道你自己不是这么觉得的?”
闻言,焦翠翠脸色一红,别扭地埋在焦母怀中,压着声音说:“哎呀,说出来多不好意思。”
虽然她也这么觉得,但被这么指出来还是有些羞赦。
被焦母这么一哄,焦翠翠心中的郁结倒是消失了不少,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些微微难过的。
她想,时间应该能带走这一切,到时候她肯定就不会难过了。
收拾好自己情绪的焦翠翠又想起了自家哥哥,瞬间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觉得,他俩真能算得上是难兄难妹了。
心中念着焦子明,焦翠翠在眼睛没那么肿之后便去找了他。
她看着自家哥哥眼睛下方掩饰不住的两块乌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焦翠翠挤眉弄眼道:“哥,你难道是做贼被人打了吗?”
焦子明精神全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见她活蹦乱跳的模样,心下想着。
这才几天啊,她就这么快走出来了?
合着难受的就他一人呗。
焦翠翠自小和焦子明关系就亲昵,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想表达的是什么。
她故作深沉,“这人啊,要是一直活在过去多无趣,还不如往前看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哥你难道不懂吗?”
说到最后,焦翠翠还是绷不住了,咧着一张嘴笑着说。
瞧着自家妹妹的笑容,焦子明心中也觉得苦涩,他自然知道她是为了哄他开心才表现的这般没心没肺。
这个爱哭鬼,背地里指不定天天落泪呢。
不想辜负焦翠翠的一片好心,焦子明便勾了勾唇角,毫不留情地把她头发给揉乱了。
“小小年纪说话这么老成干嘛?还搁我面前装,没意思啊。”
焦翠翠捂住自己的脑袋,跳远了一些,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俩人又打闹成一团了,和小时候一样,影子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
*
秦昱在焦家村一直都是神出鬼没的,一下子失踪了也没人察觉到。
不过她们对于村长家的小翠不再去找秦昱这点还是表示了震惊。
也曾旁敲侧击问过焦翠翠,都被她打哈哈转移了话题,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提了。
另外也有人发现,也好久没见到秦轻轻了。
焦家村的人估摸着,这俩可能是搬去别的地方去了吧,毕竟秦昱这人一直神神秘秘的。
知晓真相的村长一家人啥也没说,他们知道,这些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快就会被众人遗忘的。
村里的妇人聚在一起就喜欢说这些,没必要拦着。
反正她们怎么也不可能猜到真相是啥,就让她们随意捣鼓去吧。
在这个方面,村长一家都保持了高度的统一,对外一律宣称不知道。
而此刻顺利回到皇宫的虞稚情况就不算太好了。
她体内的蛊毒爆发了,五脏六腑都开始疼痛起来。
太医院的太医全被请来了,均束手无策,只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只祈求陛下千万不要将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能救肯定会救,关键是救不了啊!
最终还是住持来看了一眼,将一玉石交予元褚炎,说道:“这个让贵人贴身携带,蛊毒发作的时候心脏会好受一些。”
元褚炎点了点头,眸色深沉,“大师,这蛊毒就没解毒之法吗?”
住持缓缓叹了一口气,“难啊,那蛊毒在贵人体内数月已久,要想彻底根除不是易事。”
听完住持说的,元褚炎沉默了许久。
还是缓缓将目光放在了捂着自己脑袋五官皱成一团的虞稚身上。
她看上去甚是难受,还会用手勐击自己的头部。
姹雪怕她伤到自己,一直在旁边拦着,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便倾身将她抱住了。
并且柔声哄道:“没事啊娘娘,奴婢陪着您呢。”
渐渐的,虞稚安静了下来,闭着眼睛沉睡了过去。
自从进了皇宫之后,虞稚蛊毒发作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再这样下去恐时日无多。
元褚炎也曾去天牢看过秦昱,可他低垂着脑袋,啥也不愿意说。
甚至还会用那种挑衅的目光看着元褚炎,十分欠揍。
只有在提起木倾瑜的时候,秦昱的神色才会稍微有点波澜。
不过他依旧不愿意透露解药在哪,嘴严的不行。
逼问过好几次之后,秦昱还是什么也不说,也只能将他好生锁在牢中了。
暂时还不能让他死,不然可就如了他的愿了。
*
而虞稚的身子却一天比一天更消瘦,有的时候吃了什么东西又能马上吐出来。
看得虞榕都痛心不已,她看向虞稚,骤然想起了她身上有那颗保命丹药,立即焦急地询问道。
“轻轻,醒醒,你快告诉阿姐,那颗保命丹你放哪了?”
虽说不能解毒,但也可以缓解一下此时的难受,有总比没有好。
虞稚眼眸半眯半闭,语气有些虚弱,“已经不在了...我给了别人...”
当时蔚年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危险,不救他的话可能就会死在她面前了。
再者说,那又不是解毒的丹药,留给自己有点大材小用了。
“怎会如此?”虞榕大惊,忽而又抱着虞稚呜咽道,“那你怎么办啊...”
听着大姐的哭声,虞稚都有些感慨,原来如她这般理智聪敏的女子也会有情绪崩溃的一天。
虞稚只能抬起玉手,擦掉虞榕脸上的泪水,轻声说:“没事,我不还有阿姐吗?”
闻言,虞榕哭得更凶了,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脸侧滑落。
此时站在屋檐上方听到了俩人谈话过程的蔚年只觉得内心的苦楚都涌了出来。
眼中酸涩,一时嗓子都失声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手也在颤抖,竟是连握紧都做不到了。
蔚年没想到的是,自己猜想居然是真的,虞稚真的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唯一那颗给了他。
内心百感交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在屋檐上站了很久,久到都快和黑夜融为一体了。
虞榕匆匆离开后,蔚年才从窗沿处进到了虞稚的房间。
守夜宫女在殿外昏昏欲睡,靠着廊柱整个人晕乎乎的。
此时的虞稚已经睡着了,可她看上去睡的并不安稳,手还搭在薄被外面。
蔚年轻轻走至她的床边,弯腰蹲了下去,头枕在她的手边,眼泪隐入虞稚的指缝。
他近乎哀怜地说:“快好起来吧,娘娘,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